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那么多,把我放下来不就好了。” “......” 池鹤野没说话,但搁在邱秋膝内侧的手紧了紧,明显就是不会放她下来的意思,她垂眸,视线在他笔直的侧颈逗留了几秒,慢慢伸手,还是没攀上去。 女孩的手扶在了他肩上后,池鹤野勾唇,懒洋洋地说:“坐稳,走了。” 池鹤野很高,坐在他精瘦的小臂上,视野很开阔,邱秋起初有点害羞害怕,后来渐渐放松下来,目光在他头顶稍凌乱的发顶逗留,没忍住摸了摸,手指穿过发丝又薅了下狼尾。 身下的步伐一停,她又瞧到池鹤野原本就泛红的耳垂,充了血红得不像样子。 女孩抿唇无声的笑,“池鹤野,我重不重呀...” 他挑眉,轻哼:“跟个小鸟似的。” “那你还走得这么慢呀。” “慢?” 话音刚落,池鹤野跨着大步加快速度奔跑起来,他用实际行动告诉邱秋,他托着她毫不费力气。 少年的好胜心很强,“还慢不慢嗯?” 没等邱秋回答,他跑得更快了。 “我要掉下来啦!” “那还不抓稳?” “你好像小马啊。” “蠢鸟。” “不能这么骂我!” “那就呆鸟。” “......” “...你还敢拽我头发?” ...... 也许是景色迷人眼或是想见的人在身边,亦或风太温柔太自由。 两人如孩童般嬉闹起来,边笑边在黄昏的山野间奔跑。 日落西山后,邱秋被放了下来,池鹤野将之前丢在地上的黑色夹克随手团了团垫在地上,“坐吧。”然后就地往草地上随意一躺,胸膛微微起伏着,额间也有细汗。 哪怕体重再轻也是一个人的重量,怎么可能不累。 想帮他擦汗。 这个想法乍现时,邱秋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池鹤野枕在小臂上,撩起眼睨着邱秋,以为她半天不坐下来还想玩,随口说:“先休息会。” 邱秋强壮镇定的梗着脖颈,几秒后心虚的移开视线委身坐下,她蹙起眉心,伸手将外套从屁股底下拽出来。 “怎么了?” “有东西好硌人。” 池鹤野突然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快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身后一扔,然后把眼一闭,直直躺在了上面。 邱秋:“......”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这样藏? 诚然她也不是个八卦的人没仔细想,仰头望着渐暗俞沉随时都能挤出水的天幕。 池鹤野原路返回可能会迷路,好像也只剩下带他从外婆后院穿过去这一条路。 运气好能避开所有人,运气不好... 反正她跑出来就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这么想想也能接受,邱秋回头对上双深邃的黑眸,楞了下,呆呆地说:“该回去了,不然等会下雨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零星的雨丝随着风飘到了脸颊。 邱秋:“......?” “小麻雀,你还真是毒奶啊。” 池鹤野轻笑了声,坐起来就着脏兮兮的鞋子直接往脚上套。 邱秋把夹克递过去,他把身后的黑盒子放进了口袋里,松垮垮的往身上一套,站起来后,把鸭舌帽扣在她的脑袋上,“走吧,送你回山里。” “才不是山里,翻过去就是我外婆家的后院。” “......那还挺大气。” 淅淅沥沥的雨还真就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两人快速回到了沟渠前,池鹤野像之前那样托在邱秋的小腿处,看也不看脚上的鞋子淌水走过去,他本欲举着她大臂内侧送她上去,想到那处柔软,换了个更费力的方式——用双臂禁锢住她的小腿送她上去。 女孩大惊失色:“会摔的。” 注意到越来越大的雨势,池鹤野敛去了懒散的神色,认真的安抚她,“不会,我会在后面保护你。” 不知怎么就安了心。 邱秋抿唇,轻轻“嗯”了声。 她几乎是踩着池鹤野的手掌上去的,即使颤颤巍巍的,身上仍是干干净净。 再到他的轮次时,那双冷白骨节分明的手直接盖在了泥泞之上,虽看似轻松的撑在土坡上,但他手臂那处紧绷到肌肉撑起了夹克的车线,手背的青筋也都爆了出来。 雨水从他白金色的发丝往下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滴落。 邱秋伸手想去扶池鹤野,将将屈膝,就听到混杂落雨声的清淡嗓音飘过来:“不用,你站好,等下衣服弄脏了。” 说完他凭一己之力撑了上来。 邱秋呆在原地,思绪很乱,满脑子都是那双沾满泥土的手,脚,还有脏掉的白球鞋。 池鹤野瞥了她一眼,抬手又堪堪在她帽檐十公分的位置收住。 “没被雨淋傻,就赶紧走。” 雨越下越大。 山坡回到院子是下坡路,到顶峰时池鹤野朝山下望了眼,“有点累,在这避避。” 邱秋跟在他后面返回到刚刚路过的废旧庙宇。 两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踩在湿漉漉的山路上,脚下发出的声音透着湿土的粘滞,耳畔满是雨水落在树叶上滴答声。 说是庙宇其实就是一个极小用泥土和碎石垒砌的小庙,外围是圈青砖,木质的横梁架起的屋顶。小庙没有门,里面有三座极具年代感的神佛像,正中央的功德箱上放置了个生锈的铜质香炉,一些褪色的红色祈福带挂在悬梁和神像上。 周秀云说在山里碰到这种荒庙,就算不信神鬼之说也得尊重立庙人的信仰。 邱秋吹落土夯上的灰尘,轻声道:“池鹤野,这里大概青峰以前的山神庙,你也来拜拜嘛...” 池鹤野在旁抱着臂睨她,嘲弄一笑,“你还挺迷信,求佛求神总得求什么,我没什么好求的。” 他不信这些,求人不如求己。 女孩的语气不强势,也许是只是随口一说:“不知道求什么,那就求雨停吧。” 也许是细雨飘飞大雾朦胧,立于神佛之前的白色身影被镀上了层柔和的淡淡华光。 池鹤野走了过去,学着邱秋的模样福身作揖,到第三拜时,他掀眼朝旁边的女孩投去一眼,贪心的求了两个无人知晓的愿。 横斜的雨丝落在屋顶,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绿瓦片落在青石台阶上,溅起细小的水珠。 邱秋转过身抬头望着阴沉的天,轻叹一声。 出来这么久她没带手机也没说一声,现在这么大的雨,外婆外公和王芝禾应该会特别担心。 也不知道刚刚求的雨停会不会实现。 从旁边扔过来一件湿透的夹克,她下意识的接过,不解的偏头看去。 湿透白色针织衫贴着女孩的玲珑曲线,针脚被雨水拉坠撑大,能看见她里面穿的裸色吊带。 仅仅扫了眼,池鹤野就耳根发烫的收回了视线,他伸出手借着屋檐落下的雨水将手指冲洗干净,声音冷淡的像青绿的灰砖,“披着。” “你里面的短袖是T恤,不冷吗?” 热死了。又燥又热,真想冲进雨里降降温。 池鹤野:“不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瘦弱么?” 邱秋:“...好吧,那你身体挺好。” 身侧传来套衣服的细簌声,池鹤野望着石墙缝隙中的青苔,单手剥开被泡皱的糖纸,还是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夹克浸了水压在肩上很重,邱秋裹在身上,皮革本身散发着原始的肉.欲气息,又带着雨水和池鹤野身上的柠檬柑橘香,她轻轻嗅了嗅,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很好闻。 她偷偷瞧了眼旁边正往嘴里扔糖的人,挪眸,小声嘟囔:“我也想吃。” 池鹤野半撩着眼看她。 女孩穿着宽松的他的夹克,整个人被包裹在里面。 他眸色一暗,喉结微动,黑睫垂下遮住了神色,语气像是在敷衍,“自己拿在口袋里。” “...哦。” 邱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方形纸盒,是池鹤野今天想藏起来的东西,指腹蹭着软趴趴的外壳,她侧头看了眼他脏兮兮满是泥泞的球鞋和裤脚,干巴巴的说:“池鹤野,你的鞋脏了。” “我又不瞎。” “.....你为什么来青峰?” “放假没事做。” “...哦,”邱秋又默了两秒,心里像有个毛团,有条找不到源头的线惹得人总是去想,她继续刨根究底:“那你怎么找到照片里地方的?” 从青峰的西侧到那儿,需要翻座小山,再穿过山脚用篱笆围起来的庄稼,也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阻碍。 池鹤野懒懒阖眼,脸上的表情很淡又像是疲惫过后的放空,嘴里却还是说些不着调的话:“那可能是我见犹怜,农民伯伯看不下去就好心的引了个路。” 邱秋:“......” 他是怎么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我见犹怜这四个字的。 不过,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愿意带他过来,那属实... “运气挺好...” 她感叹着:“这里还挺难找的,你有没有谢谢别人呀。” 白金碎发搭在额前,某人挑了下眉,表情乖张,一脸恶霸相:“我看起来像没有礼貌的样子么?” 邱秋:“......” 池鹤野:“......” 两人一时没说话,落雨飞溅如珠,声似击玉。 邱秋捏着手里的方形盒,还是求证一些事情。 但这人总是四两拨千斤,她抿唇,“池鹤野,背后是神佛像不能再说瞎话了。” 女孩嗓音软软的,带了点撒娇的意思。在略微带了肃穆和神秘气息的小庙里,莫名禁欲的撩人。 池鹤野一怔,侧头对上邱秋沾了水色的杏眸,视线挪到她微启的唇,耳边传来像染了烟雨的声音,很轻,很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他不知怎么就如实回答了。 “是。” 有些思绪渐渐明朗,邱秋拿出口袋里的方形盒,继续问:“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 池鹤野的声音有些闷:“手链。” 她盯着他腕间重新戴上的粉色珠串,语气肯定:“是送给我的。” “嗯。” 邱秋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拿出来,但她此刻是极为高兴的。杏眸弯了弯,她朝他笑,小酒窝在脸颊浮现,像蛊人的酒盅。 纷纷扬扬的雨在池鹤野眸底晃动。 在听见“你过来”后,他便乖乖朝她走了过去。 邱秋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那现在就送给我吧。” 修长的手就那么听话的接了过来,池鹤野的动作有些急,他将泡皱的黑壳粗鲁撕开,又停住。 是一串黑色的玛瑙手链。 珠子尺寸很小颗颗圆润,墨黑中却有一颗粉色,是雏鸟的形状。 邱秋稍有些惊讶,很快又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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