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寻见到他逐渐清明,举起古庙里的蜡烛轻轻吹灭。 火光挣扎了一下,立刻就灭了。 “月亮够亮了,天干物燥的,小心火烛。还是别点火了。”徐寻语调温柔又熟稔,却让陈渊觉得一阵不知来由的心寒。 ——小白! 陈渊刚想叫他,却一句话都喊不出。 徐寻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要回去了。” 陈渊这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四肢一动不动,仿佛被固定在床上一般。徐寻起身,悄无声息地站在月光找不到的阴影里。 “我的本事基本上找回来了。能好好保护自己,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能继续拖你后腿,给你找麻烦……” ——不,不是!是我需要你!别走! “你是圣地和总部的黑猫,脚踏黑白两道,尚且游刃有余。在华城的方寸之地,便可挑起事端,影响整个圣地格局。如此决胜千里的本事,令我惭愧。又想我身边甚至总部里所能利用的所有人,进行思想植入。真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天下,手段了得。” 陈渊想要解释,可平时颠倒红尘,万般黑白是非成戏说的嘴,突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片混沌,仿佛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陈渊奋力挣扎,想要拉徐寻的冲锋衣一角。徐寻往后退了半步,向飘忽的羽毛一样,落到窗边月亮最亮处,他正好能看见隔着藏地特有的高窗,星斗的微光。 徐寻从高处俯视着陈渊,他盛满哀悼和绝望,那个角度令陈渊近乎手脚冰凉。只差一把抵在他额头的手枪,就与十二年前完全一样。 “我知道我们这些试验品是仿造你们而生,你母亲一把毒气杀了我的母亲,我说什么也不怪到你的头上。我全心全意信任你,做你的刀剑,我没有半句怨言。可你转眼就投了圣地,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封了记忆,还不停不歇找了你十年,就找回这样这样一匹包藏祸心的中山狼。” 随后,陈渊看见一把手枪握在徐寻手中,他一动不动,等着那把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对不起。小白,对不起。” 那枪如他所愿的向上移动着。然后,抵在徐寻自己的太阳穴,陈渊张着嘴想要喊他住手。却只听一声巨大的枪响。 陈渊一身冷汗的在被褥中醒来,被子有些凌乱,显示他刚才在噩梦中的挣扎。 他还有些混乱糊涂,只见一人坐在床边。“猫儿!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喜的油腔滑调,徐寻给陈渊捻了被角。“你看你,原来还说我睡觉不老实老踢被子,自己也不知道盖好。” 陈渊听了这话,猛地向后一缩,手一不小心差点碰倒床头桌上的灯盏。徐寻大概是是预示到某些火灾场面,连忙将灯盏往外一拉。这快速的一拉,把那点火星也弄没了。 陈渊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作为一个精神力强悍的异能者,他尽然一时分不清幻境与真实。 看着难得失态的黑猫,徐寻不禁好笑,打趣道:“月亮够亮了。天干物燥的,小心火烛。还是别点火了。” “别说了!”陈渊一个起身,猛地徐寻扑倒在床上,徐寻看着陈渊不知道自己哪里刺激到他“这炕有点硬哈,你就是想强上也别再这种地方,人家佛祖在隔壁屋,听到动静多不好。” 谁料向来冷静自持的黑猫阁下一下子野性大发,双手死死摁着徐寻,一口咬上徐寻的颈部。徐寻倒吸一口凉气。 徐寻本着死马到活马医的态度,在陈渊耳边轻轻念叨道:“猫儿,别听。我在。” 他感觉陈渊呼吸好像不似之前那么混乱,手也不是要折了他的手臂,便把手抽出来,半抱着他轻轻拍着陈渊后背。 “没事了。我在呢?” 陈渊意识回炉,三魂七魄逐渐归位。但是他伏在徐寻怀里不肯出来,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供他安心沉睡。 “我找到‘调笑令’那个老喇嘛了,他倒是脸大,连躲都不躲,他说他只是动手撤销了你强行压下去的精神游丝。发出来就没事了,你再睡一会吧。”说着他亲了亲陈渊的嘴角。 陈渊乖乖在他怀里待着,轻声道:“咱们挤一挤,一起睡好不好。” 也没等徐寻回答,陈渊把被子从身下一扥,便盖到两人身上。一个翻身,便成了他抱着徐寻,徐寻还没有反应过来,变成了陪睡。 这破庙的床硬的很,又窄的不行,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挤在一起确实是体温交融,虽是可能被踢下床。 徐寻摸着陈渊的长发,说道:“你都已经走到这步了,只要谨慎些不会有什么大差错。纵使真的出了意外,至少你我二人足以自保,大不了咱们撂挑子让那些个人操心去。反正咱们把赤狐的基地捣毁不就没事了吗?”徐寻这话虽然明显有把陈渊当孩子哄的嫌疑,陈渊却听得特别开心。仿佛着带点沙哑的男声是这世上最悦耳的安眠曲,也就真的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他最近一直有点心神不宁。 自从连哄带骗,公私不分把他们家小白狼忽悠到自己身边,他觉得他的脑子就不甚清明了。 白狼的手本是握惯了刀枪带着层薄茧的手,在多年以后又扣回陈渊的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那点在“乌托邦”里缓冲的安心顺着手上的温度传给了陈渊。陈渊难得睡的很沉。 但是徐寻却异常清醒。 他其实,听到了陈渊噩梦中的几句梦话,更记得陈渊刚睁眼时仿佛在他心中刺了一剑的脆弱眼神。他一时有点埋怨自己的夜视视力,毕竟那个眼神实在——令他心疼。 他轻靠着陈渊的肩背,陈渊的肩倒是宽,但是一看就是养不出虎背的单薄壳子。 怎么就喜欢闷声不响,什么事都自己扛呢? ---- 以后,大概固定周末更新,可能会有加更!《红莓花儿开》这首歌的意境真的很适合渊哥和阿寻。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98章 前尘后路 = 徐寻把陈渊再次哄睡后,裹着冲锋衣来到寺庙一处单独的房屋前,深红的颜色看不清楚。他绷着张俊脸,缓步走进房间。老喇嘛裹着红色的僧袍,阔袖长衣,虽严冬常露两肘。那是一张普普通通但是满脸皱纹和慈祥混合的脸。 着庙里至今没有通电,一盏油灯飘忽闪着光。 老喇嘛先开了口,声音舒缓至极:“孩子,你来了。” “许久未见,调笑令前辈。” “不久不久,区区一个小时。我之前等了十多年。” 徐寻闻言,坐在他的对面:“当年我昏迷之时,猫儿……陈渊是找你封锁的记忆吧。” 老喇嘛憨态可掬地笑着:“其实是我找的他。这是你们师父的嘱托。” 师父…… “你是来请我要回你的记忆。对吧?” “要回……?算是吧。那记忆裁剪的很艺术,一开始什么都想不起来想出空洞。后来闪过的片段令我一直以为,我的搭档被我杀了。但是我很笃定我不会那么做,可问题是,我看不到那故事的结局,只感觉枪支抵在他的头顶,然后我的意识便消失了。”徐寻语气带着讥诮的意味,只是不知道是在对谁。 “那不是我可以裁剪的。可能是失误。” 徐寻:“……” “我虽然这把年纪,异能也不好用了。但是还给你你的记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您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局。” “这是我的事。” 老喇嘛摸索着光头,长叹一口气:“好吧,你跟我来。” 徐寻跟着老喇嘛的指示,规规矩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渐渐放松自己的精神海。 一股强烈的刺激搅乱了精神海的湖光山色。 不同于自己冲破设化作群山的记忆屏障,这次是把破碎是山岭从根上拔起。 巨大的痛苦直接深入精神层面。那些破碎的记忆凝成利剑从头到尾把徐寻劈了个碎。 在他还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概念的年纪里,他就像一批幼兽为了生存撕咬。 …… 高档的地下拳场就像是一个现代斗兽场。高贵残忍的富翁富婆做在豪华的包厢中,看着地下血腥的鄙视刺激着他们的多巴胺。 稚嫩小脸上泥土带着血污模糊了原本的面容,但是眼睛却是亮的吓人。他蜷缩着破烂衣物盖不住的四肢,待在笼子的一角里,盘算着怎么活下来。 他们年纪太小,放到别的组里很容易直接死掉,所以十岁以下单独放到一起进行厮杀。他们主要是为了给那些台上的有钱人领养用的,至于领养回去是想当自己的孩子养,当从小养大的杀手,给自己孩子当伴读或者养着当娈童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十六。他看着从上一场脱下来的尸体,面色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格斗和厮杀,他的妈妈很是疼她,但是很早就死了。他的爸爸是个烂赌鬼,高利贷还不上了就把他卖给了人**。因为他年纪小,长得也算俊秀水灵,价钱还真不错。 更重要的是,抓他的时候,领队的在损伤了小半个对之后觉得这是一个在格斗场捞钱的好苗子。他教了一下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如果十六在世界各地的格斗场混过就知道,这是标准的军队格斗方式。 简洁明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倒也和他的性子。 又有一具尸体被脱了下去,十六睁开眼,带着面具的工作人员打开了笼子的门放他出去。 沙子混合着尸体的味道,四周弥漫着血腥的狂热。 四个角上站着不同的人,因为小孩子的潜力发展大,所以不要求一定要杀死对方,只要打下场就可以。 所以,他幸运的不需要把人杀死。 对,幸运的是他不用杀人,而不是被人杀害。 对方的匕首像是鬼影一样快,在十六的要害周围来回游走,但是总是刺不中对方。她是被人买下来的选手,主家会在她身上压上赌注换取钱财,主家给她吃给她穿,还许她读书这是何等恩情。如果,她输给了这混小子就会被丢回这里,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十六身材瘦弱,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种子选手,只不过的动作迅速而已。 在观众席上,大家看到场面下的四个小孩分分两两对上。不象上一场成年场上的观众,这些观众显然没有这么狂热,比起暴力的快感,很大一部分是来这里的目的是挑选人才。 包厢里,金发碧眼的小少爷看着旁边黑发黑眸洋娃娃一般的小公子,悄悄问着:“苏,你觉得这一场我的人能赢吗?” 小叶苏看了一眼琼斯,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要拉着自己来看这种毫无美感的场面,更不喜欢对方那故意讨好的嘴脸。他冷着脸勉勉强强向下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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