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楚跃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楚山野耳畔骤然一阵嗡鸣,眼前头晕目眩,过了半晌才能听得清周围的声音,牙齿似乎磕在了嘴唇上,一股血腥味瞬间撞上了他的鼻尖。 “你要气死我和你爸呀?”明玉彻底崩溃了,放声大哭起来。 楚跃进在她的哭声中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杯茶,劈头盖脸地向楚山野头上泼去:“那是你哥的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嫂子你也撬墙角吗?” 楚山野捂着口鼻咳了两声,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姜明玉神经质地尖声道: “我知道了,是不是顾轻言勾引楚皓又来勾引你?你说,是不是他勾引你?” 楚山野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亲生父母,忽然特别开怀地笑了起来,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似乎生怕他们听不见一样: “是我勾引顾轻言,是我想和他谈恋爱,我喜欢他五年了,爱他爱得要发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你们的好儿子楚皓懒得亲自追人,抢了我的日记本,威胁我要把我喜欢他的事告诉他,让我们当不成朋友。 我没办法啊,他从小欺负我到大,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看着他用我的日记追我喜欢的人。” “而且顾轻言不是谁的人,也不是谁的嫂子。” 楚山野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然一字一顿道:“他就是顾轻言,是我爱的人,不是被你们打上标签的附属品。” “今天来找你们谈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之间的情分到此为止了,往后你们一家三口是死是活,和我半点关系没有。” …… NGU的教练今晚回归基地,程凯带着一队和马上荣升一队的猎宇去给他接风了,整个NGU的基地里只有住在三楼的青训小孩和剩的二队队员,花果山安静的有点过分。 顾轻言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觉得这种安静让他很不安。 他一会儿打开手机屏幕检查一下微ꔷ信,看看楚山野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他想问楚山野和姜明玉都谈了什么,需不需要他去接,可临到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只能将手机锁屏,如此反复好多次,像强迫症一样。 挂在客厅里的石英钟指针慢慢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看向手机,终于忍不住了,点开楚山野的对话框,拨通了语音电话。 听筒里机械的「嘟嘟」声响了大概几秒,顾轻言忽然听见了门外传来了隐约的铃声。 他意识到了什么,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踉跄着扑向大门将门打开,楚山野便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楚山野浑身湿透了,趴在他怀里,气息有些不稳,似乎刚刚经过了剧烈运动。 “怎么了?”顾轻言有些紧张地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楚山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闷:“哥,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教练今天回来,他们去给教练接风了……”顾轻言说,“你这是怎么了?衣服怎么湿了?” 他说着要去看楚山野的脸,可楚山野却猛地转过头,像是不想让他看。 顾轻言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了过分的强势,按着他的肩制住了他躲闪的动作,看清他的脸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上次楚山野看着他的伤口说想哭。 因为他在看清对方脸上伤痕的一瞬间,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分明一个小时前人还好好的等在校门外,说要接他回家呢。 楚山野的侧脸有一片巴掌大的红肿,嘴唇也破皮了,不知道打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轻言动了动唇,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将这只湿漉漉的落水小狗抱得更紧一些,听着两人的心脏在彼此胸腔中同频地撞击着。 半晌后,楚山野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 他说:“哥,这回我是真的没有家了。”
第79章 楚山野因为顾轻言而变得完整。 顾轻言怕出去给教练接风的那群人忽然回来看见楚山野脸上的伤, 于是先把人带回了楼上的房间里。 楚山野乖乖地坐在床边,看着顾轻言进进出出地给他拿热敷的毛巾还有消肿的鸡蛋,头发湿漉漉地垂在眼前, 很像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可怜小狗。 “我上网查的, 说鸡蛋热敷消肿……”顾轻言说,“不知道好不好用。” “脸肿又没事。” 楚山野仰着头看向他,目光温柔,刚刚有些失控的战栗好像已经消失了:“睡一觉就好了。” 顾轻言却蹙眉摇了摇头:“不行,你明天要去拍亚青会的照片。” 他从来都是个喜欢在事情未发生前把一切计划好的人。 而现在便未雨绸缪地开始为明天楚山野的拍摄做打算了。 “明天肯定就好了……”楚山野哄他说, “我小时候就常挨揍,他要么打我屁股要么打我脸,都是第二天看不见的地方。” 他说完后顿了下,轻咳一声:“但是打屁股的话,很容易肿, 我上课的时候坐不住椅子, 老师就找他告状, 说我影响课堂纪律。也就这个时候他觉得心虚,才不会到家后找我麻烦。” 顾轻言听他小声说着话, 将沾了热水的毛巾敷在他脸上。 挺好的一张脸,怎么下得去手的。 顾轻言一面给人热敷,一面将思绪放空, 发现自己当年最先对楚皓动心的大概还是那张脸。 那会儿他刚进入青春期, 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喜欢女孩子, 反而对男孩子更感兴趣一点。 可同龄的男生正处于发育期, 一个两个像野草一样肆意生长,裹在麻袋似的校服里,只有一个楚皓每天穿着学校发的白衬衫,自然在这一堆青春期男生里鹤立鸡群。 他那个时候正好和楚山野的关系差到了冰点,自然没法以欣赏的目光去评价这个顽劣的弟弟。 所以等到和楚山野重逢后,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发现楚山野的长相要比楚皓优越有特点很多。 说到底还是楚家爹妈太不是人了,当时压根就不管小儿子的生活和学习,好像只要饿不死就行。 所以楚山野的叛逆期才会来得那样迅猛,再加上楚皓在旁边煽风点火,让两人的关系急速僵化。 顾轻言的记忆力很好,能回忆起很多过去的细节,越想越觉得生气。 他忽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当父母之前能被培训一下就好了,培训一下如何照顾孩子,如何与孩子交流,如何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是不是培训过后就不至于出现这样来自原生家庭的痛苦? “在想什么?” 楚山野揪了下顾轻言的衣袖:“该翻一面了。” 顾轻言愣了下,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毛巾。 “在想……你爸妈。” 顾轻言垂眸,看着他已经有些褪色的银发:“你爸妈很过分,我讨厌他们。” “我记得你之前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呢,毕竟我妈当时很照顾你。” 楚山野腿一晃一晃地叩着床板:“我妈之前还救过你一次呢。” 顾轻言给他热敷的动作顿了下,低声道:“她救过我不代表我可以忍受她对你不好,这是两回事。” 楚山野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哥,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顾轻言眉心微蹙,慢慢道:“善良,单纯,叛逆,对我很……温柔,大概吧。” “还有吗?” 楚山野不依不饶地追问:“就这么点啊。” “还有什么啊,我不太会说,”顾轻言的表情有些苦恼,“打游戏打得很好?也很细心?毕竟就算你再怎么嫌弃杜兴贤,你也很照顾他的感受,你是个很称职的队长,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有了。” “善良和单纯是为什么?”楚山野问,“我怎么和这两个词有关系的?” “之前不是说你救过小猫么。” 顾轻言把毛巾换成了鸡蛋:“而且我亲你一下你就会脸红,不单纯吗?” “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楚山野看着他的眼睛,问的很认真:“喜欢我一直善良,单纯下去,不会去报复伤害我的人,也不会存心去坏别人,只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做一只听话的小狗,你喜欢吗?” “你问这干什么?”顾轻言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事。” 楚山野轻声说:“我就问问。” 他话音刚落,一阵吵闹声从楼下隔着屋门传来,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基地才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应该是去和教练吃饭的那群人回来了。 顾轻言将鸡蛋拿开,仔细端详着楚山野的脸:“虽然稍微消肿了,但好像还是能看出来。” “这样的话,明早就好了啊。” 楚山野倒是看得开:“除了疼以外没什么其他感觉了,哥你真的不用担心。” 他说到这儿时顿了下,而后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当然还是有点疼的,如果哥亲一亲就不疼了。” 顾轻言好像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 楚山野以为这就完事了,正要开口,一抹温热的湿润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次是顾轻言主导的亲吻,春风化雨般温柔,勾着他的唇舌缠ꔷ绵,吻得很用心,轻轻地蹭着他唇上受伤的地方,像另一只小兽在帮他舔舐伤痕。 楚山野不由自主地揽住了他的腰,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一样。 “如果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哥会离开我吗?” 一吻结束,楚山野的呼吸有些急促:“会吗?” 顾轻言的唇泛着水光,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做,这样做到底过不过分。但我如果想往后的路走得舒服安心些,可能这就是必须要现在决定下来的……” 楚山野低声道,“或许我会背地里做一些和之前你对我印象完全相反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我睚眦必报,会觉得我有坏心思有心机,我不再单纯善良,我……”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是正当的,对你自己好的事,我都无所谓。” 顾轻言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却没有点明,任由他拐弯抹角地试探自己的心思。 就像是做错了事害怕被主人责骂的小狗,会用湿漉漉的眼睛悄悄望向你。 “你不要总是担心我会怎么看你……”顾轻言说,“我不会喜欢像被程序规划好,觉得我喜欢什么就逼自己成为什么的楚山野,我希望……楚山野也能偶尔为自己做一回自己。” 楚山野微微睁大了眼睛,动了动唇,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半晌眼眶却红了。 “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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