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宾客都满脸笑意地鼓起掌,阿雅也兴奋地拍着手,沈珈左右望了望,觉得自己要是不鼓掌就显得很突兀,于是也鼓了鼓掌。反正亚瑟这时候也看不到。 礼仪官便在一片欢呼中请出了亚瑟和卡佩小姐,这一对尊贵的新人手挽着手,踩着铺满珍贵烈鸟羽的红地毯而来。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甚至连熟都不算熟。但没有关系,皇家的那些事他们都见怪不怪,有这个热闹的氛围就够了。 亚瑟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注意力也不在这里。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西服庄重板正,却也压不住他骨子里的那种张狂和轻慢。一种抑制不住的焦躁让他看起来格外躁郁。 可怜的卡佩小姐全程都不敢看他,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亚瑟如此深思不属,但是也绝对不会去问。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惹到对方。 直到交换戒指的时候,亚瑟才好像回过神来。他望着盒子里包装精美奢华的一对戒指,拿起其中一个,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飘向宾客中,下意识地寻找某个人。 但是人太多了。 他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烦躁,他找不到。那个蠢货人呢?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而此时蠢货本人正窝在拐角,激动地和阿吃着分发的葡萄。 “请二位交换戒指。” 温尔莱将亚瑟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垂下眼望着手中的圣经,神情说不出是轻蔑而是怜悯:“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永不破裂。请你们向上帝发誓,从此以后你只爱着这一个人。” 卡佩小姐小心翼翼地将戒指递了过去,亚瑟看着那枚戒指,忍不住皱起眉头。 就在这片寂静中,场上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尖叫! “啊!!” 只见湖里突然窜出一根巨大的藤蔓,猛地缠住最近的几位宾客。 “啊!!救命!!!!”惊恐的尖叫声开始此起彼伏。 不止藤蔓,树、花、草,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攻击他们。 一切陷入了混乱。 温尔莱眉间一沉,手中的圣经消失,转而化作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弓。他冷声道:“精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里植物皆是精灵的伪装。 卡佩小姐一出生便是平和的时代,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时吓得面容苍白。 亚瑟干脆地将戒指扔回盒子里,婚礼举办不成了,他脸上却浮现出轻松之色。 他拿出长鞭,将卡佩推向侍卫,挑起眉说:“哪里安全就自己躲哪里,知道么?” 卡佩已经快哭了,但她不敢说自己想跟着他,只能包着眼泪点点头。 这次精灵来势汹汹,但局面尚能控制。沈珈没想到变故说来就来,他意识到这估计是叛军的手笔,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打哪边,只能先竭力护着阿雅,却一不小心被混乱的人群挤的掉进了湖里。 “嘭!” 在阿雅慌乱的喊声中,沈珈感觉到水瞬间漫过了自己的头顶,往他的口鼻中浇灌,他捂住鼻子,感觉波浪在他的头顶涌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想往上浮,浑身却酸软无力,两条腿如同千斤重,还伴随着异常的疼痛。 他掐住自己的手心,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破壳而出,这种犹如褪皮般的过程让他异常痛苦。 他模糊地听见有人惊异地大叫了一声,接着是混乱的推搡声。 等那种疼痛完全过去,沈珈的精神已经格外疲惫,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水里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了。 但他来不及想太多,只奋力游上去,从水中冒出头,甩了一下湿淋淋的头发,然后睁开眼。 在他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本来混乱的人群无一例外地都安静了。 鲛人一族很早之前就已经灭绝,关于它们惊人的美丽也只存在在记载里,没有人见过那是什么样的——但今天他们看到了。 阿雅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沈珈。之前她说卡佩小姐是她见过最美的人,现在在沈珈的面前,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水中的鲛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尽湿,散在水面上,长长的睫羽沾满了水珠,仿佛雨中不堪重负的蝴蝶。 他抹了一下眼睛,想要从水里上来,但当他想要驱使双腿时,只有那条绚丽的鱼尾在水中一晃,激起了一阵水花。 他的表情猛地僵住了。 沈珈刚上岸的时候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不太对劲,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他心里一咯噔,低头看向水面上倒影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鲛人之后,他的脸就恢复成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只不过看起来更苍白易碎,头发也变长了。 问题是。这下可怎么办? 一位公爵回过神来,颤抖地指着沈珈,高声喊道:“他是鲛人!他一定是叛军的内奸!快抓住他!” 但即使他的表情再义愤填膺,也藏不住他眼里的贪婪和垂涎。不止他,好几位大臣都痴痴地看着沈珈,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退下。” 带着冷意的声音让公爵神色一僵,他僵硬地扭过头,只看见一截衣角,但那强大的威压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心里的旖念被恐惧蚕食殆尽,他没忍住抖起来,弯着腰,唯唯诺诺地躲进了人群里。 温尔莱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握着那柄银色的弓,走到沈珈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珈,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他开口道:“我说过,如果你的存在产生了威胁,那么我会第一个抹掉你。” 沈珈趴在岸边,仰头和他对视,漆黑的眸子仿佛也被水浸过了,看起来湿漉漉的,无措而懵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竟然发出了声音:“……大人。” 发声的方式很生涩,仿佛婴儿学语,有种天真的稚拙。但那声音是好听的,空灵而纯净,直直落进人的心里。 沈珈自己看起来也很惊讶。第二次他再开口时已经熟练了很多,他歙合了一下嘴唇,又喊了一声:“大人。” 温尔莱双眼一眯,眸色忽然变深,分不清是恼怒还是隐忍。 他忽地拉开手中的弓,箭交直直指向沈珈。 一道长鞭疾驰而来,温尔莱往后一退避开,扭头朝旁边看去。不论他对皇室的心里想法是如何,面上却从未撕破脸皮,他淡淡地望着亚瑟:“殿下这是做什么。” 亚瑟脱掉了掣肘的外套,只穿了件白色内搭,此时上面已经沾满了血。他眯起眼,阴鸷地盯着温尔莱,皮笑肉不笑道:“如果你射-出这一箭,我保证你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温尔莱动作依旧没变,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微的嘲讽:“殿下,我族素来与精灵水火不容,鲛人一族更是灭于我族,这样的血海深仇,难道能囫囵盖过?” 亚瑟挑起眉,嘴角勾起一个残忍而疯狂的弧度:“即便如此,你也没有资格处理他。他是我的人,只能我来处置。” 温尔莱闻言勾起嘴角,像听到一个拙劣的笑话:“他是我选中的圣子,自然由我来处置。” 沈珈听的血气上涌,差点要呕出一口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神经病能不能放过我?! 他内心焦灼,现在自己拖着尾巴完全无法上岸,要继续这么坐以待毙的话他今天这场肯定要完蛋。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好像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尾巴慢慢变回了双腿。 好在衣服够长,没有让他当场裸奔。 他不动声色抬眼观察周围的人,谨慎地往岸边靠了一点,然后猛地向岸边掷出一把种子,先发制人。 种子还未落地便迅速抽条成为巨大的藤蔓,牵制住了想靠近他的人。树叶和花瓣都在他的手中成为武器。 沈珈迅速跑上岸,踩着湿淋淋的脚往树林深处去。凭他现在的实力无法和这么多人对抗,只能先跑。 被压制的精灵们还在愤怒地叫嚣:“魔法师残酷成性!刽子手!你们的统治必然会灭亡!!” “大人会救我们的!我们总有一天会报仇!!!” 这次的行动应该早有计划,被抓住的精灵果断地选择了自戕,剩下的精灵则携着滔天的怨怒,疯了一般地绞杀着魔法师。 另一边,还在对峙的二人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温尔莱抢在亚瑟之前瞬移到沈珈身后,长袖一挥,一道冰刃便裂地而出,割伤了沈珈的脚腕。 沈珈一个趔趄,瞬间摔倒在地。 他回头看到温尔莱,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胜算了。他撑住地面,顾不上双腿被割裂的疼痛,警惕地看着温尔莱的动作。 温尔莱缓步朝他走近,像一个从容的侩子手,淡漠地看着自己手下徒劳挣扎的囚徒。 沈珈不甘心功亏一篑,忍不住诘问:“我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鲛人,你为什么得杀我不可?!” 温尔莱没有说话。 沈珈一抿唇,确实如温尔莱所说,他们之间隔着族类的血海深仇,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作为鲛人族,他必然不可能对他们心无芥蒂。 “行吧。”沈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费力地撑住自己的身体,用力到下颌绷出青筋,他狠狠地盯着温尔莱:“但我不会向你投降的。” 温尔莱的手指痉挛一般地抽动了一下,做出了一个仿佛是要抬手的动作,但又被他狠狠压下去了。他快速地闭了一下眼睛,又慢慢睁开,无声地克制着什么。 沈珈改了主意,他不打算跑了,那样太没种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热血一把。 鲛人血统苏醒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控制又上了一个台阶,周围的一切生灵都能和他产生共鸣。 风托着他自由地穿梭在空中,他化出一根尖锐的荆棘,和温尔莱缠斗起来。千万朵玫瑰在他身后灼灼绽放,又如艳丽的毒蛇一般疾驰着向对面咬去。尖锐的刺在地面划出深深地痕迹。 温尔莱眼睛眨也没眨,长袖一挥,那些狰狞的花枝便被连接拦腰斩断。紧接着他踩上花枝,飞速朝沈珈逼来。 沈珈咬紧牙关,催动自己的力量,湖里的水在他的催动下忽地如喷泉般涌起,泉柱朝温尔莱砸去。 温尔莱伸出手,巨大的泉柱便寸寸冻结成冰,又在沈珈的眼前轰然碎裂。 沈珈迅速避开他的攻击,捂住自己被划伤的肩膀,汗从他的额头落到下巴,他知道自己确实是敌不过温尔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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