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只有十九岁。 吴越想。 “野哥?” “嗯,训练吧。”他的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情绪。 手指在键盘敲得飞快,屏幕上却显示密码输入错误。 池鹤野怔了一秒,再次输入后才进入到游戏。 这一晚,TEK的TO变成了down,池鹤野把把对线崩盘,他输得惨烈。 吴越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担心地问:“野哥......要不要休息一下?” 黑眸里是刺眼的失败二字,池鹤野垂睫,视线落在腕间的珠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切换了账号,鼠标挪到商城购买了张改名卡。 他凝思了会儿,改了个名字后,抬手按压眉心,神色疲惫地开口:“我去单排,你们四个继续。” 英雄联盟国服从周四开始再次出现了几年前的情况,但这次不是大规模地刷RANK分而是变成了新号的冲分。 起初玩家以为是职业选手,后来在在役和退役的名单里搜寻遍,也没发现有哪个职业玩家的英雄池能对得上号。 除了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出场即入围世界的TEK.Shar。 同样的在公大的刑侦系,平时安静乖巧的小白兔,也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上课,吃饭,走路时常走神,那双恬淡透彻的杏眼像蒙了层雾,远远看一眼辨不了其中的真切。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邱秋这个人看似随和其实也是头小犟驴,她认准的事改不了,不想说的话逼她也没用。 双胞胎姐妹本身自成一体,杨可从魏丹大义灭亲之后对她改观不少,两人沟通猜测后把邱秋和池鹤野的事粗略猜到了个大概,她们本来对池鹤野是否适合邱秋持观望态度,好不容易加上来的印象分又在邱秋不开心的这两天尽数吐了出去。 杨可和魏丹看了眼沉默的埋头吃饭的女孩,她们交换了个眼神,掏出手机私下交流。 杨可:【明天怎么安排?】 魏丹:【不是说上周和啾啾约好要带她去那地方的么?】 杨可:【我看了下这周六那里有活动,还挺好玩。】 魏丹:【什么活动?】 杨可:【动物睡衣arty。】 魏丹:【.......】 杨可:【怎么了?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魏丹:【我去,舍命陪君子。】 杨可:【先不要和啾啾说,我们等下拉着她先把睡衣买了,后面行动再商榷。】 魏丹:【OK。】 邱秋从周四到周六都没有玩游戏也极少回复池鹤野,有时他打电话来了,她就挂掉,在微信回个消息告知自己安全。 她尽可能地去忽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想看见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习惯性地摸腕间,空荡荡的一圈,邱秋抿唇默了几秒,指腹滑过屏幕,把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往上翻。 臭骗子:【起床了吗?】 臭骗子:【有没有好好吃饭。】 臭骗子:【别老是坐着看书,起来走走,活动下。】 臭骗子:【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早点休息。】 臭骗子:【晚安,我很想你。】 ...... 以及最后一条。 臭骗子:【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今天能见见面吗?】 本来周末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见面日,更何况这次更特殊。 手臂搁在桌檐边,邱秋的前额靠在腕骨上,另外一只手拉开了抽屉,她静静地看着黑色的纸盒和珠串,又从旁边摸了条软糖出来。 抽屉被关上,邱秋剥了颗软糖塞到嘴里。 明明和上次是一个口味却没有那么甜了呢。 直至糖在口腔里软化,心脏泛起阵阵酸涩,她用指腹蹭了下眼角,打下几个字发了过去。 Fall:【一路顺风,我会为你加油,祝你夺冠。】 屏幕上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客气疏离。 是今天不必再见面的意思,是现场我不会去的意思,是...没有别的话,只有隔着万水千山距离的祝福。 池鹤野盯到眼睛发酸,极为艰难地打下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臭骗子:【好,等我回来。】 他是带着期望发过去的,却没有收到期望的回复,甚至没有一条敷衍的回答。 “阿野,你出来一下。”袁浩站在门口说。 池鹤野将队列中的框叉掉,拿着手机走了过去,距离很短,他低头看了两次黑掉的屏幕。 袁浩的步伐朝向是吸烟室,他掏出烟盒抖了两根烟出来,递了一根给那个依靠在墙边仍是盯着手机的人。 “阿野。阿野。” 袁浩叫了两声,池鹤野才回过神,他沉默的接过烟,一双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金属火机甩开,火苗簇起。注意力却被腕间的粉色吸引了,他偏着头含着烟大概停了几秒,才深深抿了口,缓缓吐出。 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袁浩拧着眉,明白池鹤野现在颓丧的状态很不对,他试着询问:“我听小白说,你这两天除了训练还自己单排。” “嗯。” 吸烟室的灯光昏暗,白雾缭绕着。 池鹤野的模样懒散又淡漠,他一手执半截烟蒂,一手触着耳垂上的银鸟,黑眸半垂,长直的睫毛掩着瞳。 袁浩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这几天池鹤野的话很少也不怼人了,整个人像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 情侣之间的事情外人也不好过问。 “世界赛一年只有一次,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影响心情。”袁浩只能这么提醒。 “我知道。”他说。 袁浩见此将话挑明了说:“你的背后有很多人,小白,小新,肖骁,吴越,我,二队,整个TEK英雄联盟部,粉丝。”他顿了顿,“你知道的,这次韩国队和北美的有夺过冠的老队出征,他们卷土重来赌上一切,所以你的肩上压着国家的尊严。” 池鹤野闻言只稍侧眸一瞥,唇角微微勾起,轻嘲道:“老袁你不去做说客可惜了。” “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放心,我会扛好的。” 他淡淡落回眸子,头往后仰靠在墙壁,指间夹着的烟送进唇,红点明明灭灭映在眼底,最后在另一处熄灭。 “你能明白就好,今天早点休息,别给我到处跑,明天一大早的航班。”袁浩叹了口气转身拉门之际,却听到低哑到像在极力压抑什么情绪的嗓音,很无奈。 “老袁,秋天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秋天的夜晚很冷,宿舍里的气氛活跃。 双胞胎姐妹家里有事昨天赶回去了,但即便只有三人,椅子桌子上挂满了女孩们的各种衣服装饰和动物发箍。 邱秋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雪□□嫩的睡衣,她侧过去,屁股后面那团短短毛茸茸的尾巴便露了出来。 很奇怪。 她拽了下尾巴,“可可,我们真的要穿这个出门吗?” 杨可将那件性感小野猫的睡衣套上,“那肯定不行,下面得套个丝袜,不然会冷的。” 邱秋:“......” 为什么会有动物睡衣arty这种东西。 她瞅了眼下装的短裤,心想幸亏不是短裙。 邱秋看着同样整理奇装异服的魏丹,“魏丹,你确定你要当一头麋鹿吗?” “她当然想啦!她自己选的!”杨可替魏丹回答。 魏丹无奈地笑,“啾啾,你还是把袜套戴上吧,免得冷。” 女孩叹息一声,拿出条透明的丝袜穿上,她慢吞吞地将配套的袜套从脚腕拉至小腿肚。 要不是上周答应杨可她绝对不会去,邱秋望了眼桌面的手机,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骗子,她对着镜子给自己编了俩麻花辫,忍不住又瞧去几眼。 池鹤野明天的航班,今天不见很久都见不到。 杨可坐在邱秋的位置上化妆,扫了眼发呆的女孩,秒懂她在想什么,手里描眉的动作未停,“啾啾,今天出去玩就好好玩,别想某个人了,现在男女配比失衡,还怕找不到男朋友么?” 邱秋回过神,面色是被拆穿的窘迫。 窗台的冷风窜到脖颈间有些凉,她将麻花辫拆了决定披发保暖,也由此想了个理由,“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扎头发。” 杨可和魏丹对视一眼。 “啾啾,我给你化个妆吧。” “我不化了,好难洗。” “行吧,反正化不化都挺像小兔子。” “......”有时候真的不能信女生的鬼话。 昨天买睡衣杨可给得理由是买闺蜜套装,邱秋觉得自己早该想到她没什么好事,令人诧异的是魏丹居然和她一起瞒天过海。不过两人关系变好是个好现象。邱秋伸手去拿挂在椅背上的发箍,走回镜子前试着戴了戴。 粉白长垂的兔耳,连接的地方还有一圈绒毛。 魏丹:“我怎么觉得头发扎起来比较好。” 杨可:“好像是的,披头发等下玩起来不方便,啾啾,要不然我帮你编个鱼骨辫?” “嗯。”邱秋把发箍拿下来塞到双肩包里,这东西戴着上街,别人肯定会觉得她是神经病。 出门前,女孩们在外面罩了件最大最宽松的外套,一起前往西京七里口的247le house。 七里口作为西京有名的夜场,每家酒吧前的队伍如长龙盘旋在霓虹灯和妖娆的夜色里,谈笑声与烟雾缭绕在一起,还未正式开场,夜行动物们就已经蠢蠢欲动。 即便排在队伍的最末端,邱秋仍能听见从247楼上冲出来喧嚣和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 渴望已久的叛逆就在眼前,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抹白金色和小虎牙。 魏丹指着队伍旁的告示牌,“你们看,这还有个活动。” 涂鸦式风格的几个大字——睡衣arty&枕头大战。 下面有一行小字:入场请按要求着装,9:30正式开始。 “估计是临时加的,看来今天会很热闹,”杨可作为有经验的人,反复叮嘱道:“啾啾,魏丹,等下进去了我们三个一起行动,不要喝别人递来的饮料或小食。” 邱秋心不在焉地听着,握在掌心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不停,隔着那么多物质都感应到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无法忽视心底的声音,她必须承认今天没有见面是后悔的。 于是在杨可和魏丹的注视中,邱秋接起了电话。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池鹤野先开口,“你那边很热闹。”他低淡的嗓音夹了些落寞和失望。 邱秋不自觉就开始心虚。 他随意问道:“是在酒吧附近么?” “嗯。”她老实回答。 池鹤野似乎长吁了口气,平静地说:“我等了你一天。”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邱秋。” 邱秋微楞,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她的名字,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对你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你实在觉得我们两个人的相遇相恋......是错误,与其这样折磨,不如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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