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紧张很熟悉,是他们面对闻蛮的熟悉。 国家队上下人人,没有不害怕闻蛮的,不止因为他的气场,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把他们所有人碾压着、吊起来打的人。 不会有人不害怕能看穿和看透自己的人,如果不害怕他这个人,也会畏惧这种统治感本身。 第四轮。 Silence正在麦里崩溃地反复强调:“稳住心态!稳住!心态不要崩!大家都看看上一把我们打出了什么操作!认真起来打!” 这一把,他们四人仍然按照闻蛮教的战术,只是再度换了一个位点。 “敌不动我不动。” 雪微换了个姿势,盘起腿。这时候他才察觉他的腿因为冷而变得有些僵硬,他跟着因为身体的动作咳嗽了一下。 他打游戏上头时是不管这些的。 雪微裹了裹自己的羽绒服,接着专注凝神,进行手里的操作。 对面打法本质没有变,那么他也没有变。依然是寻找他们阵容的突破口。 这次silence和其他几个人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些经验,学乖了,阵容紧紧贴着,同时注意着每个位点的动向,也注意着烟雾信息。 然而过多的注意,反而分散了注意力。 一声信息枪响,四人飞快地分散、突入,想要寻找雪微的位置,他们没有人掉点,但是眼前却忽而出现了一片浓白的迷雾。 “注意!!!他不一定在烟里!!!一定要提防他再来一次!!” Silence拼命在麦里劝其他人后撤,“不要开枪!不要暴露位置!” 与此同时,烟里却突然穿出了一阵猛烈的子弹,他们四人躲避不及,全部被扫残雪,星黛露运气最差,又是直接被扫死了。 “对不起啊。”雪微在麦里愉快地说,“我就试了一下盲扫。没有想到你们又中了。” Silence和其他三人组合在一起的死板战术,第一次真正遇到了降维级别的碾压——雪微实打实地用眼前的比分,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游戏理解。 一颗烟,除了掩护行动,还可以是假动作、封关键视野、经济代表、方位来源,甚至它可以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干扰项。 所有人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闻蛮。 他的幽灵打法。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能带来和闻蛮一模一样的压迫力? 打法不同,喜欢的枪不同,但是那种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席卷了众人。 十七局,除了第一把以外,国家二队B组直接迎来了十六连败。 差点成了剃头局。 但是1:16也不能带来任何的安慰,因为所有人都记了起来,雪微带的是三个人机。 B组虽然一直稳着、调整着心态,不至于全面崩盘,但是思路越打越僵,雪微到后面已经懒得想新战术了——他有点冷,手指有点冻僵了,干脆就把前面用过的战术排列组合了一下,在各种小节点上随意打乱组合,就这样也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不打了。” 一局结束,雪微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盯着电脑太久,同时用脑过度,有点消耗精神,脑子有点发晕。 他把桌面上的小本子收了起来,“你们接着训练吧,我打完了。” “还有。” 此时此刻,训练室内的国家二队众人,看他时不再是排斥与敌意地视线。 所有人看他都跟看史前怪物一样。 面对这样的眼神,雪微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尽量谦虚,同时不客气地瞄了一眼silence。 “你是国家二队的首发指挥是吗?” Silence下意识地回答说:“是的。” 他的手乖乖地交叠了起来,像个听大人训话的小孩子。 雪微却没再多说话,他带着小本子,抱着保温杯,从训练室门口回来了。 他人好,主要是觉得后面半句话说出来有点过分。 不过虽然他没说,训练内的所有人都隐约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该换了。”
第50章 发烧 平常赛季初他们会训练到八点,各自加练到十一点左右,随后各自回去睡觉,早八点半必须全员集合吃饭,随后九点进行训练。 雪微看了一下时间。他刚打了一局比赛,他以为很晚了,但是实际上才八点半。 走出训练室,迎面扑来一阵寒风,满眼大雪。夜空和雪地呈现出一种灰蓝色,外边路灯没有亮——这两天在维修 雪微剧烈地咳嗽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隐隐跳动发疼。 他没留神打得太嗨了,前半局一直没有加衣服。 而且这些天他一直忘记吃药。 雪微拧开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是闻蛮换了一个同样的牌子送给他的,里边的涂料隔层是好的。只不过也是四个小时前接的水了,只剩下一些余温。 雪微也懒得回训练室接水了,他就冒着风雪,走了五十米回了空无一人的别墅。 别墅里没有人,地暖和空调还开着,迎面一股温暖芬芳的热风。冷热相交,雪微的头疼忽而剧烈了起来,甚至在这一刹那恶心干呕了起来。 雪微脸色苍白,但是颊边却浮出了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他的步伐开始变慢了,整个人先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缓了很久,随后才勉强撑着墙壁站起身,往厨房慢慢挪去。 雪微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随后在冰箱里翻了翻,有今天晚上剩下的一锅香菇肉片汤。 雪微把汤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随后和热水一起提上了二楼房间。 他喝了肉片汤,喝了药,身上还是冷得厉害,同时浑身都在发抖,他抖着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开了热水进去泡澡,不知道泡了多久之后才觉得不冷了,出来擦干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雾。 他感觉没有那么冷了,以为是房间里的暖气开了起来,于是快速吹干头发,就裹着被子睡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暖气遥控板被他遗忘在茶几的角落,房间的暖气之前就关了,而不是如同他记得的那样,一直开着。 冰冷的房间内,只有雪微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如同一团火。 赛场训练室内。 Alan还在复盘。 今天雪微打了十七把,每把两分钟,前后带准备时间一共四十多分钟,Alan已经提前开始了复盘,并且拉着国家二队赛训组连夜查漏补缺。 或许不能叫查漏补缺,这叫战后重建。 国家二队赛训组主教练丁当正面无涂色,他低声说:“人机比赛……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呢?这绝对不是silence他们平时的水准,一次状态不好的训练赛,还不足以看出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会状态不好?” Alan的消息震了一下,是赛训组的特别关注,他不得不停下来看了一眼消息。 是闻蛮在水群。他给他推荐了一家附近的关东煮店。 Alan面无表情地退出了页面,接着点着训练看板,“这里,这里掉点,这里连探狙击都忘了,这是正常训练赛能打出来的操作?” “还有最开始,他们不至于一开始状态就烂成这样吧?这一点上我和闻队的意见一致,这就是战术上的被碾压,而且一直到后面的最后一局,他们的状态其实都——”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他的手机又震了震,又是一阵叮叮咚咚的特别关注剧情。 【赛训组】【.Pretty】:@Alan,A教练,这么早就睡了?有很重要的事找你,看到回电。 看到这个消息,Alan也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了,他挥挥手:“你们先自己复盘,明天带二队全体复盘!二队的问题稍后再讨论,我去跟闻队打个电话。” Alan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等安静点的时候,打电话过去:“怎么了?有什么新情况么?” “新情况是,我让你请闹闹吃一顿饭,你请了没?”闻蛮的声音在另一边伴随着呼呼风声,应该是在赶路,他的声音认真而细致,“那家关东煮晚上十二点就关门了,天冷,他不愿意出门的话,你打车过去帮他打包以下几项……” Alan听了一半,本来想直接挂断,但是硬生生地没敢动:“噢,那个,还没有,我刚……跟队伍里复盘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弱小可怜而无助,因为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雪微那只小狼崽,好像自己先回去睡觉了。 他自个儿忘了要请他吃饭的事,本来想着明天请也差不多,但是到底还是忘了今天要请吃宵夜的承诺。 “咳。”他咳嗽了一声,“我这就去。我刚刚忘了,你接着说。” 闻蛮得知他忘了,声音停顿了一下。 Alan硬是从这个停顿里脑补出了无限杀气。 闻蛮说:“那你记一下,炸丸子、海带丝……” 他报了一大串,Alan手忙脚乱地记着还没记全,正准备叫他再报一遍的时候,随后就听见他懒散地说:“记不住的话就一样买一份带给他,我可以给你报销。现在过去给他买。他不回我消息了,有可能在生气,或者烦了,你最好再捎一根棉花糖给他。” Alan哪敢反抗:“行,我这就去,您歇着吧,早点回来。” 闻蛮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敬畏,他笑了一下:“怎么,招架不住?” Alan老实承认:“这哪能招架住啊!!你快回来吧,我都怕这尊大神明天就给我交离队申请书……” “你放心吧。” 闻蛮又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一些,“他写那离队申请书是给我看的,我不在,没人惯着他,你们好好哄哄。” * Alan放下手机,看了看基地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充满温暖的训练基地。 他暗暗握了握拳,随后抓起外套和围巾,跟学生们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一下,今晚到时间后你们自由解散,手机交二队赛训组看着。” “去哪啊教练!这么晚约会呢!” 小胖从后边探出脑袋,打趣他。 Alan有气无力地说:“我有那闲工夫就好了,天天为你们这些崽子操心,也不知道三十岁的时候能不能脱单……” 他出门了,直奔车库,开车去便利店给雪微买宵夜。 雪微睡着,感觉身上热热的,被窝里很温暖。他没有多想,只是继续沉浸在温热的深眠中。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以前的时候。 他和闻蛮认识之后,其实也没有那么熟络,本身他在医院住院,每次打游戏,都是出来偷偷摸摸地打,认识的也就是固定组队上分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技术不厉害,但是都希望他能带他们上分,而且网吧赛赢了,网吧老板可以请吃饭,还有小零食。 雪微每次就趿拉个病好拖鞋出去,裹着外套打完游戏,然后抱着卤煮和薯片回病房。有时候他会被护士骂,还有时候在路上被刚下班的护士姐姐逮个正着,他之后就越来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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