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自己是突然从哪一天开始, 变得很在意邓畅的回应,只有邓畅是这样。 知道邓畅会对他热情, 就很愉快,想到邓畅对他的热情和对别人不一样,就更愉快。 现在,邓畅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莫名失落, 甚至有点生气, 换做别人绝对不会这样。 他想可能是因为老瓦受伤退役了,自己心情不好, 可又清楚知道这最多只是个催化剂,和实际的情绪没任何关系。 “好吧, 没有就行。”路西悻悻地说。 他的情绪不遮不掩,高兴不高兴都很明显,邓畅的注意力反倒被吸引到了他这儿, 邓畅问:“怎么了?” “没事啊。”路西咬了下嘴唇, 干脆直接小跑起来,“我看起来有事吗?咱们跑步还没跑完呢吧。” 邓畅没再说话,跟在他后面跑。 他们不需要跑的太久, 跑久了反倒伤膝盖, 就是训练后稍微活动一下, 作为一种缓释方式。 要路西说冬天其实挺适合跑步, 因为天气冷, 人情不自禁想活动,跑起来之后又不会太热,反倒四肢暖暖的很舒服。就和在冰场上是差不多的感觉。 跑了一会儿,身体热了,专注在跑步上时不想别的,心情也没那么糟了,刚刚好,一圈又绕回了起点,酒店门口。 身后是熟悉的脚步声,路西回头,邓畅跑过来。他们两个跑步前后会隔着段距离,每次邓畅过来路西就会想,这个人怎么连跑步姿势都能那么好看的,不过他自己也老被祝思白他们夸好看,所以也就想想,不包含任何羡慕的成分。 因为是冬天,晚饭过后天已经黑了,路两边有灯,但不算亮。 路西手抱在胸前看着邓畅,看见他还是有点不爽,想着不要跟他说话了,两个人一起回去休息下准备晚上训练就好。 结果邓畅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急急地跑到他面前。 路西一怔。 邓畅刚刚好跑到灯下,是很温暖很冬天的那种浅黄灯光,能看见他围巾上细小的毛毛,在冷空气中飘着。 包括他呼出的白气,还有被灯光映得发浅的瞳孔,那种质感很清晰,给人温暖的感觉,像在看什么冬日题材的影片。 路西恍惚了下,想问他要说什么,邓畅已经看着他,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都跟你一起,咱们一起退役,好吗?” —— ……啊。 这不是挺好的么。 想要的承诺得到了。 路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情绪更大了,不是生气是很慌,心砰砰地乱跳。 他纵横鹤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都怀疑自己是太冷又太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 “行。”路西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连正视邓畅的眼睛都怂,这算什么啊,他突然完全不知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了,语速飞快地说,“行,快点回去吧,一会儿晚上训练了。” 邓畅应了声,跟在路西后面上楼。 一直到晚上训练,路西心里都乱七八糟的,一起退役怎么了?这不是他自己的要求吗? 可即使这么想着,还是有种奇怪的情绪让他不敢往邓畅那看,但回想起邓畅刚才说话的表情,映着光的眸子,他又总想多看邓畅一眼。 “路西!”陈岐不满地拿刀套敲了下冰场的墙板,“走什么神呢!” “对不起!”路西认错认得飞快,迅速收回思绪。 “……”陈岐到嘴边的批评被按了回去,小孩的认错态度太好,让他反而不好意思了,就一脸严肃地说,“专心点,明天自由滑比赛了,知道吗?你做动作做得心不在焉的。” “诶,好。”路西乖巧地答应,又做了一次。 力道感情都到位了,陈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训练结束时路西往邓畅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又在做跳跃,高挑清瘦的身形在冰上,有种冷淡清冽的感觉。 路西脑海中却莫名冒出邓畅在路灯下看着他说的话,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别开头。 —— 次日,2018-2019花滑大奖赛总决赛,男单自由滑项目开始。 今年的男单是近几年来竞争最激烈的一次,短节目结束后最高分和最低分相差也就10分,意味着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自由滑超常发挥后称王。 但也是近几年竞争最不激烈的一次,瓦里琴科退赛之后,比赛的一共就剩下五个人,三个人拿奖牌,几率都过半了。 可在场的五个选手水平都在伯仲之间,没有一个敢说自己能稳拿一块奖牌。 路西到场时俄罗斯教练组也在,但是只带了两个女单的小姑娘来看比赛,老瓦本人根本没来。 五个人里,折原千里是世界第二,第一退赛之后他理应捍卫自己的地位,邓畅面临身高发育关、浅野昴进入成年组以来没有过理想成绩,他们俩都急需证明自己,杰尔斯短节目发挥失常在所有选手中垫底,他好歹也是世界前三的选手。 这么一看,路西在其中应该算最佛系的,但他本人跟「佛系」这个词从来就不沾边。 他可是刚刚口出狂言说要抬走杰尔斯的,公认现在成年组最狂的路西选手。 —— 悦耳的女声响彻冰场,英语、德语的双语播报,请运动员上场,路西上冰,他的竞争对手们也鱼贯而上,杰尔斯、折原千里、浅野昴、邓畅。 一个一个熟悉的身形,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的和他关系不好,有的关系挺好,有的很……亲密。 但在这片赛场上就都是对手,不考虑那些。 路西脱下自己的训练服递给陈岐,刚刚好邓畅也从另一边滑回来,他们俩今年的自由滑考斯滕都很类似,都是白色系。 路西的是件纯白上衣,用相对简单的设计凸显出极致的美感。邓畅是白金渐变,月光一样纯洁的金色铺在他的领口和袖口。 把衣服递过去时他们俩目光交汇了下,邓畅停刀时掠起的风撩动路西的头发,让少年的脸庞看起来非常漂亮。 冰面上不需要说太多话。 比赛前夕,不能影响专注力,按理说连基本的沟通都没必要有,就把路过的都当木头人最好。 路西还是冲邓畅扬了扬嘴角,一挑眉。 邓畅点了下头:“加油。”
第79章 没多久, 大奖赛自由滑,男单项目的比赛正式开始。 冰面就是天然的聚光灯,观众的视线自然而然, 全部会聚集在这里。 最先登场的是杰尔斯, 短节目后排名第五位。 杰尔斯这个人, 在冰迷论坛里一直有说法是「心思太多所以世界第三也就到顶了」,说是世界第三但是论实际成绩, 和折原千里、瓦里琴科相比有着虽不大但很明确的差距。 简单来说,过去一个奥运周期里,冠军基本上是折原和老瓦两人轮流拿,杰尔斯的第三是靠各种第二第三拿下来的第三。 冰迷眼里看到的选手永远只是一个侧面, 也有很多偏颇, 比如有些人是真觉得路西恃才傲物,这就不太对。 但是说杰尔斯「心思太多」, 其实就满恰当,这人心思多到全挂在脸上, 恨不得走路都从兜里往外掉,那自然就不大能专注在训练本身,近两年成绩依旧在往下滑。不过要说天赋和实力, 杰尔斯还是都有的, 因为就算这样,他的排名依旧勉勉强强卡在世界第三。 这次杰尔斯穿着一件纯黑涩考斯滕,肩袖处有一点点类似羽毛的装饰, 他的自由滑曲目是《天鹅湖》。 其实从美观角度来说, 多来几根羽毛会更好, 但是滑行阶段要是掉毛了会扣分, 所以只能弄这种简单的装饰。 《天鹅湖》是花滑最常用的伴奏之一, 因为其轻快柔美的调性,更多是轻盈灵动的女选手会选用,不过杰尔斯这套自由滑也跳过了小天鹅的部分,主题直接是「黑天鹅」。 “他这套自由滑还是不错的。”路西说。 看过四大洲和大奖赛两站之后,他客观地给出这样的评价。 然后自认为很刻薄地想,毕竟某种程度黑天鹅跟杰尔斯的画风差不多,也算是本色出演。 —— 音乐起,杰尔斯以左脚为轴,下腰的同时手像翅膀似的打开,身体旋转一周。 杰尔斯的特长在于柔韧性,男选手随着年纪渐长软开度会大幅度下降,但杰尔斯的柔韧度依旧保持着很强的水准,燕式平衡的开腿可以达到120度以上,甚至还能做躬身转。 所以他选曲也通常会用偏阴柔的风格,最大程度发挥身体条件的优势。 第一跳3A接3T,轻巧地落冰。 第二跳4F,完美落冰。 杰尔斯的第三跳开始,路西就没心情看了,因为自由滑四分多钟,再加上出分的两三分钟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七分钟。 七分钟之后就是下一个登场的选手。 下一个登场的选手是邓畅。 候场区,邓畅正在侧压腿,他蹲得很深,右腿向右侧伸直,脚跟着地,用刀套的尖点着地,左脚则是用刀尖点地,重心完全压在这两个点上,是难度很高的动作。 邓畅已经换成了比赛服,也早就上好了妆,不过男选手一般不化彩妆,就是做个发型,必要的话调整下肤色,但邓畅和路西都没这个必要。 路西站在边上看着他时,也下意识地做了几个高抬腿之类的小热身动作,随时随地闲不住想着热身,感觉是运动员的职业病。 因为是大奖赛这种很高规格的比赛,后场也有摄像机拍摄比赛碎片,将来会拿来做纪念碟或者纪录片,摄像师过来刚好就拍到这么一幕。 邓畅在侧压腿,路西站在他边上,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脚脚尖点地,在按压自己的手腕并且活动脖子,两个人视线都在对方身上,却没说话,这是很罕见的场面。 因为都是穿着比赛服,而花滑的比赛服很修身,所以邓畅的大长腿还有路西的小细腰以及修长纤细的脖子都相当养眼,摄影师甚至调整了一下机位,确保自己能拍到更美的画面。 差不多杰尔斯比赛即将结束时陈岐走过来,打破了这种沉默,邓畅站起身,临走时路西冲他伸手,邓畅会意,跟他击了下掌。 两边都带着手套,路西莫名觉得邓畅掌心有什么东西坚硬地硌了他一下。 选手的考斯滕袖口处有个绳圈可以套在手指上,防止比赛时因为动作太大,袖子下滑影响美观,套住手指之后再戴手套。 路西想自己觉得硌应该是那个绳圈的原因,毕竟邓畅又不可能真带什么暗器上冰,他就没再琢磨。 —— 去到冰场边,看到杰尔斯懊恼的脸,路西问了下人才知道,本来应该是很完美的一套节目,但杰尔斯最后的大连跳地狱级失误,导致最后只拿到了192.1分,285的总分在大奖赛基本就退出争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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