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就有类似活动的负责人走了出来,那人相貌威风凌凌,年龄也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样子,他不急不缓,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纷争中间,环顾一圈,问道:“怎么了?” 那声音老成沉稳,不似质疑,可却能让人感到无名的震慑力。 “沈哥,没事,就拌嘴,没打起来。”有人回,氛围因为男人的出现陡然变得有些僵硬。 “我这儿欢迎所有人来捧场,不收任何人的钱,纯属是给各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提供交流的机会,但我既然已经这样,也希望在座的各位给我个薄面,什么火什么矛盾压到今夜之后去发,难吗?”短短几句话,就将所有人震慑住了,男人唇角勾着,可他的笑容里总藏着刀子似的凌厉。 “不难,不难,”他们扶起椅子,主动捡起碎了的瓶渣,大概是闹事战队的老大,歉意道:“沈哥,今儿这回是我看管不严,把您的好酒毁了,这样,待会我过去负荆请罪,手底下小子也带过去,给您赔个不是。” 在场众人大气也不敢喘。 男人道:“赔不是就算了,我就是怕各位在我的地盘上受伤,酒瓶渣子别碰,我叫人来收拾,来我这儿的都是贵宾,完整地来完整地出去,一滴血都不能见。” 说着,男人拍拍手,唤了服务生来。 众人看着服务生收拾残局,男人安抚众人坐,说没事别放在心上,这个诡异的氛围就结束了。 云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男人离开的时候,他好像似有若无地瞟了自己一眼,为什么?他认识自己?还是他自作多情看错了…… 云祈想不通,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这插曲过去以后,氛围就没那么热了,每个人心里都好像绷着一根弦,云祈也是,他说不透什么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出现以后,他就感到不那么轻松了。 “那个男人……是谁?”云祈在男人走了以后问了一句。 薛延抬头看了一眼说:“你不认识?” 云祈揉了揉脚踝:“没见过。” 薛延低声说:“电竞之夜的负责人吧,沈河,好像也是职联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他,”云祈有感而发,“但给我一种底气很足的感觉。” 薛延点点头:“嗯,他来头是不小,好像是跟KRO的老板有私交,圈里能叫出来名字的,都跟他有点关系。” “你是怎么知道的?”云祈身处同样的环境,许多情况都完全不清楚,人也认不齐全。 “再待两年你就都知道了,”薛延揉他脑袋:“你现在还小。” 云祈推他:“我不小了。” 他揉着自己的脚腕,摸到黏腻的液体,低头嘀咕:“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 今晚排除那场快要打起来的闹剧,还算是顺利。 云祈的脚腕受伤了,他吃完饭,坐在门口,拿着纸巾捂了一会,一个人默默地等着。 好在已经不流血了,酒瓶渣子刺进了他的皮肉里,疼那么一下也该没什么了,可云祈的皮肤敏感,他到现在还能感到一点轻微刺痛,所以他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怕伤着自己,也不乐意来这种公众场合,就是怕碰到这种闹剧。 结果还是倒了大霉。 云祈在外面坐着等,等众人散伙,今天晚上他已经很满足,至少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吃饱了饭,换掉了战队,享受了热闹的氛围。 想到这儿,他又往里面看,他想知道余烬去了哪,怎么都不跟别人一块吃饭,他在二楼干嘛呢?一个人吃饭还是跟朋友一起?不下来是为了清净,还是因为自己在场? 不对,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在场就不出现,当年是自己甩他的,自己才是恶人,他是那个有权利兴师问罪的,压根就不用躲着他,要躲着也应该是他云祈躲着。 可是今天晚上,他半点都没提起当年的事,或许那所谓情关他已经过去了,不乐意跟他叙旧,才公事公办,半点没念着旧情的样子。 那天求他的夜里,他给自己披上外衣的时候,云祈仿佛找到了一点从前的温暖,可今日见到他又全部散了,他的眼神那么冷,那么疏离,似乎二人从未有过交集。 真要命啊。 三年前是自己甩他,三年后再碰见,他已经达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完全可以审视自己,报复自己,在他向他发出求救的时候狠狠地落井下石一回,可他没有。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雨停了。 云祈赏着雨后的夜景,大门处走出两个人,活动来到了尾声,好朋友之间相互告别,嘴里念念有词今晚的遗憾:“很圆满,唯一的缺憾是没见到Eidis。” “嗐一样,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来。” “我还准备了点小礼物呢,不过没事,送给流萤也是一样的。” “就是说啊,见一面是真他妈难。” “你见他有正事吗?” “就想说句话算不算?” 他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的,能听他指点两句都是荣幸,当年分手的时候云祈想过他可能会成功,但没想会这么成功,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手,他完全在电竞圈里站稳脚跟了,而自己呢,还在漂浮着不知道哪条是正路。 “七洛?”说话的两个人发现了他,云祈惊了一下,忙慌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来了啊,”其中一个人说:“刚在里面没看见你,你一直在吗?” 不穿队服的时候云祈认不清他们的身份,但今天这个地方聚集的人也不会是别的行业了,他应道:“我一直在。” 那人打量着他问:“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听说你被挂牌了,三千万呢。” 云祈还没说话,那人的朋友就道:“我不太理解SK的操作,无意冒犯哈,你……值那么多吗?” “SK有点狮子大开口吧?你是得到E神真传了还是夺得了今年的冠军?貌似……都没有吧?” “这你就不懂了,SK看重的是人气,人家这张脸值钱啊,”那人抬抬下巴,两人自顾自聊了起来,“是不是洛神?” 他的称呼里满满的鄙夷。 鄙视链在哪儿都存在,就像二十强队伍的核心C位看不起前三强的辅助一样,久霜和沉夏那种才是核心位,能决定一个队伍的节奏和输赢,但如果今天是KRO的辅助站在这儿他们还敢这样吗?不会,因为所谓鄙视链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云祈在网络上的人气虽然高,可在圈内选手眼里他还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这一点没得解释,职业选手营销外貌本身就会引来争端,更何况SK还没有取得什么惊人的成绩,也就是说电竞之夜里所有的战队,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年的最强者。 那就不存在提前性恭维与吹捧。 但也不应该有落井下石的行为。 因为谁也不知下一年参加电竞之夜,谁会是那个被敬酒的赢家。 可显然鼠目寸光之辈并不懂这样的道理。 好在云祈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这儿人这么多,一两个看不顺眼他的也很正常,他并不打算辩解什么,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人拉住了手腕。 “没聊完呢,”那人酒气冲天地说:“你真跟青墨是一对啊?” 旁边的人戳了戳他:“哎,有点暧昧了。” “没事,”那人往前挪了两步,“我就想看看被无脑粉丝打上纯欲战神的脸到底怎么样……” 他忽然抓住云祈的下巴:“呦,还不赖嘛。” 喝了点小酒,发着小疯,因为没穿队服,云祈也认不出对方是不是搞职业的,营销什么就被别人盯着什么,他没得怪,可这样唐突地上手就不合规矩了,他抓住那人的手腕,“放手。” 那人笑了笑,全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旁边的朋友左顾右盼地,都有些害怕了,可当事人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靠近云祈问:“P老爹说你底下是香的,真的假的?” 从小到大,云祈因为这张脸招惹的是非还真是不少,作为初中生时,心智不成熟的同学就在传他的谣言,甚至有更恶劣的高年级把他锁在房间里向他展示雄风,那会天真的云祈不懂他们的意思,被吓哭了,跑回家趴在母亲怀里哭个没完,也不敢对母亲讲遇到了什么,他以为这样的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遇到更成熟的人,就不会再发生,原来人渣是不分年龄的。 什么阶段都会有。 现在天真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他也长大了,所有的一切都学会了自己面对。 所有的恶意都学会了自我消解。 云祈完全知道这些人的心底在想什么,在优越什么,于是不再挣扎,抬起脚步,抵着对方的脚尖问:“你想知道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夜色底下,气氛容易暧昧,尽管面孔冷淡。 “很简单啊,”云祈反抓住对方力道松了的手,眸子里裹着冷色,“来——” “跪下闻闻。”
第25章 淋过雨的夜,空气中一股湿冷,电竞之夜和谐结束,选手们陆陆续续走出大门,他们有说有笑的,都在探讨今天晚上发生的趣事。 云祈跟这个人的争执,原本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以他的离开草率结束,他也一向不喜欢把事情闹大,对于那些带有色眼镜看他的人,把他们当作空气也就算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杯白兰地,他心底无名的底气,偏偏就要跟面前找茬的人论个长短。 这人意识到云祈的意思,这么久以来,了解云祈都是从网络绯闻上来的消息,他看云祈也没怎么回应过关乎他的质疑,以为对方不敢怎么样,私底下应该是个很好拿捏的性子,且对于一个不是靠实力上位的人发出挑衅,也算是给这个圈子洗洗名声,他该是最占理的,于是挺了挺胸脯道:“你这样子还挺为自己自豪的是吗?靠卖上位也能直起腰杆说话了?” 眼见着两人都不肯松口,旁边的男生吓着了,拉着自己朋友的胳膊规劝:“走吧,人都出来了。” “没关系,我今天就要跟他说明白这件事,就算闹大了我也不怕,”这人执着:“而且我不过是说了今天在场的人没说出来的心里话。” 云祈在圈内还算有名,大多数人了解他都是从各式各样的花边新闻,谁让他就是有炒作的价值呢,他在签合同的时候就算把自己给卖出去了,以什么风格出名那都是战队的决定。 像他这种营销外貌的选手并不多,电竞选手其貌不扬已经是许多人的刻板印象,因为职业特殊性和环境让他们无法保持优秀的身材和面孔,有些战队管控严格,没日没夜地训练,选手一坐就是一整天,不规律的作息让他们身材走样。再者,这行不看脸,你有能力就上,管你长什么模样,实力就是最基础的门槛,在电竞圈找帅哥就是大浪淘沙,以至于一副好的面孔,再稍加实力,很快就能在电竞行业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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