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An去药房领的。 期间,沈坠趴在病床上,头蒙在枕头里,装死不想搭理某人。 某人倒也没硬要和他聊天,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就坐在床前没动静了。 沈坠也不知道林申折在干嘛,但总觉得他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因为他的后脑勺一直阵阵发麻。 病房里气氛安静得诡异,沈坠都快要在枕头里蒙得窒息过去,心里骂骂咧咧An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倏地,耳力敏锐的他听到窗边的人发出了轻轻的动静。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这是来自于身体防备外界的本能。 ——林申折在接近他。 沈坠呼吸一窒,蓦地抬头看向他。 果然,便见林申折已经伸过来了一只手在他脸侧,似乎想要摸他。 但可因为他的防备心太重,眼睛超级凶,这个男人的动作在空中一僵。 这一刻,林申折意识到,仅仅半年没见,沈坠已经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 一时间,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心头蔓延。 他抿了抿唇,把手收了回来。 沈坠见状,这才撤回满身荆棘的防备。 也是这时,An和护士拿着药回来。 “先生,让一让。” 护士要给沈坠挂药水,林申折不得已起身让出了位置。 他顺手去检查An拿回来的药齐不齐全。 An忽然站在旁边支支吾吾道:“教练,我、我得赶时间去柳传那里,坠宝这儿,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吗?” 林申折回头看了眼沈坠。 显然,沈坠并没有听到An的话,不然肯定要闹了。 他默了默,点头。 An拱了拱手以表感谢,然后拿起外套,鬼鬼祟祟地离开病房。 等沈坠插完针,回神找这胖子,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人呢?” 林申折立在床边,眼神落在高高悬挂在支架上的几瓶药水,事不关己地回答:“不知道。” 沈坠这时也没多想,以为An外出上厕所或者打电话去了。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用脚勾上被子,打算和林申折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睡觉。 打完这几瓶药,起码三个小时。 他就不信这么长一段时间,林申折会一直守着他。 沈坠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太好,这会儿的确很困,虽然因为林申折的存在而很不自在,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好在没过多久,真的成功睡了过去。 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两次,都是护士来给他换药水。 林申折则并没有走,一直不动如山地在床边守着他。 “……” 真他妈见鬼。 沈坠把脑袋钻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只留一只扎着枕头的左手在外面。 林申折定定地盯着这只细瘦到青筋都能清晰可见的手,眸子暗沉地波动了下。 沈坠第三次的醒来,是被饿醒的。 其实也没有饿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但他还是坐起了身,抬起冷冷的眸子,看向坐在床前的某人,抿了抿唇,吐了两个字:“饿了。” 林申折坐了那么久,身体难免有些僵。 他动了动,只打量这个少年,并没应声。 “……”沈坠木着脸,硬邦邦道,“你可以帮我去买点吃的吗?” 林申折继续沉默。 沈坠想了想:“想吃鲜虾面、五香卷、糯米球、驴打滚,糖醋鱼蛋和草莓千层糕。” 这番点菜操作,不出意外,又换来了某人的一阵沉默。 沈坠耸了耸肩,真没意思,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药水,还有段时间才能结束。 只能继续睡吧。 沈坠重新勾上被子。 倏地,一道短促低沉的笑声响起。 他愣了一下,看向林申折。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眼底竟浮现着淡淡的喜悦。 沈坠:“?” 林申折伸手帮他掖好被子,起身道:“等我,我马上回来。” “去哪儿?”沈坠脱口问道。 头顶立刻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揉了下。“不是饿了吗?” “……” 直到病房门响起关门声,沈坠才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林申折真去给他买吃的了?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沈坠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杨鸢给他发过微信也给他打过电话,真真是要急死了。 他赶紧回了个消息。 然后,他便想起了An。 死胖子,跑哪儿去了? 沈坠黑着脸拨了个电话过去,没一会儿便接通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玩消失的理由。” An在电话那头怔了怔,疑惑道:“林教没跟你说,我来柳传这儿了吗?” “?” “不是,哥们儿,回头跟你谢罪,柳传这儿还需要我帮忙,不跟你聊了,拜!” “……” 看着嘟嘟嘟挂断的电话,沈坠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好啊,这几个家伙,联合起来挨个儿坑他呢。 先是柳传以林申折不会来订婚礼为由,把他骗来。 中是An和Zoo一个偷袭暗算,把他弄伤。 最后一个金蝉脱壳,把他丢在医院扔给林申折看管。 好好好,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怕是塑料的。 沈坠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起身,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穿上外套和鞋子,走出病房,脚步生风地径直离去。 他前脚刚走不久,林申折便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他最爱吃的草莓千层糕。 没办法,这是他暂时能最快先买到的沈坠最想吃的食物之一,就在医院旁边的一家甜品店可以买到。 其余的食物,他已经打电话给酒店去做,做好了送过来。 然而他并没想到,他才离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再回来,面对的竟是空空如也的病床和在空中晃荡的针管。 药水并没有打完,那针管一看就是恶意拔下来的,针尖还沾着血。 林申折重重地吸了口气,眼神阴沉得骇人。 沈、坠,你还真是…… 适合当演员。 刚才那番求他去买吃的点菜操作,还让他误以为这小鬼终于对他心软了几分,愿意和他心平气和地交流了。 没想到,呵,全是演技。 一刹那,林申折蓦地觉得自己手上拎着的这个草莓千层糕可笑至极。 他舌尖抵住下颌,怎么忍都做不到把心中那股翻腾的恼怒和暴躁给压下去。 说气急败坏也不为过,他走到垃圾桶前,把草莓千层糕丢了进去。 可笑,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 柳传的订婚折腾到傍晚,终于散得差不多,只剩几个基地的队友在了。 他计划晚上也不去酒店餐厅吃了,就在家里吃,柳爸柳妈下厨。 这算是个单独的内部亲友聚餐,他们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坠和林申折。 An还是有点良心的,拿起车钥匙说:“我去医院把他们接回来。” Zoo问:“都这么晚了,你确定他们还在医院?” “不在医院那肯定已经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Zoo的语气不太乐观,“也知道坠宝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再说了,天知道他和林教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 An:“……” 柳传:“……” An脸一黑,手指头戳向柳传:“都怪你。当初是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林教一定不会来的?” 柳传耸了耸肩:“林教当初的确是这么回答我的啊。谁晓得他最后反悔了。反悔也就算了,还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Zoo:“……” An:“……” An掏出手机:“行了,别哔哔了,我给坠宝打个电话。” 半分钟后—— An差点跳起来:“什么?你走了?走去哪儿了?” 柳传和Zoo脸色一变,凑过来听话筒。 沈坠那头异常的吵闹,还有公共广播播报航班的声音、 在机场!!! 柳传慌了,赶忙夺过手机道歉:“不是,沈坠,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没想骗你,你先别走,回来吃顿饭好不好?” 沈坠那边应该是生气过了,这会子反倒很平静。 他淡淡道:“没事,反正你的订婚我已经去过了,我也该走了。” Zoo忙问:“去哪儿?” “回家。” 三人沉默。 沈坠也沉默了会儿。 正巧,机场的公共广播声再次响起,应该是沈坠的航班要起飞了。 “先挂了,下次再聊。” 嘟嘟嘟的挂断声响起,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全都懊恼和惨不忍睹地散开。 An直接扇了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嘴巴子。 倏地,柳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同样清脆响亮地响起:“哎呦,林教练,您来了。快快快,进来坐,我们一直在等您呢。” 三人往门口看去,结果都虎躯一震。 “林教?” “林教。” “林教!” 三兄弟顿时汗流浃背了。 倒也不是不欢迎林教的到来,只是他们犯的罪太多了,以林申折的性格,把他们手撕了都正常。 第一罪,邀请到了沈坠来参加订婚礼,但这件事没有告诉林教。 第二罪,沈坠一来,就把人家吓闪了腰,导致后半天是在医院度过的。 而这第三罪嘛,就是直接把沈坠又气跑了。 当然,气跑沈坠也不尽然全是他们的锅,林教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柳传、An、Zoo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另一边,林申折对柳妈妈礼貌地颔首,但站在玄关处,并没有要进来久呆的打算。 他锐利的双眸往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平静无波的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大家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找沈坠。 An默了默,道:“教练,别找了,坠宝已经走了。” 林申折瞥向An,视线刺骨冷冽。 An打了个寒颤,躲过柳传身后。 柳传也就是因为今天是订婚的男主角,不然肯定是要遭遇林教的同等待遇了。 他对柳妈妈又颔了颔首,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告辞。” 柳妈妈都傻眼了,赶紧挽留:“林教练,别走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林申折到底会给长辈几分面子,再次婉拒。 柳妈妈却是个热情的人,见他执意要走,急坏了,甚至要把他往屋里拉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从后院跑进来。 她很年轻貌美,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发型也优雅俏皮,身上还穿着白天的礼服。 明明很是迷人,跑进来时却匆匆忙忙的,失了几分今日准新娘子的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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