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做法是错误的。” “我们没有正确的做法。”他看起来非常平静,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真挚的诚恳:“张老师,能达到正确的结局,过程错误我也在所不惜。” 沉默半晌,张文佳终于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你去一趟安南市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把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牧羊人身上。” “是。” 应下任务,三哥起身离开,走了半步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对了,街角那傻小子跟了一晚上了,怎么办?” “他是跟着安泽文来的,无妨。而且有些事情,如果他知道了或许更安全。” “是。” Z省,省会平州市,平城区,安泽文家。 好容易轮休可以回去看看父母、陪陪苗苗的这两人,一回家自然都是抓紧时间和家人相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个案子出来就又得十天半个月在外面奔波了。 徐子轩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几下就给苗苗编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出来,对着镜子亲了她一口:“怎么样苗苗?我敢保证,你们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编这样的辫子。” 苗苗却垂着眼睛自顾自玩着手指不看他,撅着小嘴挺不高兴的样子:“轩哥哥,你自己算算,你和安哥哥都多久没回家了?” “苗苗,我和你安哥哥都是警察。”说着,徐子轩便把她抱在怀里好言好语地解释:“警察就是这样,只有我们在外面守着,大家才能安心啊。” “那......”苗苗嘟着嘴扬起头,有点可怜巴巴地问:“你们等会儿送我去幼儿园吗?” “送!不仅要送,下午还一起来接你好不好?” “好!”这才破涕为笑的苗苗摇头晃脑地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自己的新辫子,乐呵呵道:“我喜欢轩哥哥扎的辫子!”说着,她一下从徐子轩的怀里跳出来,蹦跶着跑到厨房朝沈茹炫耀起来。 “奶奶你看,你看呀,快看呀,轩哥哥是不是可会扎辫子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让奶奶看看,好好看看......”沈茹擦了擦手,东瞧瞧细看看,然后笑眯眯地朝她竖起大拇指:“看来你轩哥哥不仅破案厉害,扎辫子一样厉害!” “扎辫子更厉害!” “好!好!更厉害!” 洗了衣服收拾好出来的安灏禹先是看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安泽文一眼,又看了看正眉开眼笑的徐子轩,忽然计上心来。 “爸,您不是也快到时间要去上班了?和我们一起吧,送了苗苗我和老徐送您去厅里,反正也顺路。”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主楼,副厅长办公室。 安泽文把公文包里的保温杯和一大叠材料拿出来,一边喝了口水一边看了眼两个儿子。 “你俩从家里一出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送了苗苗去幼儿园跟着我来厅里,说是小轩要顺路去进行心理辅导,可又像跟屁虫一样跑来我办公室。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个......”一进办公室,安灏禹就搓着手,贼眉鼠眼地朝墙边那个保险箱瞅。 “有屁快放!安灏禹!” “爸您那个保险柜里放了什么?”安灏禹的语速快到连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 “放了什么?就是一些没过解密期文件档案啊之类。”安泽文觉得这问题问得还挺奇怪,反问道:“还能放什么?” “能看看吗?不看内容,不看内容!就是......就是,远观远观......”安灏禹明显觉得自己说这话底气不足,心道早知道还不如偷摸溜进来撬开还没这么紧张。 安泽文愈发奇怪了,一摊手:“怎么了?你个臭小子,该不会看了高远光别墅的地下室就怀疑我在单位保险箱里也放了金条?要看你自己去看!密码就是你和小轩的生日组合。” “爸......”听到竟是这样的密码,徐子轩不由地咬了咬下唇:“您......您保险箱的密码竟然是我和灏禹的生日?” “哎,”安泽文摆摆手,叹了口气:“从前我只知道工作,失去了太多。可后来慢慢才明白,这世界上再没什么比家庭更重要的了。小轩......”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如愿以偿地打开保险箱,脸上失望的神情却瞬间被如释重负的庆幸所替代的安灏禹,又转回头有点语重心长地对徐子轩道:“你,还有小禹,你们俩要记住,任何时候家人都是我们最值得信任的后盾。” “爸,我明白了。” 站在办公室外的回廊上,安泽文微笑着挥了挥手和正打算往附楼方向去的两个儿子道别,而他握着走廊栏杆的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已用力到肉眼可见的青筋毕显,指节发白。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附楼,心理辅导中心。 心理辅导室的窗帘缓缓拉上,冬日耀眼的阳光被隔绝开来,房间显得暗淡而安静。 跟随着指令,徐子轩用最舒服的姿势平躺在沙发椅上,他开始调整呼吸放松自己的身体,伴随着舒缓入眠的音乐,原本停顿在眼前闪烁着的光点似乎在渐渐幻化成一个个气泡漂浮在周围,让他感觉整个人正慢慢潜入海底深处。 安灏禹站在辅导室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上午10:35分。上一次,徐子轩只在催眠状态保持了不到20分钟就醒了,安灏禹原本是不想他再继续来的,他对什么心理学、催眠治疗这些听起来就很玄乎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就是封建迷信换了个高大上的说法而已,哪怕心理辅导室的医生再三强调这是科学他也嗤之以鼻。可那天,徐子轩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梦到了莲子村,似乎还看到了一些案发现场的情况,就说什么也要再来试试看能不能借助催眠回忆起更多当年的细节,他拗不过只好陪着一起过来。 躺在沙发椅的徐子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也越来越沉,他感觉自己已经处在现实和回忆的边界,只需要一抬脚就能迈回过去。在一旁的医生对他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朝辅导室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外面等候的人不要担心。 “你看到了什么?”医生轻声问。 “黑暗......”徐子轩已经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眼,呼吸也变得有节奏地悠长,他完全地进入了催眠状态:“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一点光......” “很好。你慢慢走过去......那点光是不是在渐渐变大?” 虽然是在发出指令,但医生说话时的语调十分缓慢,似乎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驱动力,徐子轩跟随着他的话,一步一步地靠近前方的亮光:“是的,我走过去了。” “穿过它。” 看着眼前那一丁点儿的亮光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陷入催眠状态的徐子轩下意识停下脚步,抬起手遮住眼睛。 “别怕,穿过光亮。” 温柔的声音好像是在幽静的山谷中婉转萦绕,这让徐子轩原本犹豫的心情逐渐放松,他知道自己必须完全信任医生,才有可能重现隐匿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 ......好像过了很久,徐子轩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有点茫然失措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我......” 一旁耐心等待着的医生知道,徐子轩现在已经穿过了光亮,置身在了过去某个真实发生过的场景之中,于是继续引导他:“你现在观察一下,看看自己现在年纪多大?是在屋里还是屋外,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 “我在院子里......乡下的院子里。应该是莲子村,我......我正在吃棒棒糖......” “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或许,能不能听到了什么?”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屋子里有人在吵架......很大声......”
第77章 Z省,某不知名处。 “你这是横生枝节。” “我必须杀了他。” “这人在云中市,可不在你的安南。引火烧身,你会连累我们。” “云中又如何?您刚好也可以看看,看看我是不是比徐子轩更强?” “你们......一个两个就这么想挑战徐子轩?” “谁让他这么多年都让您一直心心念念。” “放肆。” “是,父亲。” “哎,你对你这个老师,还真是上心。” “他......只是让我不能袖手旁观。” “一切都计划好了?” “是,定会万无一失。” “如此,你去吧。让我看看你们两个,谁能真正战胜徐子轩,谁又能帮我放飞好我手里的这些风筝。” “您说过,要有人的情感,才能完美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附楼,心理辅导中心。 “吵架?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好像是两个男人。” “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站起来了。我朝屋子里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好像在摔东西,在打架......门是虚掩着的,我贴在门缝边看,什么也看不清楚......” 徐子轩的原本略显机械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我咬着棒棒糖,伸出手要推开门!” “别怕。放松......深吸气,抬起手。” 按照指令,徐子轩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胳膊,停留在半空中,似乎随时都可以将眼前虚掩的门轻轻推开。 很显然,医生明白,推开门即将看到的景象非常重要,这段回忆也非常关键,就连一直在房间外安灏禹看到这里也皱起眉屏起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身体越来越热,徐子轩感觉心里那股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也好似再推门的一瞬堕入地狱,炼火燃起之时,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应激反应推了一把,伴随着一声“啊——”,他下意识紧闭起双眼,惊恐地从沙发椅上直直地坐了起来。 Z省平州市,省公安厅附近,街头游园。 天一冷,似乎人就会第一时间想起烤红薯。 半个小时后,寒风中的两人一人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坐在了游园里的长椅上,刚刚出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袋传递到掌心,感觉有些烫手,但谁也舍不得松开。 没有烤红薯的冬天绝对是不完整的不是? “老徐,”一边撕开焦黑的外皮,安灏禹一边摸了摸耳垂激动地直嚷嚷:“我就不该相信谢展那臭小子!爸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哪里来的什么小保险箱?还真以为是俄罗斯套娃吗?!” 和城管艰难地打着游击,还坚持用那种大大的柏油桶制成的烤炉的老大爷刚刚说,他的红薯是从云南亲戚家的,那里的红土地非常肥沃,海拔高、病虫害少、昼夜温差也大,种出的红薯糖分要比普通红薯高出好几个度,特别特别甜,随便怎样吃都好吃。 听老大爷这么一说,徐子轩便挑了一整箱生红薯放在车子后备箱里,准备带回家蒸、煮、烤换着花样做给苗苗吃,然后又和安灏禹买了两个烤好的吃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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