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自称是我爸,有这样逼死原配,遗弃亲生骨肉的亲爹吗? 最让言希受不了的是,此刻乔长青还在他身边,他的队友,他的朋友,他生命里举足轻重的那个人! 言希不想他以后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也不想活在别人的怜悯之中,为什么门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要一次一次给他难堪? 季时樾似乎意识到这里并不欢迎他,索性不敲了,他知道门后的言希能听到,扬声道:“小西我听说你去打游戏了,你才16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好好读书,出来找份正经工作比什么都强……你都是个大孩子了,清楚是非黑白,你外公老糊涂了,你可别被那种不三不四的俱乐部骗了……” 听到季时樾诋毁自己的战队,言希心中的那团火再也憋不住了,他猛地推开门,门后的季时樾没反应,踉跄了一下。 “我战队怎么样我自己知道,去打电竞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高档西装,手里夹着个公文包,与这栋阴暗仄逼的单元楼格格不入。 他长得很帅,带着点南方人的秀气,言希的好面相大半都来自于他,只是比起西装革履的季时樾,穿着一身廉价地摊货的言希显得十分不修边幅。 季时樾个子不高,看上去瘦弱纤细,不知是不是错觉,动作都带着几分女气,被言希一吼,有点委屈地扯扯衣角,又看到他身边的乔长青,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小西,我是你爸爸,我能害你吗?那什么I……IW俱乐部名不见经传的,让你这个高中生打比赛他们安的什么心?”季时樾向前走了一步,堪堪踩在门槛上。 让你这个高中生打比赛他们安的什么心? 乔长青一下子怔住。 这一幕和记忆严丝合缝地衔接在一起,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盛夏。 “让你这个高考生打比赛他安的什么心?” “你一个未成年能负的起责任?把你家长叫来!” “反正我家孩子因为你儿子出事了,你看怎么解决吧?私了还是闹大?我们小门小户比不上你们这些上流人士,但是搞臭你儿子的名声让他以后没学校敢要还是能做到的。” 周围闹哄哄的,尖酸的指责,刻薄的脸色,高高在上的语气和眼神里遮不住的精光。 乔长青突然觉得冷,指尖冰凉,牙齿咯咯打颤。 “我是代表赛事官方来和你们交接的工作人员,因为……影响恶劣,你们的队伍可能无法继续参加深渊。” 主办方的态度冷静而漠然,平淡地宣判了Flamme的死刑。 “King,对不起,我是个懦夫……” 道歉姗姗来迟,乔长青早已没有了精力再去谈恨。 太累了,就这样结束吧。 “我是Flamme的队长King,代表Flamme向所有支持我们的观众作出声明,Flamme自今天起正式解散,小火苗将退出深渊一的角逐。” 对不起,我才是真正的懦夫。 “King,三年后再见吧,如果你愿意,IAW的求生队伍会永远为你留有一席。” 谢谢你Meng,可是King,已经为Flamme殉葬了。 “King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国王你为什么要删号,真的要做这么绝吗?” “为什么退赛?国王你能不能正面给个说法,别拿套话糊弄我们!” “国王……” 吵死了,别叫我国王! “乔长青你再作死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 “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用得着这样要死要活?” 可是,我并没有输啊…… 里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哭喊,乔长青一下子被惊醒,挣扎出回忆的漩涡。 身边的言希慌了神,一把把季时樾推出了门。 “关门!”这句话是对乔长青说的。 乔长青第一时间提起言希的行李箱和书包。 “嘭——” 防盗门隔绝了一室疯狂,只余隐约的哭声。 “你来干什么?还嫌把我们害的不够?”言希拽着季时樾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季时樾被自己儿子提着衣领,有点尴尬,但他身体软弱手臂无力,掰不开言希的手,涨红了脸,“你……你先放开我!” “季、时、樾,”言希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能不能别来招惹我们?!” 季时樾好容易从言希的手中拯救出自己的衣领,脚步有点虚,靠在身后邻居家的防盗门上,委屈又愤懑,“有你这样和亲生父亲说话的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真要为了我好就不要过来添堵,十六年前能毫不留情抛下我,现在也不需要你惺惺作态!” 季时樾不服气,“我是来……” 蓦的想到和言正的约定,季时樾闭嘴不言了。 “你爱干嘛干嘛,反正我们家不待见你。”言希的心情异常烦躁,指着楼梯示意季时樾,“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扔下去?” 十六年过去了儿子越长越凶,季时樾抱紧自己的公文包,抽搭了一下鼻子,期期艾艾地走了。 走之前被乔长青叫住了,“哎大叔。” 什么大叔,人家没那么老。 季时樾看了一眼乔长青,看到他露出八颗白牙,“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什么?”季时樾茫然。 “我们的战队叫IAW,并非不三不四,也不是名不见经传。IAW曾经的最好成绩是世界冠军,下一步的目标是全国冠军。” 乔长青迎着季时樾怀疑的目光笑了一下,指了指言希,“将由我和West,也就是言希一起完成。” 之前有次直播,言希运气不好,一连排到好几支职业队伍,还都是队内四排,被对面打得落花流水,连跪五场。 姐姐粉们心疼他,纷纷在弹幕里安慰他。 小西神看着弹幕里五花八门的溢美之词,酷酷地道:没事,打回来就行。 下一场排位果不其然赢了。 有好事者问他以后正式打比赛的时候如果输了怎么办,也能像今天这样快速调整好心态吗? 简直像是找茬,但言希回答的很认真。 他说:“如果输了怎么办?那就从头再来啊。” 那就从头再来啊。 乔长青嗤笑一声,小朋友还是太年轻,天真的话不经思考就能脱口而出,殊不知从头再来的代价会有多重。 他先是不屑,然后沉默,怔愣地盯着电脑发呆,看屏幕里的言希用一个中午的时间把胜率打了回来,段位再升一阶。 乔长青就这么看着言希,看他慢慢出名,看他年少称王,看他进入IAW。 想起Meng三年前给过自己的承诺,乔长青一时兴起,突然就想和这位少年王者碰一碰,看他会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即便输了比赛也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是何时他在自己心里变得有别于他人? 乔长青不知,等有所意识,他的目光已经追随他很久了。 “大叔,言希会是下一个世界冠军,而你,不配对冠军评头论足。”
第53章 欢迎回家 ·你是我始料未及的意外之喜。 坐到车里,言希依旧闷闷不语。 乔长青系好安全带,看到某个小朋友仍旧拉着一张脸,“气还没消啊?” 言希不说话。 乔长青指指他的右肩,“安全带。” “哧——”的一声,言希用力抽出安全带,狠狠地插进锁扣里,宛如在发泄什么。 “威斯特你轻点,这是郑娘娘的车,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乔长青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担心的神色,也不发车,只静静地等着。 言希兀自消化了一阵,过了许久还不见车动,皱眉,“走啊。” 乔长青挑眉,“这下好了?” 言希还在气头上,却不想朝着乔长青发火,忍了忍,把情绪都压在嗓子里,声音闷闷的,“好了。” “好了就行。”乔长青道,发车,拐出了这个挤挤挨挨的小区。 看某个小朋友的心情还是不很美妙,乔长青打开了车载音乐,静谧优美的轻音乐流淌在他们之间。 言希偏头看窗外,商铺和行人奔跑似的向后流动,逐渐宕出视野之外。 良久,言希道:“为什么帮我?” “帮?我帮你什么了?”不是卖乖,乔长青是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称之为“帮”。 言希抿唇,用力捏了捏指节,“帮我怼那个人。” 他连名字都不想叫,只用“那个人”来代名。 “这算怼吗?”乔长青奇道,“难道我不是实话实说?” 语气之诚恳,让言希不由得不信。 沉默片刻,言希换了个话题,“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拿冠军?” “当然。”乔长青转头朝言希笑了一下,夕阳的余晖为他镶上了一道金边,虽然这样比喻很俗,但那时的他真的像在发光。 他的语气依旧狂妄,和十五岁时没什么不同。 “我的话一定可以,就看你想不想了。” 废话,你得了冠军不意味着我也一样吗?难不成组委会能发两个奖杯? 言希腹诽,烦闷的心情却散了不少,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些困扰他十几年的痛苦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 以前的队友或多或少知道些他的家庭状况,又因为他是队里最小的,都对他照顾有加,叫他“大佬”一方面是敬佩,另一方面也是对小孩子的逗弄。 那些哥哥们总不吝惜于对言希的夸奖,也喜欢看他被折腾到一脸无语的样子。 天知道小时候的言希是一个多么自闭的小孩,不幸的家庭逼迫他早早长大,在别的孩子还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给外婆做饭洗衣服定期带她去看病。 他和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又因为长着一双凶狠的下三白眼,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错觉,身边的同学很怕他,即便排挤也是悄悄的,在背地里进行。 以致于很多年后有人回忆起来,给言希的定义都是:很会打架。 然而言希动手揍过的,其实只有季时樾一个人,而且还是威胁居多,上手罕见。 青训队里的那伙队友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结交的朋友,不说那几个天天出馊主意的憨批,就连只是泛泛之交的灰狼都对他十分友善。 游戏是复杂的,但是打游戏的人是单纯的,即便他们都是预备役,存在着竞争关系,但关系好的就像上辈子结拜过的兄弟一样,就像那个最不着调的队友说的一样:是生死之交。 乔长青的突然插入给他们的莫逆之交造成了危机——“危机”这个词是其他几个人定义的,言希拒不承认。 这次回学校考试也是个契机,言希抽空回了趟青训队,把那几个损友在游戏里从头到脚“捶”了一遍,威胁他们不准再调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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