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赤.裸,那是对文艺复兴的致敬。 恰到好处的黄金分割。 宴轻权艰难吞咽下口水。 微生尘以最快的速度蹲下把布料呼噜到身上。 小新娘站在屋子中央,畏缩地躲在雪白布料后面,恨不得把身体连着脑袋一起挡住。 布料没有那么大块,不可避免地才旁边露出一点红色。 红色的肚兜。 肚兜? !!! 微生尘后知后觉发现虽然他之前四肢被粗糙布料磨的生疼,但是身上却相当爽利,没什么不舒服的。 他悄摸摸把手伸进外衫里面,入手的质感丝滑沁凉,毫无疑问是极为上等优质的布料。 在这个处处透着寒酸的村落里显得格外奇怪。 这是谁给他穿上的??? 他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那个人让他免于在宴轻权面前完全“返璞归真”,但是这艳红的颜色、这简洁的设计、这领异标新的姿势,也够他社死的了。 小新娘水润润的眼瞳狡黠地转来转去,咬住粉嘟嘟的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之前已经被看.光了,现在还羞得跟什么似的。 偏偏宴轻权还很没有眼色的愣在那里,嘴唇微张,像是八百年没见过人穿肚兜一样。 “你...你你看什么呢!” 小绵羊慌慌张张地向盯着他流口水的天敌怒斥,把自己并不锋利的尖角对着外面虚张声势。 可幸好肉食性的猛兽自己心里有鬼,刚被呵斥一句就被吓了一跳。 宴轻权猛地打了个颤,下意识旋过身,面对门口的盆栽直挺挺站着。 就是眼神上下飘忽,莫名显得几分痴傻。 微生尘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身上套。 可他本来没在古代生活很久,之前做国师时身份尊贵,每天早上都有专人把衣服整整齐齐排放在床前,等他套完亵衣再进来为他打理外袍。 他手里这件衣服又大又长,再经过他一通乱搅合不知道颠倒了多少个,几乎团成球完全找不到原本的形状。 细细簌簌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响在宴轻权耳边,挠得他耳廓发痒,心头发热。 他强迫自己盯着绿植,以免视线失去控制,有辱斯文。 斯文?还有什么斯文?他又觉得为自己的忧虑感到可笑至极。 或许他不是小绵羊的天敌,小绵羊才是真正克它的那一物。 从见小绵羊的第一眼起,他就脱离了正人君子的伪饰,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就都云消雾散了。 对于小绵羊来说,原则标准底线的存在都是为了打破的。 他不是因为造物主的宠爱而格外完美,他就是美神缪斯的存在。 宴轻权的脑子不再像从前二十多年似的一直保持清明,他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粉粉白白的画面,简直活色生香。 这时他呆滞了,也终于能坚持住将已经不从属于自己的眼球控制住,否则它们一定会穿过后脑勺去追寻大脑所痴迷的东西。 一道劲风迎面刮过来,干脆利落的拍在宴轻权面门上。 “大当家的...” 凌十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把自己冲洗干净,跑过来站在门口有些气喘吁吁。 等他甩开门,就看见屋内小新娘粉脸微红的穿衣服,而自家大哥面对门口,脸上也红红的。 就是大当家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呆有点傻还有那么一点点恼羞成怒,非常复杂,像是情绪一时间转不过来弯,脸色简直异彩纷呈。 凌十三转过头看小新娘,宴轻权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 微生尘抱着那团更乱的衣服揉成一个球,几乎什么也挡不住。 偏偏红色的布料还欲说还休,半掩不透的勾人。 这个天最大他老二的土匪头子,平时吆五喝六的大当家的,此时只感到鼻头一热,有什么湿湿的爬虫一样的东西从人中滑下去。 从微生尘的视角看,一串鲜红的血迹顺流淌下,蜿蜿蜒蜒的路线和土匪头子脸上的花纹相得益彰,格外喜感。 凌十三回过神也看大当家的,有点凶相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他和微生尘颇为默契的看了看宴轻权的脸,又看看门上的浮雕花纹。 凌十三:QAQ要死,闯大祸了。微生尘:(⊙⊙)这么破旧的屋子居然还给大门做浮雕? 门是朝内推的开向,之前宴轻权差点把门板拍到凌十三脸上,结果转过头来凌十三就真的把宴轻权拍出血光之灾。 宴轻权似有所感地顺着两人的视线摸摸鼻子下方,又张开手看。 他今天可算是把二十年的老脸都丢光了,但看着衣.衫不.整的小绵羊用那双澄澈而忧虑的圆眼关切地望着他,什么东西的流速仿佛更加汹涌起来。 宴轻权觉得自己可能是失血过多了,要不然他脑子为什么会晕乎乎的像要飘起来似的? 他看着被抓来寨子的小绵羊,小羊那么乖又那么胆小,即使自己处于虚弱状态也能很轻易制住他。 不,也许不用制住,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小羊就会像遇到天敌似的,一动不敢动,任人宰割。 但他怎么忍心对小绵羊那么坏? 小羊是独一无二的,最好的小羊。 屋子里有种默契的诡异气氛,极度躁动的平静。 一个衣衫不齐,一个油光水滑,一个滑稽可笑。 前两者默默无言地注视后者不断抹血,将自己的白衣服画成一道道的鬼画符。 宛若在看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 宴轻权脑子里一会出现可怜的被欺负得咩咩叫得小绵羊,一会瞧见神气活现的小羊朝他骄傲的顶着没什么攻击力的尖角...... 等土匪头子缓过神看见自己一身狼狈的滑稽样,不顾自己平时的风度温文,撩着袍边踉踉跄跄出门外。 他用空余的一只手扶住额头。 ...丢死人了。
第37章 山鬼娶妻 微生尘人麻了。 他开始自暴自弃地看着凌十三给他整理衣服。 凌十三的手看上去大,却很灵巧,很快就把衣服弄整齐,又用大狗勾一样热切天真的眼神看着微生尘,向主人讨赏乖巧样。 “你...你里面穿这个衣服真好看。” 大狗勾非常没有眼色的由衷赞美。 “这是我学了好久才织好的,跟着大当家的混了这么多年,本来以为一直不会有人穿了。” 黑皮男生暗色的脸上竟然硬生生显出两块红晕来,手指也娇羞地交缠在一起,扭扭捏捏,看上去违和又可笑。 “你织的?!” 经过宴轻权刚刚的“自毁”行为,微生尘都快忘掉在他面前因为这块小布料的丢脸事件了,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看身材高大的凌十三,视线着重在他长而有茧的手指上停留了数秒。 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捻着绣花针穿针引线的场景。 微生尘感觉贴身的冰丝裀都有些发烫。 一直生活在工业化时代,他都快忘记被埋没在故纸堆里的古老时代是怎样衣食住行的了。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并非一句空话,现在触手可及的东西曾经都是靠人力慢慢磋磨的。 粗糙滚热的指腹碾过针划过线,细得透明的冰蚕丝逐渐成型。 有力的指骨握住杵柄,把嫣红芬芳的鲜花捣烂,挤压出汁水,萃取姝色。 别人曾经用指尖划过的每一寸布料,此时和他紧紧相贴。 隐约的,周身似乎都被侵染了。 可热切的大狗勾觉得这还不够,他想要有更多的标记,明目昭彰的宣布小新娘的所有权。 “我娘之前说了,男人就要好好耕地织布洗衣做饭,这样才能娶上媳妇,织出来的第一件衣服也要给媳妇穿。” 说到这里他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不敢和小新娘对视,只是一直盯着自己脚尖看。 他不敢说什么其它的话,只能涨红脸再补充一句。 “这...这就是我织的第一件衣服了!” 听得微生尘差点厥过去,他一个男孩子去哪里给土匪找个媳妇啊? 这个寨子里一位女性也没有,难怪之前土匪还要抢亲,现在发现他是个男的,该不会恼羞成怒吧? “我要睡了,你快出去吧!” 微生尘一穿好衣服就推着凌十三往门口走,趁着土匪没反应过来抖着手回屋想办法。 比起凌十三来说他的力气不算大,但是感受到小新娘的热情与亲昵,软软的小手透过布料也难以抹去的甜美触觉,简直让凌十三整个人都软下来。 后果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出去,门关了之后还听到里面啪嗒落锁的声音。 大狗勾表示他很忧伤。 ...... 微生尘本来就打算逃跑,没想到被宴轻权撞个正着,还连着凌十三也来凑热闹。 现在他独自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对策。 他在松软被子上画了两个圈圈,一个代表原主生活的蓬安村,另一个则代表他现在所处的清风寨。 之前考虑实在太不周全,他对周遭环境一点也不了解,贸贸然逃出去肯定会马上被抓回来。 如果真的被抓住之后,那他自由的机会将会更少,已经警惕的土匪会更加严密的监视他。 根据之前土匪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领头人也很明显带着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风度仪表甚至还有些贵气。 或许可以稍微和他们商量一下,既然抢错了亲就把他放回去,这样也方便调查蓬安村的秘密。 微生尘打定主意在床上坐着,他知道每天晚上宴轻权都会来敲门跟他一起共用晚饭。 果不其然,到那个固定时间门就被敲响了。 微生尘有些雀跃地跳下床跑去开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得到自由回家的场景。 然而原本洋溢在脸上的喜悦神情,却在开门看到凌十三的时候忽一下散开。 许是因为期望一瞬间落空,微生尘的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冷淡与不耐烦。 “怎么是你?” 微生尘的意思是平常都是宴轻权托着案板来找他吃饭,而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换成凌十三了。 但听在凌十三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他不由分说走进屋子里,眼睛在床上被微生尘拱出来的小洞上转了一圈,把木案放在桌子上。 他拎着椅子凑到微生尘跟前,因为身量很高,即使是坐着也可以很轻松的把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小新娘的肩膀上。 微生尘身上很香,而且不止是山野里特有的那种林木皂角的清香,还有他本身绵密缠柔的气息,吸进去浑身几乎是令人上瘾的麻痒。 凌十三脑子里一瞬间空白,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沉醉在甜腻的温柔乡英雄冢里,简直把之前已经打好腹稿的逼问小新娘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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