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仅把刀插回腰间,还朝莫迟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向他举起手,示意自己收回了武器。 莫迟根本不为所动,他刀指辛良遥,厉声逼问道:“处邪朱闻为什么要杀杜昙昼?他要杀的明明应该是我!” 辛良遥温和地说:“你在摄政王身边待了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不了解?朱闻大人的想法,不是我敢揣测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莫迟冷嗤道:“你还真忠诚。” “那是自然。”辛良遥别有深意地说:“连你这个他最信任的侍卫长都要出卖他,我再不对他效忠的话,我们焉弥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听着杜昙昼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辛良遥有些急躁了,他又朝莫迟走了几步:“我的提议,你到底答不答应?” “就算我说答应,难道你会信么?”莫迟一嗤:“好,我答应你,你去杀杜昙昼吧,我绝不阻拦。” 没想到辛良遥马上就信了,至少是表现出相信:“那就请莫大人在洞里多待一会儿,等我解决了杜大人,就来帮你清走这些碎石,让你方便出来。” 他旋即转身,准备走向主道去对付杜昙昼。 就在他偏过头的一霎,莫迟遽然动了,他一脚踹开挡在腿前的石块,同时长刀迅猛而出,直取辛良遥面门而去。 辛良遥看似反应不及,僵在当场没有动作,可就在莫迟冲过石堆倾身而出之际,辛良遥从腋下拔出一柄三棱锥,朝莫迟心口扎去。 莫迟往后急退,但身后倒塌的岩壁拦住了他的去路,莫迟躲闪不及,回刀抵挡。 但辛良遥一击相当狡猾,尖利的椎体从莫迟刀刃上划过,兵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可三棱锥没有刀柄,莫迟的刀刃只能从锥体上擦过,这柄在战场上专用来破甲的利器,携带着辛良遥全身之力,扎入了莫迟肩膀。 扑哧一声,鲜血飞溅而起。 锐痛从肩头传来,疼痛让莫迟眼前一片模糊。 “唔!”莫迟闷哼一声,不自觉弓起后背,试图抵御痛楚。 视野里,只能见到前方寒光一闪,伴随着乔沅“莫大人”的惊呼,一阵寒意兜头而来。 多年来九死一生的经历让莫迟下意识地举刀回击。 锵—— 刀身撞到辛良遥挥下的长刀,震动从刀刃上传来,震得伤口愈发疼痛。 莫迟咬紧牙关,猛地一挺身,借着双刀交汇之力,大步往后一退。 但他忘了,他的背后就是岩壁,那里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后背重重抵上山壁,肩头和后腰同时带来撕扯般的剧痛,呼吸间全是腥咸的血腥味,而辛良遥的刀即将逼至眼前。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刺下去。” 有谁的声音在近前响起,莫迟努力睁大眼看去——杜昙昼不知何时从矿洞里出来,此刻他那把长剑正压在乔沅颈侧。
第78章 “嫌我血淋淋的样子不好看?” ===== 辛良遥陡然收势,他收回长刀,同时将插在莫迟肩头的三棱锥用力一拔,回头看去。 莫迟捂着肩膀,斜靠着岩壁重重滑坐在地,额角冒出的冷汗瞬间打湿了鬓发。 杜昙昼手中的剑倏地一紧,顷刻间在乔沅脖子上划破了一条血痕。 “嘶!”乔沅吃痛,倒抽一口凉气。 辛良遥紧张地往前迈了几步:“不要伤害她!” 杜昙昼勒住乔沅肩膀,往身前一拽,乔沅被他捏得狠狠皱眉,却一声也不敢吭。 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此时的杜昙昼早就不是平常那个温文尔雅的临台侍郎,从见到莫迟受伤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都能将乔沅烧伤。 辛良遥压抑着忧惧,尽量和缓地对杜昙昼说:“杜大人,乔沅好歹是国舅爷之女,是大承皇帝的亲表妹,你不会伤害她的,对么?” 杜昙昼冷冷答道:“莫说乔和昶一家早就被贬为庶民,就算今日在我手里的是皇帝的亲女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看了眼乔沅纤细的脖子,表情阴森冷漠:“这么细的脖子,都不需要用剑,该杀的时候,我一只手就能掰断了。” “杜大人!”辛良遥一时惊怒难耐,声音不过大了些,杜昙昼手下马上一个用力,又在乔沅脖侧划破了一道伤口。 “杜大人!”辛良遥激动得五官都扭曲了。 片刻后,他用力闭上眼睛,手撑在腰上,不断调整呼吸,试图用最平和的口吻,和杜昙昼打商量:“杜大人,只要你把乔沅放了,万事都好说!” “你很喜欢乔沅,对吗?”杜昙昼面沉似水。 辛良遥正要点头,只听杜昙昼又道:“我也很喜欢莫迟,我的心意,比你这个隐藏身份盗走大承盐铁的焉弥人,要坦诚浓烈得更多。你在我这么喜欢的人身上,留下了那么多伤口,你说,该如何弥补我呢?” 辛良遥反手就在自己肩膀上划了一道,乔沅吓得浑身一抖,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如何?”辛良遥咬着牙,问杜昙昼。 谁知杜昙昼居然笑了:“这怎么够?伤在自己身上,可没有比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伤来得痛苦。” “你到底想怎么样?”辛良遥咬紧牙花。 杜昙昼抬起剑,从背后对准乔沅的肩膀,那是与莫迟被刺中的地方相同的位置:“自然是血债血偿。” 他猛地抬手,剑尖眼看就要刺入乔沅后肩。 乔沅不比莫迟,夜不收也许能撑住辛良遥那一刺,但乔沅这个弱女子绝对忍受不了同等的痛苦。 “住手!”辛良遥又惊又惧 ,他大喝一声,把手里的三棱锥和腰间的刀全都往地上一扔:“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她可是你们大承的子民!” 杜昙昼勾起一边嘴角,冷笑一声,命令道:“走过来,跪下。” 辛良遥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眼睛也不看杜昙昼,一眼不眨地盯着乔沅。 乔沅眼底泛泪,心中百感交集,她不希望杜昙昼和莫迟受伤,却也绝对不愿意见到辛良遥出事。 来到距离杜昙昼大约五步的地方,辛良遥按照他的命令,直挺挺往地上一跪,双眼还注视着乔沅。 杜昙昼又道:“双手抱头。” 辛良遥似乎没有听清,一动不动。 “双手抱头!别再让我说第二遍!”杜昙昼加重了语气:“莫迟已经在我面前流了半刻钟的血,我的耐性早就用光了!” 辛良遥缓缓抬起手,双臂慢慢向后弯曲,好像马上就要抱住后脑了。 突然间,他的手指在袖中一动,迅速抓出一枚圆形的鎏金球。 莫迟见过这东西,它也是一种小型的火药,只要一受到重击就会马上爆炸,虽不致死,却也足够让敌人受到重伤。 “小心他手里有火药!”莫迟抄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倾力朝辛良遥的手腕砸去。 辛良遥听到他的断喝,马上将鎏金球扔到杜昙昼脚下。 杜昙昼一惊,手上力度立马松了。 辛良遥把乔沅往身前一扯,抓着她的手就往旁边的山林跑去。 杜昙昼身手极快,陡然出剑,用巧劲将剑尖在鎏金球上轻轻一抬,小球往上一弹,被他一把收于掌中。 杜昙昼攥紧小球,转身就要去追辛良遥。 就在这时,附近的密林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男人在后面大喊:“官爷!我家小姐就在前面!我找到她了!” 来人正是乔沅的马夫。 他在离开川县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把乔沅一个人扔在刚刚塌方过的矿洞着实不安全,于是想要回去找她。 但马夫也不是个傻子,他很明白,要是乔沅真出了什么事,只凭他一个人也做不到什么。 所以他没有马上拨马回头,而是紧急赶到了最近的驿站。 驿站常年都有官军驻扎,驿丞听说是乔和昶的女儿进了铁矿,又听说矿洞刚发生了塌方,一刻也不敢怠慢,率领驿站卫士跟着马夫赶来了矿山。 乔和昶毕竟是国舅,谁也不知道哪天皇帝高兴了,会不会就让他恢复爵位,故而谁也不敢轻慢。 杜昙昼此前在来川县的路上,曾于那间驿站有过短暂停留,驿丞很快认出了他,远远就喊:“杜大人!您怎会在此?” 杜昙昼指着辛良遥奔逃的背影,厉声呵道:“那人是焉弥奸细!他挟持了乔和昶之女!众官军速速替本官将其拿下!” 驿丞一愣,当即带着手下追了上去。 马夫也听到了他的话,急忙喊道:“不要伤了我家小姐!千万不要伤了她!她没几天就要嫁人了!” 辛良遥闻言,拉着乔沅的手倏地一抖,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乔沅一眼,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独自一人向前方的山林跑去。 “辛良遥!”乔沅立即就想追上去,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跤,重重扑倒在地。 辛良遥头也不回地往前逃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视线尽头。 乔沅愣愣地坐在地上,直到身后的官兵追了上来,见乔沅无事,其余人都继续追向辛良遥逃离的方向。 只有马夫气喘吁吁地在她旁边停下:“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与此同时,杜昙昼几步跑到莫迟身前,二话不说,撕下衣服就要给他包扎。 三棱锥造成的伤口虽不大,但血流难止。 “没事的没事的!”杜昙昼不停安抚他:“等我把伤口缠住就不疼了,马上就没事了!” 谁料莫迟在他手臂上使劲一撑,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不能放走辛良遥,我要去杀他。” “不准去!”杜昙昼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固定着他不准他动弹:“那么多人都去追了!哪里轮得到你?!” 莫迟还在挣扎:“不行,他智谋高超,倘若留他一命,日后定有后患。” “那也用不着你!”杜昙昼火冒三丈:“大承男人都死光了吗!还是你要把所有焉弥人全都杀了?!” 莫迟只是摇头,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神都显得涣散,说出的话虚弱不堪:“……他是不同的,他是处邪朱闻的家臣。” 但凡牵扯到处邪朱闻,莫迟总是顽固又执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杜昙昼收拢手臂,将他牢牢抱在怀里:“那也不准去!天塌下来也有我撑着!用不着你去强撑!” 杜昙昼呼吸起伏剧烈,双臂都在轻轻颤抖,莫迟肩膀的伤足够让得他忧心得魂飞魄散,他太害怕在莫迟身上见到一丝一毫新增的伤口了。 莫迟在他怀里消停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捧起了他的脸。 杜昙昼正想开口,陡然感觉到唇上传来一阵热意——莫迟扶着他的下巴,对准他的嘴用力亲了下去。 随着他重重地亲吻,他嘴里的血沫逐渐沾染上杜昙昼的舌尖。
197 首页 上一页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