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都怪我,太敏感太脆弱了,竟然怀疑你,你不会生气吧?[可怜]” End:“……” End:“没看出来你是个敏感脆弱的人啊。” 绝:“哎,出门在外,谁不带点伪装呢?大家都不喜欢负能量,我只好和他们一样,努力乐观,学着说骚话,但那些只是我的保护色:(” End:“哦……” 绝:“其实我很自卑:(” End:“没必要,性向只是人的一部分,不要因此否定自己。” 绝:“你真好,End。” End:“[拥抱.jpg]” End:“我去洗澡了,拜。” 绝:“?” 绝:“是真的洗澡还是不想和我聊了?” 绝:“[委屈.jpg]” End:“……真的洗澡。” 左正谊无语凝噎,以前他真的没看出来,“绝”竟然这么敏感多疑。 不过似乎也蛮正常的,虽然近些年大众对同性恋群体的包容度变高了,但在很多人眼里,他们仍然是异类。 异类难免会受到明里暗里的排挤,包括左正谊自己,虽然他嘴上说“没偏见”,但内心深处的确有点想提防“绝”了,感觉很不妙…… 这就是歧视吗? 左正谊没想到,原来他自己也会歧视别人,这样不好。 浴室的温水洒在皮肤上,左正谊打着呵欠,进行了一番自我反思。 很快,他冲洗好了,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终于从被窝里翻出了失踪的空调遥控器。 他把气温调到27度,刚要闭眼,忽然有人敲门。 “正谊,你睡了吗?”竟然是周建康的声音,“吃夜宵吗?他们刚点了烧烤,你也吃点吧。” “我不饿,你们吃吧。” 左正谊不想动。 周建康却说:“我拿上来了,顺便有事跟你聊。” “……” 左正谊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睡衣,下床去开门。 作为战队经理,周建康在WSND的地位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老板许宗平。 但电竞俱乐部只是许老板手下众多资产中的一小部分,可能连“部分”都谈不上,九牛一毛罢了。 所以许老板很少过来,平时的大小事都由周建康负责。 周建康的脾气怎么说呢?说暴也暴,说好也好。 至少对左正谊是好的。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十五岁的左正谊在来上海的动车上哭了八个小时,把周经理哭得父爱泛滥,第一印象根深蒂固,扭转不了。 所以后来,不管别人怎么骂左正谊“队霸”“脾气差”“公主病”,他都觉得,左正谊只是一个爱哭的小孩罢了,没那么糟。 但小孩有小孩的问题,出了事还是要敲打。 周建康把带上来的烧烤夜宵放到桌上,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怎么了?”左正谊呵欠连天,“我都困死了,有事明天说不行吗?” 周建康瞥他一眼:“今天你选了雪灯。” “……” 敢情是来说这个的。左正谊浑不在意:“我知道我雪灯很强,不用夸了。” “少贫。”周建康说,“你不记得8月3号的洛杉矶是怎么输的了?病倒住院的时候,你向我做了什么保证?” 左正谊顿时垮下脸:“都复盘过八百遍了,能不能别提了?” “我不想提,但你老毛病改不掉,再这样下去,以后还得吃亏。” 周建康见左正谊不吃,自己拿起一根肉串开始啃。一边撸串一边训人,就没什么威严了。左正谊坐在床边,脸拉得老长,相当不高兴。 其实,周建康的说法他并不赞同。 周建康及WSND上届教练组集体认为,他们在全球总决赛上输给SP,是因为阵容选择失误。 当时,WSND和SP打到最后一局,SP选择放BAN。 所谓放BAN,就是不禁用任何英雄,给WSND自由选择的机会。 因为SP知道左正谊极度自信,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选择伽蓝。 但这是一把双刃剑,选择伽蓝则意味着,WSND必须禁掉能针对伽蓝的英雄。 换言之,WSND的BAN位不够用了,他们被迫放出了神月祭司。 神月祭司是程肃年的本命英雄,拥有非BAN必选的强度,很危险。 左正谊却不怕冒险,他一定要在总决赛上玩伽蓝。 他说,他的伽蓝绝不会输。 但他输了。 周建康甚至觉得,当时他病了半个月,可能不是为亚军而病,而是为伽蓝而病。 左正谊从没交过女朋友,伽蓝这个二次元角色,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爱她,就像爱那把键盘,那把“剑”。 伽蓝也是他的剑。 ——天才难免有点精神病。 而在此之前,周建康及教练组所有人,也都无比迷信左正谊的伽蓝。 他们也觉得他不会输。 WSND所有的目光落到左正谊身上,都是信任。 所以他们听他的,他要玩什么,就给他玩什么,主教练形同虚设。 所以输了之后,许老板不高兴,把主教练炒鱿鱼了,认为他毫无作为。别的教练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教练手握世界第一carry的中单,却不会“做饭”。 当时周建康也很为难,因为他也有责任。 上任教练对左正谊的纵容,大部分来自于他的默许。 可话说回来,如果找一个暴脾气能镇压左正谊的教练——就像SP的程肃年,说一不二,任何人不得忤逆,左正谊能受得了吗? 一山不容二虎。 周建康板起脸:“正谊,不管郑茂人怎么样,做教练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收着点,别把他也架空了。” “知道了,我有分寸。”左正谊仰倒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语气相当不快活。 周建康说:“今天大胜的日子,我不是故意给你扫兴。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过于迷信自己的能力,个人能力是一方面,阵容选择也是一方面,如果BP不重要,这游戏为什么还要BAN还要PICK?客观因素就是会影响胜率,你拿弱势英雄侥幸赢了一次,不等于一直能赢,知道吗?” “我才不是侥幸。”左正谊蹭地坐起来,“你根本看不懂我是怎么赢的,你又不会玩法师。” 周建康:“……” 左正谊相当没大没小,又说:“而且我在洛杉矶输给SP,也不是因为伽蓝,你们少拿她说事儿,真是烦死了。” 周建康:“……” “反了你了,兔崽子!”周经理暴怒,拿起烧烤串作势要砸左正谊。 左正谊连忙推他出门:“哎呀,你走吧,我心里有数,拜拜拜拜,晚安!!” “嘭”,卧室的门重重关上。 左正谊舒了口气,睡意又被搅和没了。 他开窗散了散烧烤味儿,几乎有点郁闷地重新躺回床上。 坦白说,他并不是不在乎“客观因素”,但的确没那么在乎。 他是活人,不是人机。 他打比赛,不是和AI对抗。 他甚至信玄学胜过信数据,这当然不对,左正谊没法跟别人解释,总不能说他在练“天人合一”的剑法吧。 他就是要那种感觉。 “感觉”,或者说,“手感”。 “唉。” 左正谊烦得要命,使劲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郁闷无处发泄。 他打开微信,给男同发消息。 End:“我睡不着。” 绝:“洗完澡了?” End:“我——好——烦——啊——” 绝:“出什么事了?” End:“你说,我今晚不该选雪灯吗?” 绝:“为什么这么问?你赢了。” End:“他们说我冒险。” 绝:“哦,我懂了。” 绝:“他们是胆小鬼,不懂你的魄力。” End:“?” End:“夸得不错,再来几句。” 绝:“我说实话罢了。冒险是强者的自由,任性是天才的魅力,我喜欢这样的你:)” End:“很好,封你为左正谊后援会会长。” 绝:“你别听他们胡扯,每一个不许你冒险的人,都是想磨掉你的棱角,他们在PUA你噢,你知道吗?” End:“PUA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绝:“是。” End:“……” End:“好吧。” End:“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命令你换个话题哄我开心。” 绝:“遵命。” 绝:“那我给你讲我的暗恋故事吧。其实我亲过他,你想听吗?” 左正谊:“……不太想呢。” 但他半个小时前才反思完,应该克服歧视心理。 左正谊硬着头皮回复。 End:“你讲。” 绝:“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具体我就不说了。总之那天,我突然得到机会,能在他身上胡来。我没忍住,剥了他的衣服,分开他的腿。” 绝:“他很白,大腿很软,我——” End:“停!!” End:“你变态吧。” End:“不要给我讲黄色小说。” 绝:“是你自己说要听的:(” End:“我要听正常的部分,不正常的你自己留着吧。” 绝:“可是没有正常的部分啊,我就是个变态:)” 这条消息一闪而过,微信上显示“对方已撤回”。 下一秒: 绝:“开玩笑的,别当真。” 绝:“你好好休息吧,胜率固然重要,但做自己也很重要噢。不许我叫my princess的my princess,晚安,我会一直喜欢你:)” “……” 左正谊愣了一下,难以分辨这句“喜欢”是指粉丝式的喜欢还是别有他意,应该是前者吧。 他没多想,关灯睡觉。 却不知为何,在这个心情混乱的夜里,他毫无预兆地,又梦到了一些几乎被遗忘在潭舟岛上的少年事。
第19章 还衣(1) 很多年前,也曾有一个人对左正谊说“做自己很重要”。 是他的奶奶。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 有一天,十一岁的左正谊放学回家,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她的穿着颇显贵气,贵气中却透着拘谨,仿佛衣服是借来的,不敢弄脏,因此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她的头发白了,半口假牙,腰略佝偻,操着一口外乡口音,叫他:“你是左正谊?” 左正谊听不太懂这么浓重的方言,不知她是哪里人,有点疑惑:“叫我吗?” 老太太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看看照片,看看他,对比之后确认了他的身份,如释重负笑弯了眼,说:“正谊,我是你的奶奶。” “啊。”左正谊应了声,下意识紧了紧书包背带,躲开老太太伸过来的手。后者却不叫他躲,揽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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