不知是害怕分别,还是酒精上头,他们都能感觉到心跳很快。 色温偏暖的灯光为他们的眼底都染上暖洋洋的暧昧光芒,当两人坐在一起打游戏时,温热的呼吸也逐渐纠缠在一起。 佟知隽觉得自己将要神魂颠倒,喘不上气来,忍不住反复喝水。 这次佟知隽挑的游戏没什么剧情,是冒险闯关类,本该是他最擅长的类型,可是他心乱如麻,失误很多次。 本来段骁恩打游戏的水平就不过尔尔,现下也同样心跳如鼓,失误比佟知隽还多。 佟知隽觉得这游戏是玩不下去了,一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说:“洗漱睡觉吧。” 段骁恩故作镇定放下手柄,没有吱声。 关了客厅灯,回到主卧的时候,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自己拿自己的睡衣。 佟知隽的衣物已经拿到段骁恩家许多了,就放在段骁恩的空衣柜里,他们拿东西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在一起的一瞬间,仿佛生出了金色的火星。 体温竟然可以灼热到这个地步。 他们都知道对方生了怎样的心思,却在对视时同样沉默下来,一同想到了他们约定要等到过年。 佟知隽抓着睡衣的手紧了紧,嘴唇蠕动片刻,嗓子里干涸了一般。 段骁恩猜到他想说什么,心里犹豫,但是嘴巴很诚实:“要一起洗澡吗?” 佟知隽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伴随着阵阵嗡鸣,他身不由己伸手抓住段骁恩的小臂——像是在爱河窒息,将要溺毙,抓住一棵孤零零的稻草。 殊不知这不是救命稻草,只会让他愈发沉沦。 段骁恩的呼吸粗重起来,他隐隐期待,却不敢表露得过分明显。 下一刻,他把佟知隽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佟知隽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下次不要公主抱了。” 明明这句话没什么,但是落入段骁恩耳中,就觉得出奇的柔软。 “下次我会记得的。”段骁恩说着,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洗手间和浴室的门都关上,暖风和热水一同让温度升得更高,浴缸里的水摇摇晃晃着涨起来,佟知隽吞咽口水,靠在墙壁上不动。 段骁恩也害羞,但是一些莫名的本能使他大胆起来,手伸到佟知隽的领口处,帮他解开扣子。 自从佟知隽住过来,为了方便,都是只用淋浴,浴缸已经许久没有派上用场了。 淅沥沥的水涨到大半,佟知隽终于绷不住了,整个人都像催熟的番茄一样红起来,靠近段骁恩,嗓音低沉动人:“互帮互助吗?” 段骁恩吻了吻他修长的脖颈,轻轻应了一声。 — 翌日一早,佟知隽的生物钟失效了。 倒也没至于累到起不来床,但是有些事情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俩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然后双双化身催熟的番茄。 过会儿,段骁恩把佟知隽翘起的头发捋顺,说:“这还只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你这就不行了?” “谁?你说谁不行?我行的很!”佟知隽窜天猴似的一下子坐起来,精神抖擞。 段骁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么生龙活虎,看来是我不行。” “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没想到你无师自通。”佟知隽笑道。 “这说明我们的感情已经有了建设性进展。”段骁恩也坐起来,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 佟知隽牌复读机重复道:“是的,我们的感情已经有了建设性进展。”他在“建设”二字之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就很微妙。 段骁恩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一早上刚醒,你别拱火。” “你很怕吗?”佟知隽得寸进尺。 “你不怕吗?”段骁恩咬牙切齿。 佟知隽狡黠一笑,这次放过了他,去外面公共洗手间洗漱。 段骁恩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什么叫色厉内荏,他这就叫色厉内荏。 不管怎么说,他一会赶飞机,是真的不敢太过火,佟知隽倒好,距离上班还有好长时间,才敢任性妄为。 吃过早饭后,佟知隽来不及送段骁恩,于是在家门口分别时,用力把人抱紧。 “我会让钟天泽跟你过去,如果需要律师,就跟他说。”佟知隽说。 段骁恩已经不再惶恐,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段骁恩坚定地说。 佟知隽不怕分别,只怕段骁恩受到伤害,努力控制好情绪,他与段骁恩深吻。 时间差不多了,钟天泽的电话打过来,说到地下车库了,在等段骁恩过去,于是佟知隽挥挥手,二人恋恋不舍地分别。 钟天泽开车,一路无言,段骁恩在备忘录里记下了很长很长的日记。 《小卷儿观察日记》终于变成了《恋爱日记》,段骁恩看着备忘录标题,心情就会变好。 登机后,漫长的时间里,段骁恩翻来覆去地看跟佟知隽有关的一切。 点开抖音,他唯一的视频下面,还有粉丝在评论区推测把剑抛给他的人是不是佟知隽。 毕竟佟知隽那天戴了手链,虽然只在视频里模糊地露出了一秒钟的手,但是那条手链是佟知宛给佟知隽的,已经戴了很多年,cp粉很熟悉了。 十多个小时的航行,段骁恩不知疲倦似的,把手机翻了个遍。 这趟航班的WiFi不太好,他给佟知隽发消息始终显示发送中,于是没能说上话。 落地后,段骁恩给佟知隽发了消息报平安,下一刻,他就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封建糟粕 段骁恩非常果断地关机,然后和钟天泽先在附近找了个酒店。 他们都能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但是谁也没说话。 其实段骁恩不用想,尽管这段时间家里人没有追过来,但是肯定没有放弃对他的监视。 入住酒店后,段骁恩思虑再三,重新打开手机。 几十个未接电话,他没有理会,酝酿片刻,给范宇英发了条短信,大致内容是,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找他,倒好时差他会回家,再见之时就是他离开段家之日。 过会儿,范宇英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次段骁恩接了,还没等说话,范宇英就近乎哭喊着问他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认真的。您二位,乃至段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你们不希望我给段家丢人,我也不希望留在家里把您气死,所以不如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耽误谁。二叔家我弟弟也是杰出的人才,没了我,段家也不会缺继承人的。”段骁恩平静地说。 可能是麻木了吧,他已经不会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了,真的太累了。 范宇英让他等着,明天她就来找他。 段骁恩犹豫了一下,说:“别来,您要是来,我就把跟着我的人打一顿偷偷逃走,逃不掉,那我就自尽。”他也不想拿生命来威胁母亲,可是他真的需要时间倒时差,也需要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范宇英一哽,骂人的话欲言又止,下一刻就开口叫段恒毅过来。 段骁恩没等段恒毅接电话,面无表情地挂断了,随后故技重施,关机睡觉。 他跟钟天泽住的是套间,自己手机不能用了,所以让钟天泽帮忙定了闹钟,浅浅睡几个小时就好。 原本他想的是倒好时差再回家,偏偏家里人从来都是非得跟他较劲。 几个小时后,他们的房门被敲响,段骁恩知道不是客房,于是就站在门口警告道:“我提醒你们,不要再靠近,否则你们就算是爷爷的人,我也照打不误。回去告诉所有人,我这次回来,是要从族谱上勾掉我的名字,在没了断之前,最好也少管我。” 作为鸡娃优秀案例、卷王之王,段骁恩当然从小就该学的都学了,身边有个钟天泽,两个人打趴下一群也说不准。 听到门口的人离开了,段骁恩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就算是下定决心离开,说出这样的话时还是会条件反射般心如刀绞。 爷爷已经渐渐不管家有些年头了,表面看着硬朗,实际上有不少琐碎的毛病,今天他的话传到爷爷耳朵里,也不知道老人家会气成什么样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段骁恩坐不住,向钟天泽借了手机,联系了自己早就找好的律师,说了自己已经到美国的事,然后又用微信给佟知隽发消息。 佟知隽没有立刻回复,可能是在休息,于是段骁恩又陷入无止境的发呆。 太煎熬了,段骁恩疲惫地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其实他思考人生的时刻很短,从前他没什么时间,遇到佟知隽之后也很少做出重大决定,仿佛他本就该是被摆布的玩偶,明明有自主意识,却没有自主权。 这次忽然空闲下来,他才忍不住把自己经历的每一件事拎出来做点评,但无外乎就这些——小时候把父母当做一切,盲目崇敬;长大了想叛逆,却恐惧家规森严;再后来勇敢出逃,却被良心折磨得痛苦不堪。 总而言之,从不果断,也从来都没什么主见。 按说家人不尊重他在先,他不该愧疚,可是心理反应是难以受到控制的,段骁恩不能理解自己的愧疚究竟从哪里来。 是像佟知隽所说的那样这叫善良,还是单纯的身心皆被驯化? 不等段骁恩想通,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次,是爷爷亲自找上门来了。 爷爷是上一任家主,段镇辉当年叱咤风云,如今年迈,白发苍苍,端的是不怒自威。 段骁恩跟范宇英的对话只是说说,人都找上门了,他当然不能自尽相逼,只能无奈地请爷爷进门。 段镇辉没有拄拐杖,双手交握,扫视了一眼段骁恩,坐到沙发上,语气不辨喜怒:“敢跟你母亲那样讲话了,本事见长啊。” “爷爷……”段骁恩不敢坐,默默站直。 段镇辉微微仰头,“你说的,究竟是气话还是真的?之前跟着你的,是我的人,现在话还没传开,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后悔。” 这时候也由不得段骁恩思考会不会伤害爷爷了,但凡犹豫,满盘皆输,只是他的喉咙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点了一下头。 段镇辉又问了一遍:“我问你,究竟是气话还是真的?” 段骁恩微微泄了口气,说:“我认真的。” “胡闹!你知不知道离开段家你要经历什么又要失去什么?你父亲说你任性妄为,我当是他气性大,怎想你竟然真的这样!”段镇辉声音高,吼得段骁恩忍不住后退半步。 静默,持续静默。 段镇辉看段骁恩没什么反应,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你当真要为了佟家那个小子,离开段家吗?” 在段镇辉眼里,只当他是为爱情冲动,根本没想到段骁恩承受着这些年累积起来的来自原生家庭的痛苦,因为他觉得,父亲教训儿子,是理所当然的,段恒毅怎么管段骁恩,那都是应该的,作为儿子,段骁恩怎么可以对父亲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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