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争宠”的画面滑过记忆,陆信还是抵不住对他的厌烦。 他不痛不痒地问:“你怎么在这。”语气听不出波澜,平平常常,却没克制心底的排斥。 “我还问你呢,你不是打电竞去了?怎么会在这?”范越如临大敌地快步上前,一副随时就要将人赶出去的样子。 “跟你有关系?”即便多年没见,陆信还是忍不了心中脱口而出的冲劲儿,难以调动教养客气下来。 “这是我家开的,当然跟我有关系。” 范越的样貌和范寻没有太多相似性,这人小时候黑炭似的小小一个,长大了却变得身强力壮,健康的麦色给他染上几分粗糙,两人站一起,把陆信衬得还真像个肤白貌美的仙人,再配合着范家统一的漆黑大眼,活像个傻狗。 陆信以前总这样骂他,被烦得受不了就会口无遮拦:你怎么跟狗一样! 好在每到这个时候范寻都会无条件地哄他,要不然也难逃连坐被骂的命运。 陆信懒得理他,转身就想走,走出去两步又看向他:“你不是留学去了吗?毕业了?” 范越条件反射地刚想点头,立刻收住脑袋,洋洋得意地回敬:“跟你有关系吗?” 陆信连瞪他一眼的兴致都提不起来,直接走人。 “你是不是来找我哥的?谁告诉你他今天会来的?”范越不依不饶,粗壮的大长腿几步就急切地跟上陆信。 “我跟他一起来的。”陆信不想看他,生怕多说半句就会变傻,鹿也不摸了,草也不喂了,拿出罕见的步速,直奔大门而去。 “一起?”范越停了一下,又立即追上,这次不再那么阴阳怪气,反而小心地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陆信瞅瞅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张不赞同的厌恶脸色,就像他爸爸那样,却被他眼神中的期待和细微的兴奋搞得一怔,胸口的气闷仿佛没收口的气球,迅速干瘪大半。 “嗯。”陆信不甘不愿地答着,禁不住一直盯着这人的神情,想分辨出更多的情绪。 “真的?”范越没压住嘴角的笑,一时间整个人真就像捡到骨头的狗似的,又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木着脸毫无意义地补救:“咳,一猜就是。” 陆信一愣,站定下来,饶有兴味地观察他的每一个细节,说:“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 范越也下意识停了下来,一听这话,随意道:“反正不是在一起了吗?”他长得高,瞧着比范寻还要高,活似吃了生长素的门柱,看着陆信时需要低下视线。 他故作高傲地对着陆信道:“既然又在一起了,就别瞎折腾,你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吧?” 陆信眼看着范越抱起手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垂眸不屑地瞄着自己,说:“没什么事儿就别往我家跑了。” 他见陆信不仅不说话还挂着诡异的微笑,不自在地直想挠头,硬是忍住,又说:“我爷爷生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不要想得太简单,别又搞得跟五年前似的要死要活的。” 陆信原本还在为这人骤然暴露的奇怪属性感到奇妙,听见这话神色一僵,问他:“要死要活?什么意思?” 范越怔住片刻,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暴露了什么,懊恼地伸手挠了挠脖子,又不甚熟练地板住脸,重新戴上面具,“字面意思,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个屁。”陆信跟他相处很少带着礼貌这种高端素养,此刻他心里着急,更是语气冲动。 “是不是范寻干什么了?” 范越眼神逐渐飘忽,看着大门踏出一脚,不自然地说:“他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忙得很,没时间在这跟你耗着。” 陆信盯着他的背影,一改懒洋洋的姿态直接跟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呵,你跟了那么多年我跟一回不行?”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 “用我给你回忆一下每年假期吗?” “我……我当时哪知道你俩是那种……你别跟我!” …… 范寻好不容易将一连几通电话敷衍过去,他站在落地窗边看看外面的庭院,刚才还在闲聊的阿姨和助理一行人已经离开,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自己。 陆信还没回来。 他边拨通对方的电话,边推开房门打算出去找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鹿园附近。 “陆狗接个电话,算爷求你。” 姬耘的声音透过手机穿过整个小院,范寻愣了愣,放下手机看到正在进院门的人。 “陆狗接个电话,算爷求你。” 不断循环的铃声一遍遍从陆信的兜里传来,范寻皱眉,对这个铃声老大不满意。 他挂断电话,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陆信的脚步声。 “怎么设了这样的铃……” 话没说完,陆信焦急地捧住他的脸颊咬了上来,真的是咬,牙齿印在柔软的唇肉上微微用力,却又没有咬合得太紧,呼吸顺着纠缠的唇齿流转传递,接着,便是带着淡淡咸味的更深入的缠吻。 范寻纳闷,扒着他的肩膀分开几寸,“怎么了?”甫一稳住视线,就见陆信的眼底挂着清晰的泪痕,红润的眼不住地盯着自己反复看个不停。 带着悲戚,又满是心疼。 “怎么了?”范寻顿时窜起一股急火,实在想不通能有什么事值得他流泪的。好好的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陆信不说话,抱住人再次吻了上去。 ——你,你别说是我说的。 ——虽然我也挺烦你的,但你们俩毕竟……是吧,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时候我二叔不是一顿饭就把你弄走了吗,转天我哥就回家了。 ——他……把家里东西都砸了,被我爷爷关起来…… ——反正,就是折腾了半个多月吧,突然就想通了,也不知道怎么通的。 ——但是他……又好像没完全想通……出国之前得了厌食症,有点严重…… ——不过这几年挺正常的,没见他再犯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 我直接折叠鞠躬家人们!!太对不起了!! 我以为前一段时间的短暂解放是一场解放,没想到是修罗的开端。 但这波星星不打算请长假,会尽全力更新。 日更会尽力,但实在不敢下保证,家人们可以养一养。 孩子会努力尝试修仙把文修出来。 这本文写得真真是过于一波三折了,完结之后我要螺旋庆祝(眺望远方) 再给大家道歉,感谢还在追更的宝们。 (希望孩子早日把握住当下的局面,双手合十。)
第49章 “……到底怎么了?嗯?”范寻躲开陆信的唇, 抱着他低声哄,陆信眼底侵着深红,手抚在他的脖侧, 喉结不断滑动,久久说不出话。 独自比赛训练的五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时时刻刻都在受折磨。 登录游戏停留在等待界面, 想起范寻和自己一起匹配的日子;和队友练习配合苦苦提升默契度,想起曾经和范寻根本不需要磨合的流畅组局;每一次参加大型联赛和全球决赛, 面上的陆信总是淡然从容, 内里却焦灼得要命,满脑子都是:他会看吗?他知道我在DE吗?他知道今天我有比赛吗? 他还想看到我吗? 陆信觉得自己受尽了所有近乎煎熬的精神消磨,整个人被剐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薄到只要听见任何关于范寻可能会彻底远离再无交集的消息, 都能瞬间将他击垮。 范寻的爷爷接受不了孙子是同性恋, 说不定哪天就能在热搜上看到他和哪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交往的八卦新闻。 夜深人静的时候, 陆信没少设想那个画面, 想象着范寻和别的女孩儿生活结婚, 过“正常”日子。而自己就像是按了暂停键的黑白影像, 困在五年前的感情里远远地望着他鲜活的背影。 如果这些真的发生,陆信大概会退役, 会离开, 甚至会消失。 消失到哪里去呢? 他还真仔细想过,最好消失到隔绝一切的地方去,隔绝消息, 隔绝自己。 好在, 胆战心惊了那么久, 范寻还是来找他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又让他空荡荡的里子充盈起来,偶尔还会满胀得快要外溢。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想过,范寻会直接将这样的痛苦具象到身体上。 ——有两个多月吧,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干脆住院吊水了。 ——那时候我去看他,给我吓一跳。 ——我哥高中的时候其实还有点肌肉的你记得吧?那段时间基本上半点肌肉都看不见,后背的脊椎骨不用摸都能数出个数。 范越憨厚的声音勾在陆信的脑中,留下道道血淋淋的划痕。 他张不开嘴,怕抑制不住的酸苦滑脱出他强忍住的哭腔。 范寻见人哭得越来越隐忍,心底的火气顿时消散成慌张,搂着他摸了摸后背安抚地问:“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脸上的泪水被温柔地擦掉,陆信被范寻的耐心压得喘不过气,后脊的触感又调出范越的话。 ——后背的脊椎骨不用摸都能数出个数。 他伸手环过范寻的腰,小心地摸上腰椎,手指探进衣服,缕着肌肉饱满的中线一路探摸。 最近几天他分明摸过很多次了,甚至清楚记得嘴唇碰上时的质感,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没有,没有明显的凸起,没有硌手的骨头,只有紧实劲韧的肌理。 五年了,范寻来见他的时候恢复得一如最初的模样,带着沉淀过的气质,带着掩藏起所有苦痛的肉丨体,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陆信摸到了后颈,禁不住心脏上的撕扯,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沉默着收回手拢住微热的腰。 从重逢开始,范寻吃饭的状态都瞧不出半点异样,正常到陆信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得厌食症。 “范寻。” 陆信很轻很轻地叫他,音色颤哑,满是承不住的爱慕。 范寻被他叫得胸口莫名低闷,脖子上传来带着湿意的啄吻,一下下,一点点,遍布他的喉结、颈线和下巴。 “怎么了?”范寻有点急,他这个反常的样子像是烙铁一样不停地烫烧他的理智,语气忍不住夹着严肃和焦躁。 陆信低下头顶着他的肩窝,不敢看他。 “如果我再……我再坚强点儿……” “我再等一等……” 范寻顺毛的手一顿,迅速对接到他纠结的往事,眉头立即揪紧,“谁跟你说什么了?” 陆信摇头。 “谁说什么了?”范寻耐心告罄,抬起陆信的头直视他,上一秒硬起来的心当即就被对方腥红的眼睛击垮。 这个人要么不哭,一旦哭起来就总是凝着范寻遭不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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