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我是你的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同时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 王绍元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呵斥自己的女儿:“王芝禾,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简直胡闹!” 王芝禾愣愣地看着冲在女儿前面以身躯保护她的少年。 柴涥冶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局外人的淡漠。 周秀云心情复杂地绕过火炉。 邱秋回过神,想转到他背后查看情况,手腕被牢牢握住,她微微咬唇:“你先放开。” 显然某个我行我素的人不会听她的,邱秋又好气又好笑的抬脚踩了下他已经脏兮兮的球鞋,小声威胁道:“再不松手,你以后都别想听到!” 池鹤野盯了她几秒,低头轻笑出声。 他大概是被小麻雀的外表骗了。 腕间的力道被卸去,邱秋赶紧小跑到他身后。 池鹤野很高,那个到她脸的高度只到他的腰背之间,白色T恤上印着一大块溅开的冒着热气的褐色污渍,还有几根黄色的姜丝。 她也顾不得羞了,直接上手撩起他的衣角拉至脊背处。 池鹤野一僵但也没动。 他背后冷白的皮肤被烫到发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赶来查看情况的周秀云倒抽一口气,她不敢想象那可乐要是泼到邱秋脸上或眼睛里会发生什么。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她对池鹤野的疑虑被打消,担忧道:“这怕是要起水泡,邱秋你赶紧带着小池去后院冲凉水,外婆去找冰块和烫伤膏。” 柴涥冶扫了眼两人一眼,“周奶奶,我帮您取冰块吧。” 周秀云:“好好,冰箱在客厅,最下面应该有冰块,我再去拿个干净的毛巾好了。” 邱秋蹙着眉扯起池鹤野背后的衣角往后院走。 池鹤野被反拉着,语气无奈又欠欠的:“小麻雀,我腰间漏风了。” 邱秋:“......” 后院挂着盏白色的三角灯,在接近菜地的地方有个水泥砌成的不到半米高的洗手台,水龙头是竹机式的,年代久远还有锈迹。 池鹤野的伤在后背总不能趴在上面,直着身子肯定会从腰间往下打湿裤子,现在是秋天刚下过雨温度不算高。 邱秋犯难不到一秒,手握拳敲击掌心,跑进屋里拿了张凳子,又噔噔地跑出来,往那淡定站在那丝毫不急的人面前一放。 “衣服脱了,趴在上面。” 即使脸皮如城墙厚的池鹤野也被这直白的话弄的一愣。 邱秋担心他的伤势,催促道:“快点呀。” 池鹤野撩起眼看她,勾了勾唇,懒懒地说:“行,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着急。”说完,双手交叠掀起衣角,将白T恤往上一翻脱了下来。 邱秋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面对的是什么。 少年赤.裸的身体正对着她。 灯光照得皮肤如光滑如玉皓,紧实精瘦,肌肉流畅,平坦的胸膛有两粒粉白的点,腹部垒块的两侧线往下,是吊在腰间松松垮垮的牛仔裤。 一大片冷白往前晃了下,发顶落下低沉而哑的嗓音。 “看够了吗?” 邱秋吓得一颤,脸颊瞬间爆红,飞快的闭眼,心虚到语气磕磕巴巴的:“谁...谁看你啦!“ 池鹤野低头睨着她,手指插进发间揉了两下,低低地笑了。 他将勾在手上的T恤随意往女孩肩膀一扔,转身趴到凳子上,用仿佛让人为所欲为的语气说:“来吧。” 邱秋悄悄抬起一只眼睫,见人安稳趴在凳子上才走了过去。 她拿过搁在窗台的舀水瓢,准备去接水,脚步又顿住,把肩上的T恤扯下来往那颗白金色的脑袋一盖,那人立刻笑了,“报复性还挺强。” 邱秋轻哼声,接好水站在池鹤野面前时,眉心又渐渐蹙了起来。 她咬着唇抬起舀水飘往那处刺眼的红痕上浇,没忍住问:“是不是很疼呀?” “不疼,有些痒。” “......” 邱秋懒得理他了,池鹤野也没再说话。 夜幕垂落,青峰的空气很好,天上挂着细碎的星辰,时不时有风吹过后院那颗枇杷树,叶子唰唰地响,还有不知是哪片田野里的蛙鸣打破了后院的静谧。 “池鹤野,下次要是还有这种情况记得把我拉开,不要再用身体挡了。” 女孩的声音和动作一样又轻又柔。 那人没说话。 “听到没呀。” 池鹤野还是没说话,过了半响邱秋才听到他闷闷的嗓音从蒙在头顶的布料里传出来:“小麻雀,我是你的什么?” 浇水的动作一滞,邱秋抿唇笑了下,正欲说话。 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柴涥冶和周秀云拿着包着毛巾的冰块和烫伤膏走过来,两人皆是对这有些暧昧的情形一愣。 周秀云清咳了声,“啾啾,小池的情况还好吧?” 邱秋摇摇头,“红了一大片呢,好像挺严重的。” “拿冰块敷下,再擦点烫伤膏吧。” “好的。” 周秀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邱秋途中,柴涥冶一笑,“周奶奶,小池毕竟是男的,还是我来吧。” 周秀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把冰块和烫伤膏转手交给了柴涥冶,“啾啾,让小水去做吧。” 柴涥冶是男生,邱秋担心他动作粗鲁会弄疼池鹤野,但外婆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被T恤蒙着头的某人轻嗤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那你可得轻点,别弄疼我了。” 邱秋:“......” 周秀云:“......” 在院前的小房间里。 靠在椅子上的小老头沉着脸,坐在床檐边的女人神色发怔。 王绍元如同所有父亲对待犯错的女儿,再无平时的嬉笑,严肃的说:“芝禾,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来者是客,即使你再不满也应该等到客人走再发泄。” 王芝禾回过神,拧着眉,“可是那个孩子...” 周秀云拿烫伤膏的时候和王绍元补充了些信息,他厉声打断,“那个孩子怎么!?你和那老婆子一样真是愚不可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别人家庭的真实情况怎么会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人,仅仅因为他一句人死完了就对别人报以成见,他一个大男的难道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痛哭流涕的卖惨?” “我就瞧他挺好的,虽然人看着混了点,但对啾啾心细能保护她不就够了。”王绍元顿了顿,“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已经落伍了,不懂那些新潮的职业。你有空应该去了解啾啾的世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王芝禾其实也心软了,因为池鹤野冲在邱秋奋不顾身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邱炎。 当年王芝禾还是十八少女,在街上被抢劫她那时也是个烈性子,不肯撒手,眼看歹徒从腰间摸出一把刀,邱炎就是在这个时候英雄救美从天而降落。两人这才结成了连理。 女人的眼里已经有些泪意:“那万一再出差错怎么办?” 王绍元闭眼。 回想了那天的场景,那是邱秋五岁的时候。 全家加上邱秋的爷爷奶奶,还有隔壁家杨况一家四口,他们十一人到梧江市当时最繁华的商圈,给小公主过生日。四位老人腿脚不便在餐厅坐着等待,从巨大的窗户能看到一家三口取完蛋糕从街对面回来。突然有一个神色癫疯的人拿着沾了血的刀的人从街道对面的巷子冲出来,人群恐慌发生□□,邱炎当即冲上去想将那人擒拿,结果那人劫持了一个小男孩作为人质,抢了别人的车准备逃窜,邱炎与杨况当即开着车去追。 再见到时年轻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身受数刀的尸体。 从此一家三口再无顶梁柱,王芝禾也是从那个时候变得过度紧张邱秋,严加把控她的生活,排除所有的危险来源。 王绍元缓缓睁眼,“爸爸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但是啾啾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随意插手她的人生,也该放孩子自由了。芝禾,那不是你的错,那是邱炎作为警察的选择,你也该放下了。” 王芝禾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王绍元站起来,用那双苍老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王芝禾的头,他感叹道:“那个孩子的品行与未来发展暂且不论,也不管他与啾啾以后能有怎样的发展,至少他懂得怎样去保护一个人。人都是会老的,爸爸不能一直保护你,你也不能一直保护啾啾,总得有那么一个人去延续我们的爱。” 王芝禾没说话肩膀颤抖着,少顷才低低地嗯了声。 “走吧,到现在孩子们也该饿了。” 王芝禾整理了下散乱的发丝,擦干了泪水,红着眼和王绍元一起从房间走了出去,穿过走廊来到后院。 池鹤野刚穿上衣服,后院的门吱呀一声。 王芝禾站在灯光后面,声音微哑:“都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邱秋有些诧异的去看她,“池鹤野也可以吗?” 王芝禾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池鹤野其实也挺惊讶,毕竟这个女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不过他能理解,毕竟小麻雀这么乖这么漂亮,换做他是长辈,也不会那么轻易交到哪个臭小子手上。 周秀云笑着说:“走吧,一起去火炉再吃几个烤橘子,让啾啾的外公给你们露一手。” 柴涥冶脸上挂着的笑意淡了些,站在他旁边的池鹤野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邱秋是最高兴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王芝禾会改变态度,但既然能留下来吃饭说明她对池鹤野改观了。 女孩笑着说:“刚刚的烤橘子没吃到。” 她没特意对谁说,池鹤野嘴角却往上翘了翘,“行。” 晚饭后时间来到九点半。 柴涥冶主动请缨说让池鹤野去他家过夜,邱秋和其他人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现在天色太晚,青峰里的山路弯弯绕绕,照明情况堪忧,现在出山的话对谁来说都很危险,而一个男生在女生家里留宿实在不合规矩。 池鹤野没有拒绝,只是在临走前单独叫邱秋至大门旁的路灯下。 “小麻雀。” 他轻轻地叫她。 邱秋知道他想听什么。 她抿着唇,抬起纤细的手臂,手掌朝地面,轻轻压了两下。 池鹤野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柴涥冶,回头神情莫辩地睨着她,黑直的长睫半遮住眸子,半响是极低的一声轻叹,他缓缓折腰,眼神专注而温柔地锁住眼前的女孩。 脚尖踮起,邱秋凑至他耳边,诉说少女的心事,“今天谢谢你保护我呀!” 眼底流转一丝狡黠,她故意停顿。 池鹤野拧眉轻啧了一声,有些恼意的直起身准备讨个说法,“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衣领被拽住往下拉,邱秋的声音像缠绵的晚风拂过他的耳畔:“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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