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初把雪人小心翼翼收起来放进了冰箱里。 它本来在那年的春天就融化掉,他的爱赋予了它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谢景初并不懂得如何爱人,他只知道如何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后面的几个月里,沈观潮忙了起来,不经常陪谢景初。 但他知道,谢景初总会在观众席下看着他,为他摇旗呐喊,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他。 他们会在比赛胜利之后到城市的角落里约会吃饭,肆意分享喜悦与延续喜欢。 有一回,小区维修电路,别墅里停了电,谢景初着急地跑回去,打开冰箱,雪人已经融了大半,露出里面的一枚戒指。 谢景初怔怔地从雪人的心脏里小心取出那枚突兀的戒指,是莫比乌斯金戒指,很漂亮的款式,象征永恒、无限的爱。 他忽然落下一滴泪,汹涌的情绪漫上心间。 第一次有人如此隐晦又温柔地在意着他。 太想抓住这份美好。 谢景初顾不得雪人,快步离开别墅,找了一家饰品店,问店员:“有没有像这只同样款式的戒指?” “有的。”店员啊了一声,替他找了找。 她记得,在几个月前,似乎也有一位先生到这儿买过一只一模一样的。 那位先生像是路过一时兴起,又像是蓄谋已久,推开店门,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笑着问:“有没有什么适合求婚或者表白的戒指,要寓意珍贵的。” 那时,店员也是“啊”了一声,随后答道:“有的。” 不同时间的爱意交织。 谢景初买了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亲手在前台写了贺卡,订了餐厅包间,定了盛大花束,预谋在沈观潮的下一场结束后,就向他告白。 从年少到青年,始终向他倾洒善意的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他太想抓住沈观潮了。 在他贫瘠的世界里,沈观潮就是他的造物主。
第28章 老规矩 沈观潮接到陈仲文电话的时候,在前往赛场的路上,他神色慵懒,淡淡地“喂”了一声:“什么事?” “又是因为你上回那个小男朋友来找我?” “不是。”陈仲文的语气有些忐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道小牧那个姓谢的朋友是做什么的吗?” 沈观潮阖上眼眸:“搞艺术的。” 陈仲文反问:“你真的确定吗?” “你应该喜欢他吧?年假那几天我看你很不对劲。这几天我查到点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比完赛再说吧。”沈观潮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佯装打了个哈欠,道:“赛前不要随便影响选手的情绪,调整起来很麻烦。” “我睡一会,结束给你回电话。” 陈仲文:“行,挂了。” 沈观潮:“嗯。” “小听?”陆无续看他听电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几变,主动伸出手给他顺了顺睡乱的头发,轻声问:“你怎么了?” 沈观潮干脆倒头睡到他膝上,神情一点点恢复,道:“没事,睡了。” 这一车上的人全是大心脏选手,谁没经历过点舆论风波,不会轻易被影响,Zoe更是隔三差五就开小号在论坛和黑粉互撕。 可陈仲文提到的是谢景初,沈观潮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影响了一些。 他抿了抿嘴,尽量不去想。 另一边。 昏暗的公寓里没有亮灯,陈仲文站在阳台上,点了支香烟,猩红的火光越然眼前。 牧辛越从他身后的黑暗中走出,显然是将他们方才的电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寒声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说话。”他上前,用指尖直接掐灭了陈仲文手中还未来得及放入唇沿的烟,细腻白嫩的皮肤登时泛起了红,丝丝疼意蔓上他心间。 陈仲文干脆丢开了那支烟,淡笑道:“我查到了你那个朋友的把柄,满意了吗?” 那笑声透着令人心酸的萧瑟。 牧辛越红着眼盯他:“我们之间的烂事你扯谢景初做什么?” 陈仲文反问:“嗤——你能那么快发现我身份不对劲然后跑来跟我闹,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他告诉你的吧?” “我是骗了你,然后呢,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不是照样要乖乖地留在我身边?阿辛。” 他轻而易举地将人扛起,走回客厅,一边搂着牧辛越,一边在药柜里仔细地翻找。 “他作为我的朋友,无意间发现我身边的人不对劲,告诉我一声,难道不是很正常?”牧辛越回过神来,说着就要推开陈仲文。 陈仲文的力量比他要大得多,嘲弄地拍了拍他的背,眼神晦暗,哄道:“乖。” “我倒瞧不出来,你对那个谢先生如此情深意重。但他家里那些事,我也是不得不跟沈观潮说的,杀人犯的儿子,怎么能和我们的大明星在一起呢。” 牧辛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这话:“你又在乱编什么……” “我是不是编的,你查一查不就知道了。”陈仲文把人扔到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手上药,“那个谢景初初中读书的时候成绩优异,在县里名列前茅,到了初三却没参加中考,反而辍学去打了工,你知道吗?” “他有一个同样高中就辍学的亲生母亲,一个过失杀人入狱的亲生父亲,一个浑身流里流气整天不务正业的继父,这些,你知道吗?” “他跟沈观潮说他是搞艺术的,你又知道吗?” “他也是个骗子。”陈仲文垂下眼帘,“你为什么不恨他,恨我?” 他摸了摸牧辛越的头发:“好了,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牧辛越伸手就要打掉他的手,谁知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陈仲文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牧辛越的呼吸顷刻间被另一股气息夺走,他费力挣扎,愤恨地将陈仲文的唇咬破,趁他吃痛之际,转头跑回了房间,拨响了陈家大哥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陈云链温和的声音响起:“喂?” “阿云……”牧辛越想叫他帮忙,可话说到一半,嘴巴就被追来的陈仲文从身后紧紧捂住。 “你什么时候,和我大哥那么熟了?”陈仲文将脸贴近牧辛越颈侧,心情复杂地问。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滚字。 牧辛越紧抿着下唇瞪他。 “好了,对不起。”陈仲文遭了冷脸也不恼,替他挂掉电话,又擦干净眼泪,“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这还是陈家这混账头一回对一个人那么上心,换作以往,只要人家闹上一闹他便觉得烦了。 牧辛越闹累了睡着,陈仲文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沈观潮这会应该打完比赛了。 休息室里,沈观潮有些疲累,头枕在陆无续的双腿上,阖眸养息。他们刚刚对上的是wz战队,这支队伍最喜欢把对局拖到大后期,玩运营流,对选手的消耗非常大,正好前几日沈观潮才病过一场。 主教练裴之推门而入,招呼其他人:“收拾好回去了。” Zoe立刻跳起来跟着他走。 沈观潮爬起身,拍了拍陆无续的肩,“你们先走,我约了人,晚点回去。” 陆无续平静地看着他:“又是上次那个小粉丝?” “嗯。”沈观潮微微颔首。 陆无续不再多问,干笑着:“早点回来,老规矩。” 那笑容里藏着不甘与孤寂,他依旧选择了尊重沈观潮的选择,即使那个选择不是他。 他知道在爱情里没有公平,在任何感情里都没有。 他们的老规矩是从一个雨夜开始的。 那会儿他们刚成为注册选手不久,还没现在这么规矩,裴之跟程书亦也还不在。沈观潮总是在训练完之后跑出去,然后三更半夜才回来。偏偏队里每次比赛发挥最好的也是他,以至于没人敢给他随便立规矩。 最后是队里资历最老的陆无续开了口,他笑容温和地逮住又一次出夜回来的沈观潮,认真道:“以后,在这个点之前回来,好吗?” “小听?” 沈观潮像是被监护人抓着那样,有些心虚地应了声:“好……” “不要让我担心。” 从那之后,陆无续对每一次训话,沈观潮都总会很认真听。 当然,做不做还得看心情。
第29章 惨笑 比赛刚结束不久,粉丝们也正要离场,现在每个出口都挤,谢景初却一路畅通无阻地往后门走着,沈观潮给了他一个临时的工作牌,走哪都方便。 就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NAVA队服的年轻男人,留着不长不短的棕发,眉眼深邃,气质持重儒雅,谢景初一眼便认出他是NAVA的狙击手陆无续,但没打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陆无续的视线扫过他的脸庞,眸中情绪不变。 “景初,我在这。”沈观潮正好跟在陆无续身后的不远处,见他来,自然地放下手机叫人。 “来了。”谢景初闻声扬起嘴角,连眉梢处都仿佛沁上了笑意,大步朝着沈观潮的方向走去,怀里还捧着一束粉色郁金香,空气仿佛在此刻放慢沉缓了下来,黑发滑下他的额头,投下的阴影深深浅浅地,勾勒着他的轮廓。 沈观潮看他急匆匆的样子,莞尔:“今天怎么还买花了?心情这么好?” 还是寓意暧昧的郁金香。 “庆祝你半决赛胜利。”谢景初郑重地将花递到他面前,“我订了上次那家饭店,走吧。累的话在车上补个觉,睡醒就到了。” “好。”沈观潮笑着抱过郁金香,两个人肩并着肩,一齐往停车场去。 车子开过跨江大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回陈仲文的电话。 到了饭馆后,他才趁着谢景初点菜的间隙,借口要上厕所,拨通了陈仲文的号码。 “刚刚找我什么事?” 洗手间水流哗哗地响着,沈观潮站在盥洗台前,好心情地问。 陈仲文走出卧室,压低声音道:“关于你那个小情儿的事,听不听?” 沈观潮纠正他:“人家不是情儿,我谈感情很认真的好吗,快点说。” 陈仲文耸了耸肩:“是什么都无所谓。看微信,我给你发了几张照片。” 沈观潮解锁屏幕,点进他的聊天框。是几张谢景初的照片,有近期的,有小时候的。 近期的照片里,谢景初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穿着极不符合他直播风格的灰色兔子睡衣,脖子上挂着副耳机,另只手托着外卖盒底,边吃边解说比赛。 陈仲文报复般问:“他不是跟你说他是搞艺术的吗?你见过他画画吗?唱歌?还是跳舞?” “人家其实跟你算半个同行,做游戏主播,也就你那么好骗,说什么就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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