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莫名有了点底气,沈珈挺了挺腰背,揣着手电走上靠窗边的走廊。 凸出去的那块墙体上有扇彩色的玻璃窗,沈珈的脸映在上面,被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或许是光影的问题,他总觉得玻璃里的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张模糊的人脸,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沈珈被这个错觉搞得心里毛毛的,他为了寻求心理安慰,条件反射地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不敢再到处乱看。 刚才他离开的那半边是东边,这边是北边,两个空间宛如一个对称的镜面,布局都几乎一模一样。沈珈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样摆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月光投在地面上,将两个空间隔的泾渭分明。 沈珈的手电好像没什么电了,为了省电,他不得已将光的强度调到最低,勉强能看到脚周围的程度。他心想,如果有下一次,他一定要带他七八个手电…… 算了算了,还是希望不要有下一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珈深呼一口气,小声唱着国歌,推开了最近的那一扇门。老化的门板嘎吱响了一声,像乌鸦的嘶鸣,沈珈给这一声吓得心惊肉跳,幸好屋里并没有什么要打马赛克的东西。 他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这像是一个临时的卧房,床被收起来竖在墙边,一条床腿都被蚂蚁咬没了,他刚往里走了一步,那半条腿的床就不堪重负地“轰”地一声摔倒在地,激起一层灰尘。 沈珈拼尽了全力才没有大叫一声夺门而出拔腿就跑,他定定地杵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等那股劲换下来之后,他才觉得咬肌酸痛。 他在床板一米远的地方站了会儿,才朝倒塌的床板走了过去,床板经过那一摔已经散架了,沈珈在一堆烂木头里看见了一片白色,愣了一下,弯腰把手电凑近,发现那是一张报纸。 报纸很旧了,边边角角发着黄,沈珈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抽出来,铺在地上,将手电的光调高,蹲着看。 报纸是很多年前的日报,他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标题上写着大大的一行字:“宋氏宅邸火灾,竟无一人生还”。 “昨日黄昏,宋氏宅邸突然失火。消防人员灭火后,均在不同地方发现了宋家人的尸体。宋老爷宋晟和夫人刘氏被发现在钟楼一楼的佛像前,小少爷宋青禾的尸体被发现在别墅的二楼房间里,仆人们的死相都极为狰狞,死前似乎是想挣扎着出门,但无一人逃生。 为了更好的进行调查,法医将几具尸体都做了初步的调查分析,于宋少爷的脖子上发现了掐痕,但已比对不出手印,猜测少爷在火灾前就已经窒息而死,宋氏夫妻死前并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挣扎、也并未挪动过身体,怀疑曾被束缚身体导致无法动弹,但现场并未扎到束缚物的残留,也没有在尸体的呼吸道里发现□□的成分。 据悉,记者采访邻居时,却没有一个人听到从宋宅传来的惨叫,大家声称宋家夫人刘氏喜爱西洋舞蹈,经常会在宅子里播放夕阳歌曲学舞,但那晚却没有播放音乐,除此之外也什么声音都没有。 根据相关人员推断,火灾发生的时间大约在戌时左右,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寅时才被发现。 我们着这场惨剧感到十分痛心,但对于这场事故有很多未解之处,这场火灾究竟是认为还是意外,仍亟待调查。” 沈珈读完了整个报道,确实是火灾,一家老小还都死绝了,和沈珈之前推断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文字底下还配着两张图,一张是火舌冲天的宋家宅邸,一张是被打了码的宋氏夫妻的尸体,看起来十分惨烈,背景的菩萨像慈眉善目,垂目望着他们,眼里满是悲悯。 这栋楼现在虽然破旧,但似乎并没有被火灼烧过,应当是还没有到被烧的时间。 戌时,就是晚上八点左右的样子,看来他们的游戏时间就截止道那个时候。 沈珈将报纸仔细地叠好,揣进了兜里,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蹲的有些酸痛的腿,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 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老旧的檀木箱子,开口被锁上了。他捏住那把生了锈的小锁,一使劲,那锁就啪嗒一声断掉了。 沈珈望着小指上的戒指,忍不住开始笑,这种徒手拆锁的感觉不要太好了,给他一种他能一拳砸穿地心的错觉。 更重要的是,这也代表唐生就在距离他一百米以内的地方,这能给他很大的安全感。 沈珈把箱子翻开,里面放了不少东西,大多是衣服,保存的都还挺好,飘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还有一股放久了的霉味。 沈珈把那些衣服抖开来看了看,都是少年的衣服,看料子和款式,很有可能是小少爷的。沈珈陷入迷茫,小少爷的衣服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将衣服放在一边,又继续翻,翻到了几本书,是一些国外的名著,看的出来小少爷应该很喜欢,书页都被翻烂了。 沈珈看了一眼书名,都是他没有读过的,有几本甚至是全外语版的,简直两眼一抹黑,根本看不出什么。他觉得书的内容也许不是关键,它们和衣物一样,都有一个标签,就是“小少爷的所有物”,还是很喜欢的旧物,知道这个就行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每本书都拍了照,之后可以给唐生看一看,万一他知道呢。 拍完最后一本的时候,他的手滑了一下,书摔到了地上,从里面徐徐飘出来一张纸,沈珈愣了一下,将纸捡了起来,上面写着一行清隽的字: 作祟的人心比鬼可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什么意思?是小少爷的读后感言……?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抿了抿唇,将纸条塞回书里,脑子里却记住了这段话。 他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了一个锦袋,里面装了好几根火柴,还有一根蜡烛。沈珈试着点了一下,本以为会和之前的蜡烛一样点不着的,但是没想到“刺啦”一声,蜡烛芯上就燃起了一簇火焰,幽幽地照亮了周围。 他双眼一亮,心中大喜,这样就有其他的光源了!在这种环境里蜡烛和手电绝对是最珍贵的资源了。 沈珈忙关掉了电量岌岌可危的手电,用蜡烛照亮周围。 他将蜡烛抬高,一只手继续在箱子里翻腾,这箱子简直像哆啦A梦的宝箱,他很快又发现了一袋糯米,一根红绳,一块雕刻诡异的玉以及一块朱砂。 他看着那些东西,沉思了片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东西单独分开看看不出什么,但放在一起就有很明确的指向性了——驱鬼。 民间一般都用这几样东西驱鬼,还有大蒜、镜子、动物血之类的。但为什么会和小少爷的东西放在一起? 想到动物血,他的神经一绷,又低下头仔细地看一眼檀木箱子,果然就发现箱子的颜色深的不自然,还有点发黑,很像是涂抹了血液。 沈珈头皮登时麻了一瞬,想到自己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箱子的颜色不对劲,就毫无警惕心地伸手摸了上去。 涂在箱子上的血早就已经干了,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动物的血还是什么其他的血。 沈珈觉得手心都烧了起来,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也没减少半分不适感。他压抑着恶心将衣服叠好又放回箱子里,然后将其他的东西也一一归位,纠结了一下,带走了那根红绳和朱砂。 没办法,虽然他现在有过人的体能,但万一鬼不能物理征服,那么就只能用魔法对付魔法了,希望这些东西过了这么久还能有效。 他把红绳缠在手上,对着檀木箱认真地拜了一拜,我只是借用一下,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毕竟保命要紧,希望理解,阿门。 拜完之后,他抽空捋了一下思绪。 之前他以为是有其他的鬼害死宋家全家,这个小少爷不过也是个收到牵连的倒霉鬼罢了,但现在看来,宋家人对他的忌惮和恐惧好像比鬼更甚,甚至把他的贴身用品封到檀木箱子里,用血涂满,还装了各种驱鬼的东西。 难不成,这个小少爷是鬼? 好像又不太对,沈珈无意识地咬着手指甲,回忆了一下那本日记,夫人在一开始,对这个儿子虽然算不上亲厚,但好像也没有到恐惧厌恶的地步,是后面态度才逐渐转变的。 因为什么转变的呢? ——“夫人本来今天心情很好的,但是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怒了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那个样子,像一只狰狞的恶鬼,又恐惧又愤怒,她的模样让我怀疑她会杀了少爷,老爷把她拉走了。” ——“夫人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她总是尖叫着说有东西一直在看她,还说少爷是个灾星,不详,老爷受不了夫人了,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今天少爷出来时,夫人拿盘子砸了少爷叫他滚开,少爷被砸到了额头,血流了一脸,我吓坏了,吱都不敢吱声,夫人也被吓到了,晚饭都没吃就走了。” 夫人好像是从少爷说错了话那里开始变得不对,少爷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才让她那么害怕? 还有,报纸里说少爷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死了,又是为什么,是谁杀了他?谁能在宋家夫妻的眼皮底下杀了他们的独子? “作祟的人心比鬼可怕。” 沈珈想到这段话,一个倏地念头落下来。 ……是夫人吗? 沈珈突然觉得身体发凉,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可怕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夫人怎么能下得去手? 沈珈甩了甩脑袋,现在线索还不完全,他还是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影响之后的判断了。 他站起身,又朝那个封闭的箱子望了一眼,转身出门,去了下一间房。 下一个房间的门是锁着的,不仅如此,上面还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看起来十分禁忌,仿佛关着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光是站在门前,沈珈都感觉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他看着涂满整扇门的朱砂,还有那一堆的符纸,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抗拒,但他的经验告诉他,搞得越神秘就越是信息量巨大,越是不让进的地方就越是要进,这就是恐怖片的要义。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沈珈心中泪流满面地重复这三个字,仿佛就因此获得了虚假的勇气,在一番自我催眠之后,他抖着手去捏锁,因为力道控制的不好,他把整只锁都捏编了。 他低头望着地上的锁,深呼一口气,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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