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扬猜测道:“和金旭以前办过的案子有关系吗?” 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觉得可能是被嫌疑人或涉案人打击报复。 “有点关系,具体的还要再审,白原那边公安已经把人扣回去了。”古飞道,“现在知道的情况,是这个叫任凯的前几年参与过盗捕野生林蛙,当时被金队抓过,因为不是主犯,认罪态度也比较好,拘了一个月就放出来了。” 尚扬:“……” 他听金旭说过抓偷林蛙贼这件事,蹲山里几天几夜,冻得一群警察嘴皮子发紫像中了毒,山里林蛙出没地深一脚浅一脚都是泥,抓到嫌疑人以后还要清点林蛙数量……那次行动以后这群条子再也不吃蛙了。 当时尚扬带的袁丁还感慨:基层公安好无聊啊,费这么大劲就干这个啊。 好无聊啊,费这么大劲就干这个啊。 费这么大劲,就换来这个结果么。 而此时尚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任凯就为了这?就要这么害人?……操。” 古飞没想到能听他说脏话,愣了一下才说:“文章已经撤完了,等案情水落石出,这一系列的情况,我们都会向社会发正式通报,一定能消除负面影响。” “这任凯能这么熟练,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尚扬愤怒道,“必须要一查到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这姓任的最后还能在外面风风光光当人!我就……每个季度让你们省当主题,至少出现在一次内参报告上。” 古飞:“…………” 尚扬认真道:“你别觉得我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就算不是我家属的事,换成是别人,你们但凡偷懒嫌麻烦,对这种垃圾还网开一面,我也一样是这个态度。” 只得庆幸的是—— 第一发现人,实习护士 有犯罪前科的网络□□ ——有了两个重要嫌疑人出现,离曙光就不远了。 金旭说今天能回来,应该不会食言。 尚扬回到他的住处,决定安心等待。 昨天从招待所拿回来的,他的个人物品,除了钥匙被尚扬拿了出来,烟、充电宝和外套都还在袋子里。 那外套被雨淋过,尚扬无事可做,想帮他洗干净,从袋子里拿出来,摸了摸口袋,没什么贵重东西,两张餐巾纸,一张单位食堂饭卡,尚扬拿出来丢在茶几上,摸另一边口袋,空的……嗯?衣兜底部有个被捏紧的,像铁球一样的小小纸团。 这种东西一般就随手扔了,但因为是从金旭衣兜里拿出来的,尚扬就很好奇是什么,小心地把它捏开,展开,变成了一张巴掌大印满了小字的纸。 上午十点多。 被“留置”了近四十八小时的金旭可以回家见老婆了,离开招待所前,他还好好地刮了胡子,洗干净了脸。 到家门口,他搓了搓脸,整理了整理头发,把警用便服的衣领扯平整,挺了挺脊背,还练习了一下帅气的微笑,才上前敲门。 刚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开了,尚扬一脸微妙地看着门外的人。 金旭:“……” 不是吧,老婆隔着猫眼看见了吗? 尚扬抬起手,拿着那张纸,倒像拿了张拘捕令一样,问道:“这是什么?”
第105章 这张被金旭团成一个小球丢在衣兜里,又被尚扬发现并仔细展开的,是一张药品说明书。 利眠宁,一种安定类处方药,精神药品,主要药效是镇静和抗焦虑,大剂量或长期使用有成瘾风险,停药后可能出现戒断反应。 两人站在客厅里,互相观察着对方,心里各有想法。 金旭看到自己那件黑色外套挂在阳台上,尚扬帮他洗了,在晾干。 尚扬穿着他准备好的那双新拖鞋。 现在应该亲亲抱抱,老婆却审起他来了。 尚扬把那说明书拍在茶几上,问:“你在吃这个药?我每次问你,你都说没事,是糊弄我啊?” 金旭诚恳道:“当然不是,我没有吃药。” “那你衣兜里为什么有这个说明书?”尚扬道,“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也没有录音设备。” 金旭:“……” 他在某件事上,对尚扬、对上级,都有所隐瞒。 没想到的是尚扬昨天在招待所里就有察觉到,现在才会特意点出来,家里没有录音没有监控,到底是什么事,叫他不要再瞒下去了。 金旭脑子里转了几转,却仍旧是那句话:“都说了我没在吃药,你不信我?” 尚扬道:“那这说明书是哪里来的?” 金旭坦白道:“这……是前几年吃过的,一直留着,前天找出来带去找陈静,想咨询她些专业方面的问题。” “你怀疑你是旧病复发?”尚扬担心道,“感觉像吗?你不是说以前是假性癫痫?” 金旭道:“领导,你真的问题很多。” 尚扬道:“你说清楚我就没有问题了。” 如果金旭先前不说是怕他担心,都到了现在这样,还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他不明白。 “我不想这么说,也不愿意这么想你,”尚扬道,“但我不能不这么想,你是不是……是不是刚调到省厅不久,担心被领导知道,会影响你的工作安排?如果健康真的出了问题,该休息治病就要去休息,要去看医生。” 金旭:“……” 尚扬不想把话说得太重,语气往回拉了拉,道:“你这样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工作不负责任。” 这话戳到了金旭的某根神经,他忽然来气道:“你的意思是,我有病装没病,是怕影响前途,你是这意思吗?” 尚扬一怔,道:“你确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吗?” 金旭:“……” 他意识到不应该,眼睛朝别处看去,轻声道:“对不起。我们不要聊这事了好不好?” “这是不聊就能当不存在的事吗?”尚扬说,“我知道你一路到今天不容易,可事有轻重缓急,什么事能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金旭心想那可多了,比如工作,比如你。 “我要饿死了,还困得睁不开眼睛,”金旭道,“想吃东西,还想睡觉。” 一整晚没睡的尚扬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把你的病跟我说清楚。” 金旭皱眉道:“别问了,我说不清楚,我又不是医生。不要问我了行吗?” 尚扬道:“行。我这就回北京,以后都不会再问你了。” 金旭:“……” 两人脸色沉重地看着对方,是要吵架的氛围。 金旭搜肠刮肚地想现在该说点什么,偏偏这道习题他不会,没练过。 他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尚扬因为这件事拌起嘴来。 他以为他已经痊愈了,他以为他交给尚扬的是一个健康的自己。 尚扬看到他一脸沮丧,心里一下难过起来,大跨步走上前,张臂抱住了比自己高半头的他,并把脸埋在他的肩上。 金旭:“……” 他忙抬起手臂回抱住尚扬,有点懊恼自己动作慢了。 “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他说,“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本来前天就是去看病,病没看成,医生还跳了楼。” 尚扬道:“我问你,你还急了,你急什么?我都还没急。” 金旭说:“那你先急,来,急。” 尚扬搂着人家的腰放狠话:“你别惹我,急了我真打你。” 金旭低头,他配合地仰起脸,两人的嘴唇轻碰了碰,同时问对方:“想我吗?” 尚扬立即又答:“想。” 金旭说:“古飞说你不好好睡觉,一大早就跑医院去帮我找嫌疑人。” 尚扬道:“我是去针灸。” 金旭握住他的手腕抚了抚。 “不疼。”尚扬道。 “困不困?饿不饿?”金旭道,“先睡还是先吃饭?” “睡一会儿吧。”尚扬道。心中想,这两天被留置在招待所,这人肯定睡得更不好了。 他俩此时都倦得很,固然想念对方,但也没心思搞有的没的,金旭把窗帘拉严实,上床来搂着尚扬,两人只接了吻,打算一起睡一会儿。 “等睡饱了,明天我陪你去别家医院看看。”尚扬道。 “好。”金旭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总睡得不太好,和以前那病比起来真就是小事。” 尚扬隐约明白他不想被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人知道他健康出了问题,是怕影响领导信任耽误工作也好,是纯粹要面子逞强也罢,能去找陈静看病,起码说明还没到讳疾忌医的地步。 但他既然不想听尚扬直白地那么说他,尚扬心想我不说就是了。人人都有不爱听的话,这也实属正常。 金旭还想问坠楼案,刚起了个头:“你听古飞说什么了吗?” 就被尚扬以“我要睡着了,别跟我聊天”为理由,终止了这话题,按头睡觉。防止金旭一听到新线索和新嫌疑人,就两眼放光想去查案。 金旭不适宜再牵涉进这件案子里。 下午,古飞敲响了金旭的家门。 房间里还睡觉的两人被吵醒,出来开了门一看,古飞和两名刑侦同事一同前来,表示有些新情况:“要找金队长再核实一下。” 那两位刑警在客厅向金旭询问情况,尚扬自觉回避,古飞也没参与问话,跟着尚扬到阳台上。 “抽烟吗?”古飞拿了烟给尚扬,尚扬摆手拒绝,他就也没抽,把两支烟都装了回去,说,“关于白原那个任凯的调查,有点新进展,我跟你汇报一下。” 尚扬一怔,想起早上拿内参报告恐吓过人家,有点尴尬地说:“那不是冲你,也不是冲你们省同行,当时我太生气了,不好意思。” 古飞笑道:“没事,说的也对,这种人是得处理处理他,这还真不是他第一次在网上当hei社会。” 这个名叫任凯的人,前几年经营过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承接一些广告牌业务。 2018年,因为市容整治以及安全问题,白原市市政和城管局要求集中拆除违规广告牌,任凯的广告公司有好几块大广告牌都不合规,任凯开公司以前是个混社会的,当初这些广告牌安装的时候是明知道存在违规操作,仗着自己有“黑白两道通吃”的关系,不把规定放在眼里,现在因为违规被要求强制拆除,什么关系也不管用,几块广告牌用了没多久,加起来也值几十万,眼看就要打水漂。 说白了也是有点活该。 但任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愿意损失这笔钱,想了个歪点子,雇佣了网络公关公司,挑衅城管录制断章取义的短视频,然后在短视频平台、微博、本地公众号上连发几次颠倒黑白的视频和文字稿,对自己违规搭建广告牌只字不提,说成是城管仗势欺人,欺压老百姓,把钻空子违法获利的自己,说成是起早贪黑、辛苦经营小本买卖、还要被城管吃拿卡要、饱受欺凌的“底层劳苦大众”。
130 首页 上一页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