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外面天空黯淡,可是等他一打开窗,所处的这一小片空间还是蓦然被外面的光线照亮。 灰暗的天空之下,大地却满是流光溢彩,金黄色的灯光明灭闪烁,璀璨夺目。 这个场面让骆其清的困意一点一点消散殆尽。 这是他待了六年的地方。 在独自坐上回国飞机的那时候,骆其清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在一年之后就再回到这里。 他一时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此时飞机穿透雾灰色的云层,开始持续往下降低飞行高度。 而就在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穿梭来往在道路上的车流时。 机舱上方广播滋啦几声,紧接着,机长略带公式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他先是提醒乘客此时飞机已经进入降落阶段,随即开始播报室外天气情况与安全指南。 等到最后,机长语气稍作停顿,而在这之后,他开始用温和而又守礼的语气向所有乘客问候: "Welcome to London." 欢迎来到伦敦城。
第84章 故地重游 说来也巧, 他们落地的这几天,伦敦几乎都是艳阳高照。 这就会给初来乍到的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好天气就是这里的常态。 唐明海抱着自己在机场临时买的伞, 惋惜地咕哝:“看来我的新雨伞只能用来遮阳了。” “放心。”邓有为穿着短袖短裤,手里拿着扇子扇风:“有你用的时候。” 因为纽克赛道要被作为决赛场地,所以早在德国站一结束时就已经被官方封闭,限制无关车辆上场练习。 所以他们能用来规范化练习的地方只有赵永一联系的那家私家赛道。 然而供小于求,免不了会和其他的车队撞场地,而为了避开不必要麻烦,老板就把他们的租借时间排到了下星期。 于是承阳这几天就处于一种逍遥自在的散养状态。 他们住在布伦特,旁边就是居民区,治安相对于其他区还算安全, 下楼散步偶尔还能碰到有社交牛逼症的老外主动过来打招呼。 “这里也太适合旅游了吧。”唐明海走在前面,步调轻快,“清哥,你之前就住这种地方吗?” 虽然伙食差强人意, 但这大环境还是会给人舒适惬意的感觉。 要是没有比赛,来这里纯度假的就好了。 “不是…我住东伦敦。” 听见自己被点名, 骆其清的目光才从旁边张贴打折公告的壁橱里收回来, “从这过去应该还挺远的。” 自从大伙知道骆其清曾经在伦敦生活后, 一路上不管有什么都会叽叽喳喳地跑来问他。 像什么哪家饭店好吃, 哪条街好逛, 晚上去哪玩既安全又热闹之类各种各样的游客问题。 只可惜骆其清最后也没能答上来几个, 因为在这六年他的活动范围其实很小很小。 就好比他们现在住的这片,他本身都没来过几回, 更别提有什么深刻印象。 不过出行经验没有,生活经验还是有的。 “别穿名牌, 拿好手机,远离成群结队的青少年。” 字字箴言。 “但也没像网上说的那么乱吧,我之前还以为要随时准备逃跑呢。”段誉戴着墨镜左顾右盼,“目前看起来都挺友好的,果然还是网友夸张了。” “这里靠近市中心,所以治安还行,小心飞车党就是了。”骆其清也没多反驳,只是轻飘飘地回:“你要实在想体验那种氛围,可以晚上到公园附近转一圈。” 夜晚的小公园堪称是各种□□活动和危险交易的最佳场所,如果刚好住在附近,那枪声可以和跟听见闹铃一样平常。 段誉打了个寒颤:“…我觉得还是不体验比较好。” 但除了要警惕抢劫和零星的暴力事件外,作为英国首都的伦敦还是非常值得一来。 晴朗的伦敦实在是少见,骆其清盯着蓝色天空看了很久,心情莫名愉悦,一路上都不知道在哼着什么歌,然后拎着矿泉水瓶,四处搜寻起人行道上的可回收垃圾桶。 但转眼周棘就接过他晃了半天的空瓶子,问:“这里安全,那你当时怎么不住这儿?” “贵啊。”骆其清很诚实地说,“这儿属于富人区了。” 当时因为状态不稳定,他也没办法出去兼职,只能靠存款和助学补贴拮据生活。 要搬到这住,那付完房租就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去喝西北风了。 “我必须要省钱。” 想到这,骆其清还是忍不住再次感慨。 六年啊。 居然还真被他熬过来了。 可眼看着周棘微蹙了下眉,似乎是在心疼他,骆其清又赶紧补上一句:“但我住的地方也很好,真的,而且离学校还近呢。” “我房东人也很好,每次多做了三明治或者卷饼都会分给我。” “……” 与此同时,大部队已经快走到了下一个路口。 他们还处在对伦敦一切事物都新鲜好奇的亢奋阶段,这会只顾着欣赏街头艺术以及研究地图,全然没注意到有两个人已经掉了队。 周棘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然后把空瓶子半分不差地精准投进旁边的垃圾箱。 站在顶上趾高气昂的肥鸽子受到惊吓,扑棱翅膀匆匆飞起来。 而骆其清此时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自己那住处优点,却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了起来。 他肩膀一抖,下意识扭过头。 队友们的身影已经快被来往行人遮挡。 “带我回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吧。” “什么” 骆其清神色讷讷,没有听清楚。 眼下正是伦敦最热闹的时候,马路两侧人行道上人潮涌动,小贩吆喝叫卖,打扮嬉皮的街头乐队拿着小号和口琴,摆动身子吹奏着欢快乐曲。 周棘胡乱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稍稍弯下腰,凌冽的气息已然变得温和。 “我说…” 他眉眼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贴在骆其清耳边换了个更准确的形容: “我们私奔吧。” - 顶着西沉的日落,骆其清带着周棘横跨大半个伦敦,回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不过他本人的心一直都是飘在空中的。 直到出了地铁口,在某个拐角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贝果店招牌,而门口还是像以前一样排着长队,才让他终于有了真实感,心也跟着落地。 这不是梦。 他还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潜意识里一直担心会触景伤情,而且,他也害怕面对之前的自己。 可是当周棘提出想过来之后,他却又还是欣然应允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知道。 不过现在所有熟悉感都翻涌着向他扑面而来,骆其清就恍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出现很大反应。 相反,在意识到周棘就在身边之后,他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庆幸。 幸好挺过来了。 或许这就是苦尽甘来后再回望过去的感觉吧。 两侧红色砖瓦上依然密密麻麻贴着各式各样的商标贴纸,只不过墙上那些诡谲又凸显潮流艺术的涂鸦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轮。 骆其清:“很酷吧这里?” 每次看见有人拿着几瓶喷漆就能在这作画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他们身上充斥着无拘无束的随性。 他羡慕这种状态。 周棘稍抬下巴,朝四周都打量了遍,赞同道:“确实很酷。” 但想了想,他又问:“治安怎么样?” “…肯定没咱们酒店那块好,不过大部分也都还可以,反正我住的地方还挺安全。”骆其清抿了抿唇,飞快解释,“而且白天都会有警察巡逻的。” 看着周棘放心点头之后,骆其清才悄悄松了口气。 两个人跟随着人群,沿着大路往下坡路段走。 等走到一家冰淇淋店的时候,骆其清双脚便立刻跟粘住了似的,然后开始扯他的胳膊:“哎,周棘!停一下停一下。” 周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招牌:“想吃?” 骆其清点头如捣蒜。 “行。” 可就在周棘准备发挥自己的男友力,进去点餐付钱的时候,却又被骆其清给拉住了。 “我去点,你在这等我就行。” 也不等他再说什么,骆其清就已经兀自松开他跑了进去。 周棘看着这家伙的背影,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大约五分钟,周棘的面前就多出了两份用纸盘装着的冰淇淋球,上面还裹满了一层类似于坚果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骆其清冲他神秘一笑,完全不好好说话:“Pistachio gelato.”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但周棘也乐意纵容着他,于是在把他带到不拥挤的地方之后,又继续顺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开心果冰淇淋。” 骆其清叼着勺子,对于给大学霸解答的过程表示很开心,然后把左手的纸盘递给他:“快尝尝,待会该化了。” 周棘平时从来不会主动去买这些甜品,但如果是骆其清专门买给他的,他还是很愿意尝尝看。 不同于国内常见的冰淇淋,这个在被塑料勺舀起来的时候还会牵连着拉丝,等到终于扯断送入口中,除了能尝到一股浓郁的牛奶香之外,还有很特别的嚼劲。 这是周棘第一次觉得冰淇淋好吃。 “怎么突然想到吃这个?还是配开心果。” 主要是,周棘想着如果按这家伙的口味,应该会点个什么苹果西瓜葡萄梨味才对。 “一开始是因为店员的强烈推荐,到后来…”骆其清拿纸擦了擦嘴,“我觉得,它既然都叫开心果了,那说不定吃完真能变开心。” 这其实就是他每次在情绪失控过后,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术。 半晌后。 骆其清又被这人给揉了揉脑袋。 挺神奇的。 好像每次周棘这样摸他,他都会莫名觉得内心皱起来的边边角角都在一瞬间被抚平了。 他似乎,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又过了会,周棘把纸盘扔进回收箱,然后问:“你平时也会来这些地方逛吗。” “不怎么来,没课基本都待在公寓里。”骆其清也已经吃完了冰淇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却又在一扇橱窗前停住,欣赏地看着里面精美的手工艺品:“但要来搭地铁去学校的时候,就会顺路看看,像现在这样。” 可是话音刚落,他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太严谨,很快又加了句:“我也还是有去过其它地方的。” “有时候看见天放晴,我就会想出去走走。” “去塔桥,或者是去教堂、花市,反正就想去到多点人的地方。” “是因为天气好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周棘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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