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目光冷利如刀锋,眼珠里甚至划过一丝森寒血腥的煞气,单手握着钢筋呼然侧劈向他的脖颈,“咔!”的一声脆响,男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两个同伙见势不妙,知道这次是碰到硬骨头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江裴遗眼也不抬,手里钢筋飞镖似的扔了出去,在空中呼呼转了两圈,准确无误地击中一个后脑勺! 江裴遗失声道:“林匪石!” 林匪石眉头紧蹙,向来嫣红的嘴唇此时变成了煞白色,冷汗从额角不断滴落,后背到尾椎一线碎了似的又麻又痛,穿过皮肤骨骼蔓延到五脏六腑。 他靠在江裴遗身上,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还能听见。 江裴遗用手心摸了一下他的后背,脊梁骨附近立竿见影地肿了起来,不知道伤到什么程度,他直接弯腰把林匪石背起来,抬步往外走,忍不住低声斥道:“当时那么危险,我知道后面有人,你扑过来干什么?!” 以江裴遗的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其实是完全可以躲开那一下的,但是林匪石“推己及人”,觉得自己躲不开,江裴遗应该也不行,一时关心则乱,才不小心挂了彩。 林匪石哑口无言了片刻,忽然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江队,你说了以后不会再凶我的。” 这句话有些撒娇的意思,可对江裴遗来说简直是一箭穿心的滋味,他瞬间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颤抖地问:“……疼吗?” 林匪石“嗯”了一下,轻轻抽了抽鼻子,睫毛湿润,闭上眼带着点鼻音说:“好疼啊。” “………” 江裴遗很难形容他现在是什么感觉,林匪石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娇贵”,平日里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跟林匪石说,现在却在他眼皮底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好像他精心养在玻璃瓶里的玫瑰花被人轻易践踏了,又无力、又愤怒、又心疼,他哑声道:“在附近就有一家私立医院,很快就到了。” 林匪石两条胳膊在他胸前交错,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眼前疼的一阵黑、一阵白,连带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 林匪石实在是太轻了,没有肉又骨架单薄,背在身上跟没有这个人似的,江裴遗快步转过街角,正要继续往前走,一道刺眼的强光倏然打了过来。 江裴遗脚步一停,从前面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是阴魂不散的锟铻。 林匪石伸手捏了捏江裴遗冰凉的耳垂,轻声说:“放我下来吧。” 锟铻端详着这两个人,关心似的道:“林支队长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江裴遗喉结轻微一滚,安静地没有回话,只是直勾勾站在原地,但是趴在他背上的林匪石更清晰感觉到,江裴遗现在整个人都是极度紧绷的,以至于手臂肌肉都在轻微痉挛。 “别担心。”锟铻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整以暇道:“我现在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我想对付一个人,不会借别人的手。” 江裴遗冷冷地看着他,生硬道:“那就别挡路。” “我本来是想来找你叙旧,不过看到你们好像遇上了一点麻烦,就在这边等了一会儿,看样子今天是聊不成了,”锟铻微笑着用皮鞋尖端点了一下车头,慢条斯理地说:“只要你能走过这辆车,我就不拦你了。” 江裴遗闻言沉默片刻,轻声对林匪石说:“抱紧我。” 林匪石知道他不愿意放自己下来,就抱紧了他的脖子,小声道:“小心一点。” 锟铻两只手插在兜里,毫无征兆抬脚踹向江裴遗的腿窝——身上背着一个人的时候,下盘是相当不稳的,被踹一脚就要当场跪下,江裴遗想也不想直接抬腿去挡,两根小腿骨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林匪石的心脏都跟着收紧了一下。 这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对决,两人一攻一守,眨眼间就交换了好几个身位,撞击在一起的脚踝、小腿、膝盖骨都在互相角力,空中不断响起让人听着就疼“咔咔”的脆响。 江裴遗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向车头的方向靠近,这个锟铻虽然无恶不作,但起码言出必行,江裴遗身上还背了一个受伤的林匪石,不想现在跟锟铻多做纠缠。 江裴遗闪身躲过锟铻的重旋踢,趁他收势的间隙快步向前走,两步之后,耳边忽然扫来一阵强劲的疾风,这一踢是冲着他背后的林匪石去的,江裴遗想也没想直接原地转身,迎面接下了锟铻的一脚,他本来就削瘦的胸膛几乎被蹬下去一个凹陷的弧度—— 江裴遗受力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后脚跟恰好越过了车头。 他先是一动没动,又缓慢抬起眼,冰冷的目光从交错修长的眼睫下漏了出来,跟锟铻对视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锟铻扶着车门盯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带着一点笑意对车里的人说:“南风好像很在意他背上的那个条子,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亲妈: 市局同事和格子以及一干反派都觉得林匪石和江裴遗有奸情。 林匪石:我不是 江裴遗:我没有 真实的亲妈:两个儿子都被打了。 感谢大家订阅,评论□□红包 我 的 心 在 滴 血
第39章 “你家人这个情况可能是脊椎局部骨裂,先做个核磁共振看看情况,如果严重的话可能需要进行一个透镜手术,”医生推了一下黑框眼镜,严肃教训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没有一点保护脊椎的意识,伤在这个地方,再严重点儿全身瘫痪都有可能啊!” 江裴遗不想听他乌鸦嘴叨逼叨,面无表情带着林匪石去核磁室做MRI检查。 林匪石是一点都不耐疼的人,再加上本来就矫情,断断续续地哼唧了一路,听的人心都快碎了,旁边儿童科有个打针的小孩用尽吃奶的劲儿在那儿声嘶力竭地哇哇大哭,家人用大白兔奶糖哄着才不哭了,江裴遗厚着脸皮去要了一颗糖,回来塞在林匪石的嘴里。 片子拍出来之后,江裴遗送到骨科医生那边。 “这里确实有点裂纹,不过好在没有发生移位,情况不是很严重,用胸带固定一下,保守治疗就可以了,一个月内尽量不要走动。”医生点了一下片子上伤口的位置,感叹道:“看他皮肤肿的也很厉害,给你开点外敷药,两三天敷一次——这么好看的男孩儿也有人下得去手,你们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林匪石病歪歪地挂在江裴遗身上,半死不活地说:“……遇到打劫的了。” 装完了固定带,江裴遗把林匪石小心放在椅子上,拿着医生给的单子去开药,又回来接他回家。 林匪石在他背上小声地说:“江,我们打个车回家吧,你背我一路累不累呀。” “你有一百二十斤吗?长个大高个,瘦的跟一张纸片儿一样。”江裴遗淡淡地说。 林匪石呼出的气体带着一点甜甜的奶香味:“……应该有的吧,瘦一点才好看。” 江裴遗面无表情说:“你近身格斗能力太弱了,以后遇到什么危险,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HGRZL-交 堂 林匪石再次强调:“……我是文科生。” 江裴遗感到有点奇怪,市级刑侦支队长都是硬性要求警院毕业,但是由于林匪石是省里空降,不知道谁给他办的身份,估计是开后门转过来的。 江裴遗的体力还有臂力真是相当惊人了,就这么面不改色背着林匪石走了一路,还能一边跟他聊天,大气都不喘一下的,林匪石现在处于半身不遂状态,一个人肯定没办法照顾自己,江裴遗就直接把他带回自己家了。 林匪石大字型瘫在床上,后背一片都肿起来了,将衬衫都顶起一个弧度,他生无可恋地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头子,不然他要隔着无线电炸平重光市局了。” 江裴遗不冷不热道:“你也知道。” 他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林匪石想起晚上出门的原因,不由悲从中来,喃喃道:“一场火锅引发的血案——煮一点粥就好了,上次我买的虾仁用完了吗?” 江裴遗点点头:“没有,我去做。” “等等,”林匪石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江裴遗一下就不敢动了,被他牵着手,垂目望着他:“怎么了?” 林匪石有些担心地问:“你跟锟铻动手的时候,是不是也受伤了?” 江裴遗怔了下,无所谓道:“没事,我去涂点红花油就行了。” 林匪石说:“让我看一下。” 江裴遗想了想,伸手挽起裤腿,白皙劲瘦的小腿紫了好几处,胸膛上被锟铻踹了一脚的地方也开始发青,有点肿起来了,不过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林匪石担心道:“锟铻知道你家的地址,这次他空手而归,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你,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小心一点。” “自己病秧子一个,就别瞎操心我了。”江裴遗扣上衬衫扣子,扫他一眼,去厨房做晚饭,“觉得不舒服就喊我。” 林匪石有点不想看到江裴遗受伤,心里非常难过,又想起锟铻对江裴遗的诡异态度,抱着枕头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班,江裴遗给林匪石请假,说他下楼的时候不小心闪到腰了,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太聪明,但是为了瞒天过海,也只能让林匪石强行智障一下了。 家里有个大活人,江裴遗中午就要回来给他做饭,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了半天,卧室也一直没个动静,按照某个撒娇怪的作妖程度,这属实有点不正常。HGRZL-交 堂 江裴遗在高压锅里炖上刚买回来的大骨头,走到卧室里去看林匪石的情况,却发现他双目紧闭地缩在床上,脸色红的不太正常。 江裴遗脸色微变,两步走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林匪石?!” ——早上走的时候看他还是好好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起了高烧,大概是里面伤口发炎引起来的,林匪石浑身滚烫滚烫的,人都快烧晕了,一直湿润鲜红的嘴唇也变得干裂,看着怪可怜的。 江裴遗用毛巾蘸着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上,又从柜子里翻出退烧药和消炎药,放在手心里。 他蹲在床头轻声询问:“林匪石,听见我说话吗?” 林匪石好看的眉头紧蹙起来,眼珠发热酸涩地睁不开,没什么声音地“嗯”了一声。 “你发烧了怎么都不告诉我?”江裴遗把手里的药递到他嘴边,拿过一杯水,“先吃一点药,下午还没退烧就去医院。” 林匪石的鼻翼鼓动了两下,不知怎么没吭声,老老实实张嘴把药片吃了,又马上缩回了被子里。 病秧子美人裹在被子里,出了一身的虚汗,额角的黑发都是一缕一缕的,衬衫皱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江裴遗拿出平时他穿的那套睡袍,打算给他换上,结果他的手指刚碰到林匪石的衣服扣子,林匪石就反应很大地往后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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