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在同辈里都算很高,常年在健身馆泡着,自认为力量方面不输常人,甚至他想试图剥开扼制住自己的手腕,却发现如烙铁般,纹丝不动。 ……力量怎么会相差如此悬殊? Greek感受到血液仿佛拥堵在脑袋的血管中,让他疼痛的同时,根本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力,这种绝望和惨淡的无力感更让他慌乱起来。 “你做了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时,Greek额角不禁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个声音,并非咬在牙缝里说的,而是一种极致的、压抑在骨髓里的冷意和平静。 所以更令他脊骨发凉。 Greek勉强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说:“你是任从眠?……你为什么……怎么会找到这……” 等等。 Greek声音一顿。 景眠刚刚说……任先生。 眼前这个男人,名字就叫任从眠。 不会是…… Greek心头一震,如同重创后的麻木般,他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谬且不可置信的想法: 任从眠……就是景眠所说的任先生? 景眠的结婚对象,竟是那个当今圈内最如日中天的明星任从眠?!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只是给一个二十岁的小电竞选手下了药,就得罪到了这种万万不能惹到的人物? 就算是不了解那个圈子,人们也能对这个人的身世略知一二,没有拼命拍戏,仅凭三部作品就打入了获奖赛圈,从不参加任何综艺或宣传,出道仅三年,就几乎半只脚踩进幕后,传闻进入娱乐圈仅是为了扩充人脉,实际却坐拥着势力滔天的任家。 因为极其悬殊的身份和地位,至今还没有狗仔敢爆这个人的黑料。 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让Greek感受到无尽的慌乱和恐惧,而这种惨淡而无力的、几乎被绝望碾压和狠狠压制的感觉,却莫名的,像是和几天前重合了一般。 “……” Greek瞳孔颤动。 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想起了Ash。 那一晚,退游五年的Ash毫无缘由地忽然上线,不仅震动了全光耀玩家,也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举动。 Ash向自己发出PK挑战,那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对方宛若地狱修罗般,冷酷而又不带着一丝留情地睨着他,令人战栗的窒息感包绕周身,让Greek心脏的血液近乎凝滞。 而那一晚,似乎和现在缓缓重合了。 只是现在, 透过瞳孔的反射,任从眠的表情,才更让他由内而外的胆寒。 后背渗出的冷汗浸透布料。 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落地的奔跑声音,听起来每一步都落得很大,几乎是疾速且急迫的,朝这里越来越近。 “眠眠哥!” 随着宋羡阳的声音响起,他也跑到了门前。 看到眼前这狼藉的一幕后,他的表情由诧异转为因为暴怒而拳头上青筋崩起的状态,宋羡阳咬着牙,朝着额角淌下血迹的Greek走过来: “妈的Greek,你这个下三滥的恶心傻逼……” 任总松手的一刹那,宋羡阳也顺势抓住了Greek的脖领,直接把人狠摔到了地上。 接着,宋羡阳俯身,攥紧的拳头紧接着就落了下去。 一边揍一边骂: “你知道劳资把M市都翻遍了吗?要不是碰到了李生温,我这辈子都想不到你带着眠眠哥去了民宿,你这个缺德翻天的傻逼,干缺德事还挑这么隐蔽的地方……”宋羡阳膝盖压在地上,每一拳都毫不留情:“眠眠哥也是你能惦记的?!那是任家的人!你这是猥亵罪知道吗?还想着以后参加比赛打电竞?等着坐牢吧你……” …… * 景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意识太过昏沉,导致他无法思考,于是僵硬了一瞬,下意识的挣脱起来。 只是,他刚想逃脱,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声音: “眠眠。” 景眠一怔。 心像是猛跳了一下。 接着,僵硬的身体随之卸了力,彻底软了下来。 景眠嗅到了任先生颈怀上熟悉的味道,浸润到了布料之中,淡却香,充斥着鼻尖,让他一瞬间从危机和紧张感中撤离,彻底安下心来。 他被迎面抱了起来。 任先生双手有力地托起他,景眠也正好能稍稍垂下脑袋,环住男人的颈怀,以一个极其有安全感的姿势,被抱了个满怀。 景眠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燥热蔓延开来,伴随掺杂着电流的暖意,神经像是浸润在了一触即燃的电流中。景眠睫毛颤了颤,意识到Greek一定在那杯咖啡里动了手脚,由于太过难以启齿,只好硬生生忍着。 他开口,低声道: “先生…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手机里有定位。” 任先生声线低哑,说话时,视线也会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 仅是感受到了先生投来的视线,也会不禁热起来。 景眠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手机里什么时候装过定位了?是任先生装的吗? ……嗯?任先生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 景眠在脑海里迷茫地思考,他把下巴枕在任先生的肩膀上,双手下意识抱紧了一点,脸颊与对方的皮肤蹭到。 景眠莫名咽了下口水。 他想了一会儿,解释说: “我不是故意喝咖啡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下药。”景眠越说声音越小,像是认错:“给先生添麻烦了。” 景眠感受到,任先生像是神色一顿。 接着,抱着自己的力道似乎更紧了些。 “是先生的错。” 任先生声音很沉:“抱歉,我来晚了。” 景眠想,一点都不晚。 虽然不知道任先生是怎么如此迅速的闻讯赶来,但实际上,他比羡阳还要快,让景眠难以想象,任先生这一路是怎么赶过来……或是以怎样的心情赶来的。 “我们要回家吗?” 景眠问。 “不回家。”任先生声音较平时更轻,景眠怀疑这是对于病号的待遇,让他有种类似温柔的感觉:“先去医院。” “他给你下的药有没有其他副作用,要确认一下。” “……” 景眠被任先生抱着走过民宿走廊。 尽管被披了外套,景眠仍然感觉走廊之中似乎仍有冷气侵袭,但同时,体内又有源源不断的滚烫热意升腾,较刚才更甚。 冷热交替,如同天人交战。 景眠轻轻吸了口气,下意识朝任先生的怀里缩了下。 怎么可能有副作用呢? 景眠在心里想着,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抗拒去医院,又或者说,此刻内心深处渴望的、或是想要的……根本不是去医院。 或许是药效逐渐起了效果,并且源源不断地放大,仿佛有一根弦被迫绷紧,万千的稻草压上去,随时有崩裂断掉的危险。 ……这种感觉,已经要把他折磨疯了。 但他知道,任先生下的决定一定是极难更改的,并且旁人也无从干涉,去医院就是去医院,一旦任先生说出口,就没有了回家的可能,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坐上前往医院的副驾。 景眠喉头干涩,试图和先生商量:“可以不去医院吗?” “我没有其他任何不适的症状,不用去医院的。”景眠轻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又试图分析和感化:“先生,今天已经很累了……刚打完比赛,不想去医院。” 以景眠的角度,能看到任星晚的睫毛凝滞了瞬,但下一秒,男人的答复粉碎了他的期待: “我抱着你去,只会累一会儿。” 任先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乖。” 大概这个字并非任先生平时会说出口的话,所以莫名的,景眠听得耳朵发烫,身体一抖,眼里莫名就蓄上了泪。 他微微咬住牙,不知道是自己的热度,还是源于先生身上的,亦或者是两者混杂,他埋着的这片颈窝,气息像被圈在了一个无法逃逸的角落。 在这个角落里,温度源源不断升腾,没有降温之解。 景眠抿了下唇。 他侧过脑袋,温热的鼻息落在任先生的侧脸,景眠圈着男人颈怀的手没有松解,依旧愈发牢而紧,像是抱住了一团很香的稻草。 接着,任星晚听到景眠压低的声音: “先生,履行婚内义务,可以吗?” …… 这一次,男人脚步明显顿住。 而下一刻,景眠看到,先生的喉结动了。 因为被抱着,离得很近,他才得以看到。 “晚一点,等我们回家之后。”任先生低声回答,那声音染上了不可察觉的低哑,他道:“眠眠,先去检查。” 短暂的停留后,察觉到男人抱着自己走动的步伐又逐渐恢复,这一次,景眠心里涌上了慌忙。 景眠抬眸,因为颈窝的角度,他能透过先生的下颌,瞥见抱着自己的任先生离民宿的出口愈来愈近,像是出了这道门,他们立刻就会前往医院一般。 景眠唇瓣动了下,小声道: “……先生,先去履行义务,再去医院。” 头昏脑胀,热意像是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席卷,每一多浪花都较前一个更炙热而甚,近乎溺毙。 “我会乖乖的。” 景眠感觉要疯了,只能凭着直觉和恍惚的逻辑去和任先生商量:“我可以不用抱,自己去检查。” 但这一次,任先生没回答。 “……”景眠不确定这是否定自己的提议,还是先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平复自己的提议。 但能确定的是,两个结果都尽然相同。 景眠这次也没词了。 不仅是因为近两个月的同居生活,他大概摸清了任先生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从理智上来讲,这种情况下,不知道Greek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药背后的副作用,他确实是应该先去医院。 而M市也没有他们的私人医生,如此情况,也的确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任先生已经相当果断且理智了。 但是…… 景眠喉结难耐地滚动。 虽然不知道这种药的副作用是什么,但当务之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他没法不抛开理智。 景眠小声地叫任先生,也叫了更多次先生,虽然男人每次都会回应他,但眼下这个话题,似乎被隆重地跳过了。 希望愈发渺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 落在深棕色地板的脚步骤然停住,周遭声音仿若戛然而止,这一刻,任先生瞳孔微缩。 因为景眠吻上了他的脸颊。 下一秒,几乎贴着他的耳边,气息所及的地方,激起一阵令人心神颤栗且滚烫的电流: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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