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是早晨例行测体温而已。”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 “嗯。” 「滴——三十七度八」 “还是低烧,不过好在没有引起其他症状,像您爱人这样的病患,最害怕就是引起肺炎了。” ??? 沈禹从刚才的那句‘穆先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竭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可直到这句‘您爱人’出来,差点让他绷不住了。 “嗯,的确万幸。” “穆先生若是没事的时候,就多给他捏捏腿,这样可以预防静脉血栓。” “嗯,多谢护士。” “不用,不用,您二位的感情可真好啊。” …… 沈禹好不容易挨走了小护士,刚要睁眼,却猛地感觉到了大佬的手伸进了他的被子。 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双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当年他替二姐去取晚宴要用的手表时,压根没想到会遇见劫匪,那把尖刀在二人争执的时候,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腰部。 他双腿当场就没了知觉。 也许是当时刀插进来的角度问题,术后没多久他倒是恢复了一些知觉,而后,他一次又一次做着修复手术,后来,又不远万里去德国做了后续治疗,这些让他的神经恢复了不少。 虽然还是不能走路,可已经很庆幸了,因为他不用像绝大多数脊椎损伤患者一样面临失禁的窘境,也不用频繁地忍受着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神经痛。 纵使他双腿的知觉不像普通人那样敏感,可依旧能感知到这双温热双手的位置,和它们不停地在他两条小腿之间来回的动作。 沈禹此刻心里的尴尬无以复加,自从他出院之后,除了护工和按摩师,就没有人摆弄过他的腿。 他此刻的心也乱成一片, 究竟他是怎么来的医院,大佬又怎么会在这? *** 挨了半小时后,沈禹终于等到了穆历成的离开。 几乎在他脚步声从房间消失的一瞬间,他就立刻睁眼,喊在旁边睡觉的无夏。 “嗯?嗯?怎么了?”无夏听到声音猛地一惊,慌忙从里沙发上起身。 “我轮椅呢?我要去洗手间。” 输了这么多的水,他一早就憋不住了,可是大佬在的时候,他使劲忍了再忍。 无夏了然,他打着哈欠,手脚麻利地从床下拿了个白色的东西递给沈禹。 沈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他撇过脸,浑身上下满是抗拒:“我不要用这个。” 无夏拎着手中的东西也略显尴尬,但除此了这个以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凑合一下吧,毕竟是生病,情有可原。你昨晚昏睡的厉害,无论我俩怎么叫你,你都只会蹭着头哼唧,在那种情况紧急之下,我们直接来了医院,就……忘记给你带轮椅的事了。” “那昨晚……”沈禹听到无夏的这话后的脸变得更黑了,他盯着面前的这个一次性的简约器具,生无可恋: “你别跟我说,大佬昨晚在的时候,你们也是给我用的这个?” “是啊。” 随着无夏一脸点点头,沈禹卸了身上的力气,又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上眼睛哦,恨不得自己当场去世。 *** 最后,无夏还是妥协了,他抱着哦沈禹去了洗手间,他从没想到沈禹看着很瘦,可抱起却不清,有好几次,他差点脱力,险些将他摔着。 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之后,无夏他把昨天的事从头至尾全部给沈禹讲了一遍,包括穆历成是怎么打电话过来,一秒钟戳破他的,还有换衣服的事。 “所以,我们到底是从哪里露馅的?”无夏有点迷茫,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装的还挺像的。 沈禹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不止身体毫无力气,脑子也变得很迟钝。 “咖啡厅那里应该是没出什么差错的,只能是大佬跟你回家后了,可回家后,我藏的很好,并没跟大佬见面啊。” “等等!那天霈霈姐和陈耳也来了的,会不会是他们说露馅的?” “没有吧……”沈禹迟疑道。 那天他们除了温泉的事并没说什么特别的,后来陈耳偶然提到了要带土豆去医院看诊的事情,因为他给大佬发过土豆的照片,所以害怕露馅,慌忙带离了话题。 “那到底是哪里露了呢?” 两个一瞬间双双沉默,都在回忆着那天的细节。 「嗡——嗡」 电话响了,无夏从兜里掏出手机,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他转过手机屏幕,给沈禹看。 是沈霈。 “要告诉霈霈姐吗?你住院的事。”无夏压低了声音。 沈禹猛烈地摇头:“千万不要,我可不想被遣送回家。” 无夏做了一个了然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喂?霈霈姐?什么事?” “哦?电脑坏了,想要换电脑?”无夏这边应付着沈霈,那边给沈禹比划了一个安心的首饰。 “嗯,不如晚上我去你公司找你?嗯,这种事情就别喊沈禹了吧,他对电脑也不是很懂,嗯,对,那我直接去。” 无夏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霎时间,两个人都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好,幸……等等” 无夏身子一怔,沈霈刚才在电话里叫的是沈小禹。 沈霈从来不会喊沈禹弟弟,从小到大一直喊的都是沈小禹,这让他意识到一直以来被他们忽略的一个问题。 “老沈,那天,霈霈姐和陈耳进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中途有叫你的名字吗?” 沈禹沉思,随即沉着脸点点头,二姐不只是进来的时候叫了,而且中途还叫了好几次。这可是天大的BUG,可奇怪的是自己的自己全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那结束了,直接破案了,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露馅的。” “我为什么当时没有意识到?” “别说你了,我刚才也没意识到,根本没想过这方面,不过想想也正常。” “正常?哪里正常?” “因为人们通常不易察觉一些经年累月早已习以为常的事,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候,我们看的那个港剧吗?” “其中有个案子是,凶手在实施自己的杀人计划的时候,需要一段录音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可偏偏就在她提前制作声音的那天,邻居家每天都弹琴的那位小朋友,她的钢琴走调了,结果这走调的钢琴声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你我没发现这个问题,就像这凶手不小心录了走调的琴音一样,因为她每天都要听隔壁邻居练琴,所以久而久之,这钢琴音就融入了环境,所以她并意识不到,但对于哦第一次听得人,却很明显。” 无夏点点头,但又否定: “可是这样也不对啊,你没察觉不奇怪,毕竟这名字跟了你这么长时间,可据你说,当时大佬也什么异常反应啊?难道是他早就知道了你是谁?又或者他当时其实察觉到了,但故意没说?” “他什么意思?不会是专门留着想看咱俩笑话吧?” 无夏说的心直口快,沈禹被他这话打击的瞬间蔫了下去。 其实,自从见面那次以后,沈禹就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隔着网略,他的灵知和大佬的无影是平等的,但只要一见面,现实中这身高差,让他不得不仰望着他说话。 虽然大佬每回都会专门蹲下来,与他平视,可身体的困境就决定了两人在一起,他总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适。 现在,他不得不去唤醒那天的记忆,那被他珍藏起来的记忆,却发现处处都透漏着不对劲。 在咖啡厅,大佬毫不犹豫地向他递了名片,但却由头至尾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他仿佛一早就知道他叫什么一样。 之后,在停车场,他是先扶住他的背,然后才捞起他的腿,这种有安全感的方式很专业,像是之前有特意了解过一般。 最不对劲的就是那束花,从咖啡厅到停车场再到他家,大佬根本没有时间买花,所以那束小雏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花就只能是他去咖啡厅前就买好的了,但也不可能,他怎么会提前预支自己的行动? 只有一个假设能解释。 但沈禹不愿意承认,又想到昨晚他所有的狼狈都被这人亲眼目睹了之后,难堪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到达顶峰, 他气的用被子蒙起了头。 *** “醒了?”耳边有声音传来,沈禹从被窝探出头来,就看见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的穆历成。 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然后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了无夏。 “给你带的早餐,昨晚辛苦了,只是这样式有些多,房间里茶几放不开,你可以先去外面的公共饭桌吃。” 穆历成的意图这样明显,无夏第一时间了然,他先是看了看床上疯狂摇头的沈禹,再看看比他高个不少,气场全开的穆历成,立刻在心里做出了抉择。 他接过手里的袋子,低着头一溜烟地离开了病房。 穆历成则垂眸,将另外一个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拆开包着它们的保险膜。 沈禹别过头,不看他,声音闷闷:“你以后别再来了。” “阿禹,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吗?” 沈禹转过头,恰好对上了他的衣服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因为那副草稿图?”沈禹不确定地开口。 穆历成摇头。 “那是因为二姐叫了我的名字?” “不是。” “那是因为土豆?我之前微信给你发过说过土豆的事情。” 穆历成听后还是摇头,他将病床上的桌板拼起来,架在了沈禹面前,接着把刚才拆的一个个小盒摆到他面前。 四道小菜,两荤两素,菜式精致,可每一个的量都四分之一个拳头大小,旁边还放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小花卷,配了一碗清汤。 是非常适合沈禹的餐食。 “吃完这些,我就告诉你。”
第五十二章 房间里,沈禹坐在床上,虽然他只到到穆历成的胸部,可他昂着头,气势相比起来,一点儿都不弱。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双方眼中的执拗,可谁也不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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