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勇:“我不知道真假啊,据说,据说原因有两个,一是Fire想当核心了,二是他不会指挥,刚好SP二队的小中单有指挥才能,程肃年想提拔上来。所以和Fire和平分手了。SP为了给他找个好下家,还特意压低了转会费。” End:“……” End:“@柯志飞,来学学。” 傅勇:“呵呵,柯总不卡你合同的前提就是你值钱啊,半年合同也敢要价五千万,我看他是穷疯了。” 以目前的市价来说,半年合同不值五千万,所以左正谊和蝎子谈的签约年限最低是一年。 按照EPL的转会流程,买方俱乐部要先和卖方洽谈,谈妥后拟出合同,上报联盟审核,审核通过才能完成签约。 联盟审核的时候会看选手薪资,要求不能过低也不能过高。设下限是为了给选手生存保障,设上限则是为了联赛健康发展,保证财务公平,避免豪门俱乐部和小俱乐部越来越两极分化。 左正谊被XH卖给蝎子,卖的是他在XH剩余的半年合同。也即,蝎子继承这半年内左正谊的比赛权、直播权以及肖像使用权等部分商业权利。 半年后,合同结束,蝎子无权额外增加年限。 所以,左正谊答应蝎子签一年,从程序上来说,他要签除转会合同之外的第二份合同,用以增加蝎子拥有他的年限,也可以理解为,续约合同。 这都不是重点,左正谊并不在意。 他只要下定决心去签字就好了,手续再繁琐也有相关人员来办,不劳烦他亲自动手。 可他还是很难高兴起来。 这并非是犹豫,他已经不再犹豫,但他心里仍然缺少一分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被满足的感觉,不被满足就始终失落。 左正谊陷入了奇怪的状态里,不知道怎么开解自己。 1月30日,他的转会合同已经上报给了联盟。 31日,左正谊和纪决离开酒店,去纪国洋家过年。 纪国洋现在和再婚妻子生活在一起,还有她女儿,他们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左正谊和纪决进门不是回家,是拜访。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被翻新一遍,已经找不到任何旧日的痕迹了。 为此左正谊有点怅然,但也不至于太难过。 生活本如此,推着人往前走,变动永不会停,活着就只能前进。 二月初,他和纪决回到了上海。 在酒店暂歇几天后,蝎子那边打来电话,和左正谊约时间,叫他去基地签字。 联盟审核已经通过,签字要三方到场,XH俱乐部的负责人也会出席。 时间定的是2月12日的上午。 当天,上海罕见地下了一场雪。 明明出门时还不见雪的苗头,左正谊和纪决到了电竞园门口,才下车,就被雪花浇了一身。 这雪花极薄,碰到物体就融化了,根本没有雪的样子,更像一场冰冻的雨。 左正谊穿厚风衣,下巴藏在围脖里,半露的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他呵出一口寒气,伸手接了几片雪,它们顷刻间化成一滩水,掌心只剩冰凉。 纪决帮他紧了紧围脖:“又发呆,想什么呢?” 左正谊摇头:“走吧,进去吧。” 最后一颗尘埃,也要在今日落定了。 左正谊叫纪决走在前面,他低着头跟在后面。 其实纪决最近也不太开心,左正谊有所察觉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怀疑是因为他太丧气了,影响了纪决的好心情。 但纪决一口否认,只说没什么,叫他别乱想。 左正谊盯着潮湿的地面,试图找到一点没融化的雪,无果。他发着呆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蝎子的基地。 他在电竞园生活了好几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进蝎子的大门。 蝎子和曾经的WSND一样,这栋别墅只住EOH分部,其他游戏分部在别的地方。 但WSND的一楼是办公区,三楼是生活区。蝎子正相反,选手住宿区和餐厅都在一楼,去办公区要往上走。 可能是今天来得不巧,左正谊和纪决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声音是从右手边的一个没关严门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那人似乎正在和谁打电话,聊到了不开心的事,骂街骂到忘我。 左正谊听见他说:“我下星期搬啊,到时候应该和UM签好了。我着急?我着什么急啊?我他妈又不想去UM,但被卖了有什么办法?还能不去吗?” 左正谊愣了下,纪决低声道:“是Lie。” “……” Lie是蝎子的现任中单。 纪决带左正谊往前走,穿过走廊,那声音更清晰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Lie听完又骂了几句,骂着骂着腔调一变,哽咽道:“当然是他妈怪我咯!菜是原罪呗。蝎子的战绩好不容易好了点,我以为终于稳定了,熬出头了,这赛季就算EPL没戏,我能争取个冠军杯也行吧?要不是为了捧杯,我他妈何必退学呢?差点被我爸打死,操。可是练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菜,我是废物行了吧!只配去降级队。” “……” 左正谊脚步一顿。 “是啊,我哪能比得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天才啊?电竞圈天龙人懂不懂?高贵的公主殿下,蝎子是什么瘠薄东西?人家都不稀罕来。也就我这种废物菜逼把它当个宝。……行了,别说了,还能怎么办?在UM将就打呗,实在不行就降级,去EDL拿个次级联赛冠军也挺好,总比啥都没有强,对吧?” “……” 纪决回头看,发现左正谊低着头,脸色有点难看——不是撞见有人在背后骂他的恼怒,而是有点惊讶,和一点点微妙的惭愧。 惊讶的是,他在同行眼里竟然是这种形象。惭愧的是,那句“不稀罕来”似乎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 左正谊手指僵硬,半天才动了动,他牵住纪决的袖子,示意后者不要闹事,当做没听见算了。 他推纪决道:“走吧,上去签字。”
第61章 初心(3) 每个俱乐部基地的室内装修都有自己的风格,蝎子的主色调是黑与紫,墙壁上有队徽的涂鸦,是一只巨大的毒蝎子,画得栩栩如生,占了半壁走廊。 在往三楼会议室前进的时候,左正谊路过这面墙,看了它好几眼。 他看队徽,纪决看他。在他走上楼梯时,纪决忽然叫了一声:“哥哥。” “嗯?”左正谊转过头。 纪决道:“我知道你这些天心神不宁,不想签。” “没有啊。”左正谊否认,“我没不想签,只是有点……” 他说不出来。 纪决替他说:“你还挂念WSND。它就像你死去的前夫,死了也阴魂不散。” 左正谊:“……” 可能是“前夫”这个意象让现男友纪决心里不太舒服,他的语气酸溜溜的,带几分刻意的贬低:“我想不明白,WSND就那么好?你忘了管理层是怎么折磨你的了?也忘了队粉是怎么发私信骂你的了?就因为它现在没了,就洗去所有污点,成了你心里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从此以后哪家俱乐部都比不上它,对不对?” “……” 左正谊表情一僵,不悦地看了纪决一眼:“我再说一遍,我没不想签。如果不想签蝎子,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像故意要证明自己很积极似的,左正谊甩开纪决大步往楼梯上走。纪决紧跟上来,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 “我没有!” 左正谊用力甩了下手,挣脱纪决的钳制,脚步不停,穿过二楼继续往上。 现在正是冬季假期,蝎子基地里大部分工作人员放假了,留队的选手全在一楼。整个二楼空荡荡,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左正谊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头瞪了纪决一眼,恶狠狠地道:“我也是退学来打电竞的!” “……” 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纪决被怼得愣了下。 左正谊道:“我输在没有爸妈打我一顿是吧?还输在我强,我不会被下放到次级联赛,你们都比我辛苦,我最高贵!行了吧!” 他扭头上了三楼,左右两个方向都通往一些办公室,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签约要用的会议室,本能地往左边走,却被纪决拽回来,带他往右。 纪决一声不吭,捏得他手腕疼。脚下地板光可鉴人,两道模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左正谊的视线也有点模糊,直到纪决脚步停住,按着他的肩膀在一道门前站定。 门牌上写着“会议室(A)”。 还没来得及敲门,里面的人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蝎子的领队,越过他往里看,蝎子的战队经理和法务也都在。 XH的人还没到。 约定时间是十一点,现在十点四十六分。 左正谊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跟在纪决身后进门。 领队引座请他们坐,态度是公事公办的和善,左正谊也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一些。 他是今天的主角,在座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经理杜宇成话多一些,主动跟左正谊聊天。聊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客套闲话,间或插几句比赛相关,和一些对游戏改版的看法。 杜宇成的年纪似乎比周建康大,看起来更稳重,也可能是因为他比周建康还胖一圈的缘故。 聊了几句后,法务把合同推给左正谊,让他阅读。 那是一摞厚厚的纸,条款多且详细,左正谊才翻了几页,刚才在心里激烈翻腾的情绪就凝固了。 说不上悲喜,也谈不出好坏,这白纸黑字好似咒文,一行行飘上半空,再钻进他的身体里,烙在他心上。然后咒力生效,他被控制住,失声了。 他想起几年前和WSND签约的场景。 当时他的处境和今天类似,可心境大不相同。 那时是怎么签的来着? 印象中,因为年龄不足,他签的第一份甚至不是正规比赛合同,只是一个类似保证书的东西,严格来说不具备法律效力。 所以那份“合同”相当简陋,总共只有两页。除了写明WSND青训营的规定和薪资以外,没几句其他内容。 但左正谊签字时极具仪式感,他想:“我就是世界第一中单,不信你们等着瞧吧。” 明明当时十五岁的他背井离乡,前途不明,可怜极了,可他竟然没被吓住。虽然的确是有点害怕,怕自己没机会上场,因此心里每天都充满期待。 先是期待年满十六岁,签一份正式合同;然后期待进入一队的机会;如愿进入一队之后,他又开始期待得到一座刻他名字的奖杯。 ——怎么可能不期待? 他要当世界冠军。 “世界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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