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人起头,剩下的人也就憋不住了。 “说什么呢?我们吴队老早就被人追过了,只是他不接受而已!”办公室角落一个正在打印资料的警员跟着附和道。 “什么受?我是上面那个!”吴方泊忽然打了鸡血似的一激灵。 “嗯?”田澄在吵闹中歪头一愣。 怎么好像......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这送花的到底是谁啊?”田澄斜视着吴方泊追问。 “去去去......我不知道。”吴方泊摆了摆手,赶紧打发了田澄。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知道是谁了啊……花都送到警局来了,刺激啊!”田澄激动得音量持续走高。 郭尚则半蹲在那束精美的蓝色玫瑰花束前,伸着手指清点着玫瑰花的数量。 “这有三十三朵玫瑰呢!”郭尚拍着手惊叹道。 “三十三朵......好数字!这叫做——爱你三生三世!”田澄立刻说出了这束玫瑰的寓意。 “行了行了,上班时间,不要聊这些有的没的。”吴方泊继续摆手。 “你快响亮地喊出他的名字,让大家听听让大家听听!”田澄的兴奋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压下来的。 就在两人你推我搡喋喋不休的时候—— “咚咚咚……”突然办公室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装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又在离门没有几步的地方停下了。 那个人身姿挺拔,脸上带了点微微的笑意,他没有开口说话,但只要他站在这里,强大的气场就能让些许躁动的办公室瞬间安静。 吴方泊抬头,发现是陶霖来了。 “陶老师好。”在几秒的安静过后,警员们纷纷起身致意。 办公室里忽然来了个大人物,可不得了。 “哎陶老师?您怎么来了,快来坐快来坐。”田澄立刻小跑上去,恭恭敬敬地给陶霖拉来一张凳子,引这他到吴方泊工位旁边坐下。 “今天你们余副局要去警校上一堂公开课,我是来这接他过去的。”陶霖说。 “哦哦哦!余副局还在开会呢,陶老师您先坐着,我去给您倒杯茶水去!”田澄说着,勤快地往茶水间小跑而去了。 吴方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八卦精终于是走了,不然老底都被她翻出来了。 “真是……我本来想去余梓江办公室里坐一会儿,结果到门口了发现我没带他办公室的钥匙。独立办公室就是有这种缺点,不像这里,什么时候都热热闹闹进出自如的。”陶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 “老师您坐这休息一下,需要什么您就告诉我们。”有警员附和道。 “都去忙吧啊,不用管我。就算我是领导家属,也没矫情到需要你们伺候。”陶老师转头对附和他的警员说。 “哎,好。”办公室里的警员又开始投入到了正常的办公中。 田澄很快端着茶回了办公室,她不再多嘴,放下茶就重新去埋头工作。 “对不起老师,让您看笑话了,以后办公室里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无故【热闹】的情况。”吴方泊说。 “哎哎哎——我又不是在内涵批评你,你不用那么认真。”陶霖摆了摆手,吴方泊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轴。 “办公室里时不时热闹几下无伤大雅,毕竟……哪个人喜欢在死气沉沉的地方上班呢?”一边低头整理自己的外套一边回话。 “说得我都有点想念我还呆在警局的日子了,当年余梓江坐你这个位子的时候,可比你张扬得多。”偶尔掉进当年峥嵘岁月的记忆里,都能让他感慨万分。 当年余陶搭档的风光那可是能说上一千零一夜,但陶霖是个话不多的人,感慨两句也就收住了嘴。 接着他双手环抱靠在软椅的后背上,一抬头目光扫过了吴方泊的桌面。 “这花不错。”陶霖抬了抬下巴,看着在吴方泊桌面上的蓝色玫瑰说。 “就是容易让人分心。”然后他抬起眉头,看了一眼吴方泊,这话里似乎有点别的意味。 “抱歉老师,我知道这花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场合的。”吴方泊连忙伸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道歉了。 一旦面前有个颇有威望、自己又十分敬仰的的前辈,人总是会心有顾忌,觉得自己这做得不对那做得不好。 “挺好看的,就让它这么放着吧。桌子上也不应该只有冷冰冰的文件,多点这样的人情味也不错。”陶霖出口打断了吴方泊的动作。 “啊……好。”吴方泊一愣,又重新放下了花。 “他是个男人对吗?”陶霖沉默了几秒,最后缓缓开口。 “……”吴方泊欲言又止,陶霖这句让他毫无犯备的问话,让他的脑子瞬间短路。 “橙香中带着颇有特点的辛辣香气,尾调是木质香与矿石味道。这是爱马仕的大地香水,是非常经典的男香。”陶霖说。 这束玫瑰花染上了周往身上常喷的香水气味,陶霖嗅到了这股藏在花香里的味道,一下就意识到这束玫瑰花的买主是个男人。 吴方泊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有趣。”陶霖歪头看着这束蓝色玫瑰花。 “我很久没见过如此复杂矛盾的人了。” “什么?”吴方泊惊讶地撑了撑眼皮。 “这是个奢侈品牌,这么一束玫瑰花八成是价格不菲。不仅如此,他用的香水也很昂贵,可见他的生活是极致的体面讲究。”陶霖看着那束玫瑰便猜测道。 “这玫瑰花还大张旗鼓地往警局里送,看起来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甚至……他是有些以自我为中心。”他笃定地说。 吴方泊心里很是惊讶,仅仅是一束玫瑰花而已,陶霖已经将周往的个性特点猜得八九不离十。 就在吴方泊还在为陶老师的高水平心理形象侧写而五体投地之时:“但这都只是他的伪装。”陶霖轻笑一声说。 吴方泊心里一猛磕。 那只是伪装。 真是一句一针见血的话。
第122章 乌合(一二二) “蓝色玫瑰的花语是奇迹不是爱情,红色玫瑰的花语才是爱情。”陶霖接着说。 “这个送花的人其实心里很忐忑,甚至极度的不自信。他很喜欢你,却不确定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所以他只敢送你蓝色的玫瑰,不敢送你真正代表灼热爱情的红玫瑰。甚至于——他觉得你要是能喜欢他,真是一个奇迹。” 吴方泊眼神呆滞着,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陶霖的话。 “你很在乎他。”陶霖歪了歪头,调笑道。 吴方泊又一次慌忙愣住了,他微张着嘴欲言又止。果不其然,陶老师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在我刚刚与你交谈的这五分钟里,你的目光在这束花上长长短短停留了不下二十次。”陶霖接着说。 “我……” “最关键的是——你耳根红了。”陶霖再一次耸耸肩接过了话。 吴方泊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这才发现自己耳廓滚烫。 “你心里有份情感被具象化了。我没提这个人是谁,但只要我提到爱情,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刻画出他的模样。这说明,你其实打心里认同这种亲密的关系。”陶霖说。 周往在吴方泊心里,成了那份原本看不见、摸不着感情的具体模样。 简单来说—— 周往即是爱情。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陶霖轻笑道。 又是一个尤为尖锐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可能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吴方泊摇了摇头,终于开了口。 “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考虑,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纠结。他好像把我当成了自己所有的希望,可是我最怕的就是成为别人的希望,我担心我照顾不好他,到最后让他失望。” “他只有22岁,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而且……他还是个男的。我从来都没想象过,我有一天会喜欢一个男人。”吴方泊顿了顿,低下头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可能是因为……他是那个有温度的周往,一个很真诚的人。”他接着说。 陶霖就静静地听,没有插话。 “但这次窝囊的是我,是我不愿走错任何一步,所以那怕是我要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他了,还是要装作没有失控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疯子,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疯了。”他小叹一声最后对陶霖说道。 陶老师身上永远有一种特属于前辈的魅力,让吴方泊情不自禁就袒露了心声。 他大抵是觉得:陶霖能将一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拿捏得精准,自己在他面前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你还是没从你受伤的左眼里走出来。”陶霖说。 “我可能走不出来……”吴方泊要了要头。 “你有没有想过,小往喜欢你,把你当成所谓的希望,不是因为想找个人照顾自己。而仅仅是因为——你是吴方泊。”陶霖说。 “只要你认为这是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人,那就够了。不管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那是一份纯洁的爱,就都不是错的。” 吴方泊不言,他依旧是满目的困惑。 “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我觉得自己发了疯。其实我确实发了疯,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出生入死,就算是为他挡刀子都在所不辞。可我不敢承认,吊了他好几年,幸亏那个家伙在我身边赖着不走,我才没有失去他。”陶老师这时微微一笑。 “幸亏,我没有失去他……” 吴方泊听得有些发愣,他很清楚陶老师说的人是谁。 他在警校跟着陶老师四年,又在警局跟着余副局五年。吴方泊常常能听到余副局把陶老师挂嘴边,一口一个【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们陶老师】。 却几乎是第一次听到陶老师如此深情的表白。可只要他一开口,吴方泊就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潺潺流于血液的情感。 “得到一个钟爱的人实属不易,如果错过了就回不了头了。”陶霖换了边二郎腿翘着,仰头微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做什么决定都在你,不用看别人的眼光过活。”他接着说。 吴方泊一句话也没接上,只是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哦还有,22岁不一定不懂爱情......”陶老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毕竟我遇见你们余副局的时候,只有19岁。” 吴方泊又一下噎住了,真是秀得没话说。 “嗨呀这一转眼我都三十大几了……” 忽然陶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连串的微信消息震动提醒。 “余梓江开完会了。”陶霖歪头呢喃了一句。 吴方泊错愕地撑了撑眼睛,会议室不在这层楼,办公室里听不到任何动静,陶老师是怎么知道会已经开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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