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来了,穆历成率先走进,他按下B2后,挪步站在了左边,把位置给一同等电梯的人让了出来。 进来的是曹南的特助,他记得好像是姓程。 电梯载着他们两人缓缓下行。 “穆律,我车今天限号没开出来,下雨坐地铁又不方便,不知您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抱歉,我还有些急事,今天不太方便。” 穆历成抬了抬手腕,顿了几秒钟,又接着说:“还有两分钟到九点半,九点半之后打车回家,律所是给报销车费的,程助可以选择这种方式。” “哦哦,好,那……”对方的语气一滞,接着又说:“如今案子有了新进展,那不知是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穆律如此着急?” “打游戏。” “啊,啊?” “回家打游戏。” *** 剑啸江湖,禹洲城外,一身白衣的灵知和一袭黑衣的无影并排坐在一架飞天马车上。 在两人的头顶,是横亘在深紫色的静谧夜空中那一望无垠的银河。 银河的光绚烂瑰丽,泛着难以言说的光亮,神秘得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敬畏。 沈禹盯着屏幕,想了半天的形容词也没想个所以然,最后就直愣愣地夸了句:“真好看。” “嗯,我也觉得好看。” “那这个场景会消失吗?” “不会,直到明天早晨这个地图都会是这样的。” “那真好。”沈禹笑着嘟囔。 “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那是因为我今天见到了学生时代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很开心,” 沈禹转着鼠标,他不停地切换着角度,空中这条美得是能将人吸进去的银河像是会动了一样的在他头顶打转,他觉得心头涨涨的,里面的东西满得要溢出来。 “但朋友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他很痛苦,所以我只能偷偷的开心,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 说完之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叮嘱。 “这是个秘密,我就只告诉了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嗯。我很擅长保守秘密,所以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你人真好,既帮我做任务,又带我清杀气,还送我小披肩,不过,这个小披肩,还是太贵重了。” 沈禹这次放过了鼠标,他把玩着面前的纸巾盒,扯出一张张的纸巾,对着麦克风继续说。 “我本来是想还给你钱的。” “那为什么最后又改变主意了呢?” “嗯,因为我觉得你会不高兴,就像上次在地牢那样。那次你是不高兴了对吗?” “没有,我……我只是后悔没能早点认出来。” “认出来?认出什么?” “没什么。” 沈禹有些发懵,但是并没有去深究,他把手里的纸巾揉搓成团:“哦,对了,有一点,我不喜欢你带我竞技场。” “为什么?” “嗯,因为毫无体验感,我也喜欢收人头的感觉,可你都把人头收走了,一丁点都没留给我。我跟无夏说过,但他骂我不知好歹。” “没有,”一声轻笑后,对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了,那我下次注意。” “嗯,是要注意的。” “那明天我带你好不好?换一种能让你拿人头的方法。” 沈禹皱眉,他觉得很不对劲,大佬的声音怎么变得像是刚制作好了毒苹果的,要去哄骗人的巫婆。 “你怎么一副诱拐儿童的语气?” “没有,咳,是你听错了,那明天一起打竞技场吗?” “明天?明天不行,明天我要陪朋友去医院,虽然很讨厌去医院,可我更担心他。” “嗯,我也不喜欢医院,既然这样的话,要我帮你清日常吗?” “可以吗?” “当然。把账密发来吧。” 沈禹晕晕乎乎的,他有些看不清键盘上的字,所以只能紧紧贴上去辨认,在删删减减之后,他终于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敲打了出来。 “顺便也加下微信吧,有了联系方式的话,下次找我就不需要通过别人这样麻烦了。” “嗯,有道理。”沈禹丝毫没有犹豫,他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手机号报了过去。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 沈禹点了同意,之后修改了备注。 “加好了,那不早了,我会帮你日常,你快去睡吧。” “哦,哦,好的,那,哥哥晚安。” “晚安。” 翌日,清晨。 沈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浮肿的厉害,他扯开夹在□□的小枕头,揉了揉。 虽然只是三小瓶啤酒而已,可身体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不过,这么些年没喝酒,酒量可大不如从前,他也没想到只是喝啤的也醉成这个样子。 在小心地给双脚套上了棉袜保护起来之后,他才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他竖起床头的大靠垫,垫在自己腰后,才慢吞吞地打开微信。 昨天吃串的时候,他本想问一下大哥今天大概会几点来接他们去医院,可没曾想,竟然自己中途会喝断片。 沈禹戳进备注写着哥哥的聊天栏,刚要打字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他家大哥那万年不变的马克杯头像居然给换掉了。 真是稀奇。 沈禹点进头像大图,却发现这还是一张有些模糊的街景照片,像是用多年前的老旧手机拍的一样,充满了年代感。 澄黄色的落日余晖洒在一条黑漆漆的旧城老街上,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和美好。 只是…… 沈禹越看越觉得这照片上老街有点眼熟,就很像他高中隔壁的那条小吃街,他甚至还记得这条街上有家很好吃的炒米粉。 退出头像,他手指动了动,给对方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哥,我起了,你几点到?】 十分钟后,沈禹见对方没回,索性直接拨了个语音聊天过去, 因为大哥之前说过,他今天特意找了学生代课。 过了很久,语音聊天才被人接起,一个厚重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 “抱歉,刚刚在开会,怎么了?” 沈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黑色的语音聊天背景里的的确确写的是哥哥,可这分明又不是大哥沈疏的声音。 紧跟着,沈禹听到对方又说: “头痛吗?酒醉之后要是头痛的话,温糖水会有所缓解。” 这声音比起刚才的变得慢了很多,还夹杂着些哄人的意味,温柔的让沈禹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 “那个……请问你是?” “牧成。” ? “你说谁?” “牧成。” 沈禹拿着电话,僵在原地,他觉得他好像还没醒酒。 他呆呆地捧着手机,戳小了语音聊天界面,就看见在被他忽视的聊天记录中写着: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赶紧来聊天吧~】
第二十五章 因为顾忌社保报销的关系,沈禹拜托了大哥找了淮大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他们今天来的是刚刚成立不久的新院区,虽然只从旧院区挪了几个科室过来,所以前来求医的人也不少。 更别说新园区引进的医疗设备也比旧院区先进了不少,此外还有一点,这里的残障设施完善,几乎每个台阶都有斜坡,即使是身体不太方便的沈禹也能出入自由。 由于跨地区转院的问题,所有从原本医院带来的检查报告都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当成真正的评判依据。所以,他们不得不带着阿姨把所有检查都需要重新再做一遍。 要做的事情很多,沈禹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去送病理的任务。 病理室在门诊楼一楼走廊的拐角,许是因为储存条件病理切片的特殊性,这里的冷气机还开着,温度比医院的其他地方要低很多。 沈禹推开铁门进去,却发现这里接收病理的窗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关闭了。 焊着个拱形铁栅栏的窗口此刻被一块白板子挡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他划着轮椅加入了排队的队伍,和其他在等在这里的人一样。 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已经有人开始小声的抱怨了,长椅上更有个病蔫蔫的小姑娘被母亲紧紧裹在怀里瑟瑟发抖。 可即使是这样,这里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因为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要重新排队。 等的越久,沈禹就愈发的觉得心慌。 他强迫自己进行深呼吸,企图通过这种方法来缓解内心的慌乱, 可这在巨大的阴影面前,无疑是徒劳。 周遭充斥着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越来越冷的身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荆棘,它们扭曲着,叫嚣着一点点地绕上他的手臂。 一根两根三根,争先恐后地顺着他身下的轮椅攀爬上来,不由分说的伸入他的脊背,缠入他的腰间,一点点地将他整个人死死地裹起来。 恐惧无孔不入,让沈禹避无可避。 最后,他还是被这些绝望拖拽着又重新回到了那间已经变成了梦魇的手术室。刺眼的无影打在沈禹的脸上,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大半个身子失去了知觉,他只能看着自己被几个医生护士合力搬到手术台上。 他们翻过他的身体,让他趴在那里,给他戴上了氧气管,氧气管也冷冰冰的,只戳着他的鼻腔, 就像是这整间手术室一样,令人厌恶。 漫长的手术中,沈禹的耳边只有金属器具来回碰撞的声响,混合着偶尔的医生间的交谈,还有连接在他身上各种监测器的滴滴响声一起。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只能任人摆布的感觉,就如同一只残破破旧的玩具熊,不停地在被人拆开,然后缝合,再拆开,再缝合。 如此反复了七次。 一次又一次的,胆怯占据了上风,让沈禹不自觉地捏紧了轮椅扶手。 周遭的空气也这一刻凝固起来,他难受地弓起了身子。 就在最后理智开始崩塌前,他紧贴着手心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震动声直接牵着他的意识,将他扯回了现实。 他看见眼前画面开始一点点地龟裂,不论是冰冷的手术室还是包着塑料布的仪器,这些东西都被撕碎,化作碎片在他一点点的远去。 新鲜的空气重新流入肺部。 他的周围再也不见了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有的只是坐在长椅上等待着的一张张为了生活疲惫不堪的脸,而他的身下也不是冰冷的手术台,而是垫着软垫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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