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铃兰激动得满脸眼泪鼻涕直流,“对对对,就是我,警官求求你救救我啊!” 余晓光就觉得,事情真有点不对头了,距离他上次在电视台见到刘畅和他的同学,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苏铃兰就已经瘦得形销骨立,憔悴枯干到完全认不出来了。而且,她的手臂上似乎有很多针眼儿。这种痕迹,一般都是吸/毒造成的…… 余晓光脸色一暗,道:“邢队长,既然这样,咱们就到派出所里办个手续,再让他把女孩带回去吧。” 邢一鸣笑了笑道:“这就不用了吧。怎么,晓光,你是连我都信不过?” “不是。” 余晓光笑道:“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儿,邢队,咱们就是走个手续就完了。” 邢一鸣皮笑肉不笑道:“好啊。” 余晓光做思索状道:“这个点儿了,也不知道附近的派出所里,还有没有人值班。要不我打个电话,让同事开车过来送咱们……你……” 就听“扑”的一声轻响,余晓光就仰面朝天,向后栽去,“砰”的一声栽倒在血泊里。 别说韩鹏举和苏铃兰,就是连邢一鸣都惊呆了。 眼看苏铃兰又要尖叫,韩鹏举眼疾手快的一把掩住了她的口鼻。 邢一鸣不由冲着背后的灌木丛怒喝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又在这里开/枪杀人?!”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收起枪,操着有些蹩脚的普通话道:“不过是个小警察,杀就杀了,你们怕什么?上回他看见了我的脸,要是给他叫了人来,把那些事张扬出去,咱们都得玩完!” 邢一鸣听见“小警察”这三个字,脸色不由自主的难看起来。但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邢一鸣咬咬牙,准备背起余晓光带到别处去抛尸,忽然就听见了脚步声响,“谁在那里?你们听到枪声了吗?!” 邢一鸣顿时认出来,那是焦旸的声音。他扑过去按住穿着风衣的男人道:“快走!” 四个人借着夜色掩护,迅速躲进了王朝□□里。 焦旸晚上总觉得坐立不安,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他刚走到后面的巷子里,忽然听见了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枪声。 不好,这个地方!焦旸就几步跑了过来,他刚走到后面的巷子里,忽然听见了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枪声。 “晓光!” 焦旸手一抖,差点把手电筒扔在地上。 他急忙扑过来,抱起了余晓光的上半身,“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邢一鸣”三个字到了余晓光嘴边,他又咬着牙咽了回去。刚才他中枪倒下来那一瞬间的错愕,无法形容。 邢一鸣,王朝□□,穿风衣的男人,李局,他几乎把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他害怕焦旸没有防备,或者那些人还没有走远。 余晓光拼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焦旸的手,“头儿,再叫我一声黑鱼……” “黑鱼……” 焦旸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撑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余晓光含着笑,摇了摇头,却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口血沫子,“没用了……” “不!” 焦旸吼道:“余晓光你得撑住,别忘了你跟侯希勇都答应过我,跟我一辈子!” “头儿,别查了,别帮我报仇……” 余晓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歪倒在了焦旸手臂上,再无声息。 焦旸一怔,伸手帮余晓光合上了他大睁的双眼。接着,焦旸低头看了看,他右手掌心里的一个“开”字,余晓光死前,拼着最后的力气,沾着自己的血,写在他手上的。 焦旸抱着余晓光的尸体,靠在花坛的石墩上坐着,掏出手机想了想,先是拨打了120,然后再打给谁,他却犹豫起来。 他带着余晓光、侯希勇等人悄悄来查这个穿风衣的男人,转眼就出了事,余晓光中枪死于非命。他现在在休假期,知道他行动的,恰恰就是平时他最信任、最熟悉的一批人。此时此刻,除了陆沅离,他不知道还有谁值得信任。但是,这些事不能把陆沅离牵扯进来。 焦旸思来想去,把电话打给了徐孟真。如果他的想法没错,徐孟真和柯局过去的案子都送来他这里复核,不只是巧合,而是人为营造,那么,继李局之后,这只看不见的黑手,想要对付的人,就是柯局和徐书记。 第104、尾声(3) 这样的话, 他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个值得信任,或者都是安全的。 而且, 他几乎没有选择, 总要相信其中的一个…… 徐孟真接到电话,很快带着王富江一起赶来。 两人都没有穿警服, 他们一起将余晓光悄悄送到了闵行分局的重案大队。焦旸觉得徐孟真的安排是对的, 市局本来就人多眼杂,他的一支队又是众矢之的,闵行分局这边,本来也不太引人注目,重案大队又是徐孟真和王富江经营多年的自留地,就相对安全了很多。 明天余晓光“失踪”的消息, 就掩盖不住, 现在必须尽快为他做解剖, 查找出他身上的线索。 然而,两人毕竟一起出生入死多年…… 徐孟真用力拍了拍焦旸的肩膀道:“这个时候别想太多, 死去的战友们, 还都等着你为他们申冤!” 焦旸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被王富江临时叫来做弹道比对的敏行重案大队的小伙子一脸茫然,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富江搂着王浦的肩道:“小王啊,我可一向把你当亲弟弟,你信得过哥不?!” 王浦看看一脸凝重的徐孟真和焦旸, 连忙点点头,“你别管了王队!” 那个神情和蔼的老法医也被连夜被叫到了局里, 足足熬了一个通宵, 等东方天明的时候, 才把报告塞进了王富江怀里。 除了余晓光自己, 还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女性的DNA。这需要进行数据比对,而在余晓光身上发现的弹壳,还有出来的弹道痕迹,也需要专人进行比对。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太方便公开来。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很快就到上班时间。虽然他可以打电话回去帮余晓光请假暂时拖延,但也撑不了太久。 焦旸狠狠心,拿起老法医的老年机,把电话打给了焦度的一个小号。那也是个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式手机。 焦度睡的睡眼惺忪,就被焦旸叫了起来。 但当他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顿时浑身一个机灵,“老大,你这是要单枪匹马的去打大老虎啊?!” “没有。我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 焦旸看一眼,坚定的站在他身后的徐孟真、王富江,以及疲惫的老法医,“有很多人都站在我这一边。” 焦度很快就从数据库里检索出来了,从余晓光身上发现的女孩的DNA信息,属于一个叫苏铃兰的女子。她之前曾经到常宁分局的治安大队报案,说她被人禁锢、强/奸。然而,治安大队却以她有精神问题结案,被家人带回了家。 焦旸伸手抹了抹脸,余晓光的死果然就跟邢一鸣有关,但是以他一个小小的大队长,只怕不敢干这样的滔天大事,他背后,一定还有几把强横的保护伞。 焦旸把王浦做好的比对数据,也一起发给了焦度。 焦度却有点犯难,“老大,这玩意儿我不是很懂。我记得咱们申城就有一位公安部的权威弹道痕迹鉴定专家,不过已经退休了。” “我知道这个人。” 徐孟真道:“他是我一位本家伯父,这个时间,他差不多也该起床了,我联系一下吧。” 徐广安老先生已经快70岁了,但身体还很硬朗,思维也很敏捷。 徐广安道:“做弹道痕迹,除了需要法医学鉴定配合之外,还得到现场去查看,这样隔空做,不是很准确。” 徐孟真看一眼焦旸,有些为难的说:“伯父,现在不太方便回现场去。” 徐广安想了想道:“行吧,我帮你们看看。” 徐广安看了王浦做的痕迹鉴定之后,就感觉到很惊讶,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孟真,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这话我真不敢说。这枪挺老的了,属于俄制7.62毫米的泰戈尔重型军用阻击步枪。好几年前,我记得大概是14、15年吧,海关配合警方查扣了一批走私的枪支。当时我还没有完全退下来,局里在销毁之前,找我看过,之后我就不大管事儿了,所以我有点印象……” 焦旸一听,脸色就变了,这款狙击步/枪是当初杀死李局的那款60年代俄制SVD狙击步/枪的升级版或者说姐妹篇。这两款枪支,很可能有相似的来源…… 焦旸急不可耐的一把抢过电话,“徐老,您说这支枪是属于14年、15年就已经销毁的枪支?!” “我只能说是有可能。” 徐广安道:“小伙子,你就是焦旸吧?你也知道我国现在对枪支管制的有多厉害,早几年可能还能从一些口岸城市进来点厉害的家伙,不信你翻查一下记录,15、16年之后,缴获的基本就只有仿真枪了。” 焦旸只觉得手心颤抖,“那徐老,您还记得,这批枪是谁主持销毁的吗?!” “记得啊!” 徐广安道:“怎么,小伙子,你这是怀疑他们?我这么说吧,当时常宁分局的主要分管领导都签字了。你这个打击面,可有点大呀!” 但是这时,焦旸已经顾不得许多。等徐孟真挂上电话,焦旸就打给了焦度,让他查一下这批销毁枪支的情况。 焦度很快在内网里找到了那批文件,然后挑出这一份,拍照发给了焦旸。 焦旸用颤抖的手点开了这份文件,因为时隔六年,当时在这份文件上签名的领导干部,多半已经退到二线或者调离。他看来看去,只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是时任常宁分局副局长的周文宏,也就是现在江城区局的一把手周局。第二个,是时任常宁区政法委书记的杨凤眠。而经过这几年历练,杨书记已经高升到申城政法委副书记,也就是徐书记的副手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幕后黑手,基本就在这两人之间。 但是,周局是李局的直接关联人,杨书记跟徐书记,看起来也有利益纷争。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徐孟真看焦旸疑惑不解,犹豫不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焦旸,你去找柯局吧。我觉得这种事情不用想,邢一鸣肯定知道,只要把他抓起来问问,不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吗?” 焦旸嗡动了一下嘴唇道:“那柯局……” 徐孟真笑道:“我二叔跟柯局其实没有矛盾。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也隐隐感觉到了,这只手,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故意这样放风,想要把他引出来而已。” 焦旸想了想道:“但我要先去抓邢一鸣,如果他跑了或者自杀,我们就少了一枚有力的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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