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纠结:“不会做。” 鬼兄为他分忧:“我做。” 柳穿鱼狐疑看着他:“你会?” 鬼兄语气死沉沉的没波澜,剑帅莫名听出一股较劲儿的意味—— “不输郎步奇。” 柳穿鱼瞅瞅对方的“专精”,反正是没看到“烹饪”一项; 转念想,胭脂鳕鱼生吃据说都鲜美无比,就没所谓厨艺如何了。 他不爱吃生,鬼兄能烧熟即可。 黑漆漆的两道身影,在雨幕间一晃而过,让人恍惚以为是看错了。 隐隐约约,似有低语—— “是回风龙人钓到的,他好能耐。” “……我也会钓鱼。”
第43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殊异到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是胭脂鳕鱼,在烹饪过程中,将熟未熟时散发的气味。 香气醉人,暗藏杀机。 胭脂鳕鱼之所以难烹制,便是这种气味,散发间堪称剧毒,功力浅薄的人——甚至哪怕是高手,如果内伤未愈——没防备嗅闻着香气,不出半炷香,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遭毒素侵蚀; 轻则肢体麻痹、口不能言,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慢慢康复,重则直接瘫痪; 本就中毒在身的,毒上加毒,产生连锁反应,不明不白丢掉小命,也是发生过的。 所以说,烹调胭脂鳕鱼很考验大厨的功力; 对技艺要求尤其高; 鱼肉本身无毒,可若香气残存,哪怕就一点点,鼻子没那么灵的闻不出来,吃了鱼肉,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看鱼肉里渗透的香气多少、食客食用量多少,昏睡个一到七天……显然会误事,于武者而言,失去意识、全无防备,本身就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处境。 以防万一,许多人烹制胭脂鳕鱼就拼命加火、烧得时间越长越好…… 烧过头的胭脂鳕鱼,彻底失去风味,鱼肉入嘴绵软却嚼不烂,好似石锦棉絮一般,难以下咽。 因此,胭脂鳕鱼最稳妥的吃法,是切片蘸酱料生食。 不是所有人爱吃生食。 柳穿鱼安静坐在软乎乎的棉垫上,等着鬼兄烹好胭脂鳕鱼; 以他二人功力,五感敏锐,丁点儿异香也不会错漏,且都“毒抗”拉满,倒不怕万一没烧熟,闹出“食物中毒”的笑话。 旁观鬼兄一举一动,乍眼看像那么一回事…… 柳穿鱼忧心忡忡。 鬼兄能行吗? 可不想吃石锦棉絮! 只见文火炙烤着一块红殷殷的、半透明的石板; 近乎一个成年人长宽的石板,上面是片好的鱼肉和鱼骨; 鬼兄不知哪来的瓶瓶罐罐,撒料齐全,甚至好多连剑帅也不知是啥香料。 两条鱼,全杀了待吃。 一条作烧烤; 石板曰“炎蒸石”,是一种奇特的、自己会发热的石材,乱七八糟各种用途,最显著的是……控制火温,厨艺杀手居家旅行必备利器! 炎蒸石最适合作烧烤。 柳穿鱼便不担心烤的这条鱼。 鬼兄一开始问他想怎么吃,他随口回:一条烤制,喷香开胃;一条清蒸,更好品尝鱼肉本身的滋味。 这不,另一个很奢侈地用炎蒸石打造的大锅里,清蒸着另一条胭脂鳕鱼…… 鬼兄加上一瓢水。 提前尝一下味,咸了。 加水冲淡盐味; 不想,再尝一下……淡了,原来咸的地方是盐巴没化开,就又加了点盐; 第三次尝——这回盐是真的加多了,不得不加两瓢水。 十多斤的鱼很大; 石锅更加大…… 满满一锅,奶白的鱼汤,看着很漂亮,挺有食欲。 然而,剑帅更想吃清蒸鱼! 鬼兄默默熄火。 算着胭脂鳕鱼的市价,自觉写了一张40两银的欠条。 递给柳穿鱼。 柳穿鱼:“……” 鬼兄这个模样,怪可怜的。 接欠条的动作熟练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 开吃! 一口鱼汤,一口烤鱼片……居然还行? 单吃烤鱼片,香料撒得太多,完全吃不出鱼味; 好在“清蒸鱼”火候把握得刚好,风味足,且味道偏淡,冲刷些许嘴里的香料,咀嚼时也渐渐尝出烤鱼的滋味。 鬼兄厨艺远远不如郎阁主; 起码不是最坏的情况,没把鱼肉烧成石锦棉絮; ……多半是炎蒸石功劳。 柳穿鱼没在意。 能吃,勉强算好吃,不错啦! 唯一困扰的是…… 烤鱼二人吃得完,可“清蒸鱼”鱼汤实在太多太多,不带鱼肉鱼骨,鱼汤估测三十多斤! 哪怕武者胃口不小,大几十斤的“水”全喝到肚子里也受不住啊! 食用胭脂鳕鱼,讲究多多; 熟食只能趁热,一旦凉了,就生出一股怪味……绝大多数人受不了; 个别人口味奇葩,偏爱这股怪味。 柳穿鱼绝不是奇葩,可不想留着鱼汤吃二顿。 摘去了黑纱,眼睛透过面具,默默盯鬼兄:你看看! 鬼兄也默默。 少刻,他轻轻拍了拍巴掌。 不过几个呼吸,有一个从头捂到脚的黑衣人无声出场。 鬼兄没吭声,目光落在大半锅鱼汤上。 黑衣人也没吱声,微微躬身,遂双臂环抱,轻巧抱起大几百重的石锅,一个纵跃,跳下云中楼阁。 柳穿鱼:??? 鬼兄没再装哑巴了:“卖前院客人。” 柳穿鱼眼睛一亮:“好主意!” 所谓“前院客人”指的是,来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那些人。 没错。 他们所在的是一座青楼。 画楼在落星镇的据点。 落星镇雨水绵绵,哪怕衣装防水,在野外过夜总归不舒适,偏偏在湖畔平原,都没地找山洞。 画楼入乡随俗; 楼阁建得高耸入云; 他们落脚的是顶层云中庭院,不怕客人乱闯……天字辈第一人,在画楼肯定有些特权。 柳穿鱼抠了抠地板,虽没刻意带上功力,以他的力道,居然没把地板戳破; 细看,是天品“银叶黄花梨”…… 此珍木没花里胡哨的功效,大世家大门派,用其制作床具、坐具、茶具等,可助养神定气,抚慰伤病者暴`乱的内息; 更奇特的是,此木制成的器具人用久了,或会灵光一闪,悟得新法! 一句话:银叶黄花梨超高档的! 画楼奢侈到,整一片云中庭院的地板,都由此木铺成。 柳穿鱼默。 单知画楼财大气粗,没想到是这样的财大气粗! 问题来了…… 鬼兄为什么那么穷? 他该不会,被演了吧? 明明柳穿鱼一句话也没说,鬼兄若有所感,好似“听”到他的吐槽。 突兀拿出一双造型奇特、透着诡谲的“笔”; “笔”一长一短,一细一粗。 柳穿鱼微愣。 认出了是画楼丹青手的武器,判官笔。 每一位丹青手的笔,外形、大小和内里机关,都有不同; 不过以他了解,丹青手只用一支笔的吧? 鬼兄道:“且细看。” 柳穿鱼就不客气地看了—— 长的细的叫“魁星”,短的粗的号“斗极”……名字不重要。 “魁星斗极”单支皆在天品! 二笔一套,可成长为超品! 待鬼兄突破宗师,气海贯通神室同时蕴养二笔,久而久之,武器诞出灵光,顺顺当当的即化作本命灵器! 柳穿鱼没急着羡慕。 再细细看,不出所料:斗极耐久度0;魁星也面临报废! 莫说“成长”,鬼兄平平淡淡列出修理所需的材料……两支笔修到满耐久,三四百金起步吧! 想升上小小一级,耗费钱财资源,难以估量。 柳穿鱼心有戚戚。 真叫一个同病相怜! 难怪,除却最初几场追杀,后来鬼兄跟他打斗,就没见过用判官笔; 打坏了哪修得起! 柳穿鱼转念问:“没备用笔吗?” 他没备用剑,是独吾剑没成长起来,品阶低、修理花费相对少……一些。 寻常留心别让耐久度跌破0,少些重铸、开销会(略)少些; 凑合凑合着用,问题不大……吧? 关键是他存不住钱,没钱买另一把趁手、耐用的剑。 鬼兄不同,到底是有组织的; 判官笔不该是画楼发的吗? 鬼兄回:“没必要。” 柳穿鱼也理解。 武功到他们这个境界,备用武器再多,质量不好,来一二场激战怕都不够报废的,平白多一笔开销。 谈话间,先前的黑衣人抱着大石锅回来了。 鱼汤不见了,锅壁光洁如新。 石锅安放原地,那人恭敬掏出一沓银票。 鬼兄接过,对方自行退离。 柳穿鱼好奇凑近,惊:“这么多钱?” 鬼兄道:“来此客人舍得花钱。” 一锅鱼汤卖出足足200两银! 溢价未免太高! 鬼兄解释:“客人会攀比。” 柳穿鱼恍悟。 脑筋一转,想到个好主意:“派人混在其中,抬价何如?” 鬼兄回:“有。” 柳穿鱼闻言乐了:难怪画楼这么有钱,不知坑了多少冤大头! 鬼兄点数银票,按惯例,二八分成,将其中总面值一百八的银票给剑帅。 柳穿鱼良心发作,想到对方养不起的神兵,先将饭前才收到的欠条给震碎,银票退回一张五十大额的; 鱼汤是鬼兄烹制的,少不得辛苦费嘛。 柳穿鱼心满意足。 拿出从死人身上摸到的二十两银票,和手里一沓迭在一起; 算上碎银,银子足足180两,够逛摊子了! 独吾剑一直碎着不是事; 暗市难说会不会有宗师出没,没个傍身武器,多少缺点安全感; 可惜180两银不够买银髓…… 不对,得有卖银髓的才行。 打造任一神兵宝器,哪怕是玄级真武,银髓不可或缺,基本一流出市场就被人一抢而空。 怀着期待,些许忧心,柳穿鱼揣着巨款,跟鬼兄一起去暗市。 银票在画楼兑换成白银; 暗市的坑奇多,卖家谁也不敢赌,没人收可能会作假的银票。 一通饭,吃到天黑。 ——烹制胭脂鳕鱼真够费时费劲的! 雨这会儿又大了; 月初夜黑如墨; 连半步宗师都不得不运真气覆于双目,否则啥啥也看不分明。 名副其实的“暗市”! 柳穿鱼虽惦记银髓,也知私人摊位不可能有卖的; 银髓好辨识,亦不存在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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