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我就要说句公道话了。”一直在旁观的冯为民开口,慢悠悠地道,“咱们小夏虽然年轻,但还是很优秀的,绝对没有德不配位的情况出现。” 省厅领导“呵”了一声,道:“真正配位的刑侦队长,就该想到我所说的这些,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围着那些没用的证据瞎转!” 冯为民缓和道:“哎呀,你也不是不知道,连环杀人犯不好抓,这才过去多久啊,不把该查的查清楚了,怎么开展下一步行动?” “你甭帮他说话!”省厅领导打量着夏云扬一身奢侈名牌,嗤道,“看这架势我就明白,肯定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吧?既然被我抓到了,你就回去做好准备,无论你父母是塞了多少钱才让你爬到刑侦队长这个位置的,我都能给你连根拔除了!” 冯为民还在帮夏云扬说话,“虽然小夏升为刑侦队长那年,我也因为他的年纪太小而极力反对过,但他确实是凭借实力上位,没有依靠父母。” 省厅领导不信,“他父母叫什么?你报上名来!到底有没有依靠,我让督察组的查一查就知道!” “行,你去查吧。”冯为民在省厅领导的坚持下,妥协道,“他的父亲叫夏家国,母亲叫水清瑶。” 省厅领导的脸色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骤然变化。 冯为民慢悠悠地喝了口枸杞茶,“他没有背景,在校期间的优异成绩和这么多年以来的破案过程,档案里都有详细记录,不曾冒名顶替过别人的功劳,就算你让督察组驻扎在局里,我也不担心会查出半点猫腻出来。” 省厅领导看了看夏云扬,又看了看冯为民,欲言又止,颇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毕竟当地的公安局内部,还有谁不知道夏云扬这号人物?年轻有为,父母双亡,妥妥的实力上位。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就是夏云扬?” 夏云扬道:“是的。” 省厅领导认可道:“我对你的功绩略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好队长。” 他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合情合理,顾骁远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仅凭传闻,就能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吗? 夏云扬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不卑不亢地道:“感谢领导的认可。” 省厅领导拿起那份报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些并不是我们能干扰的,办好案子才是一名刑警的职责,公关的事情我们也操不了那个心。” 不等夏云扬接话,他又道:“但我说的方向也没有问题,你回头仔细地斟酌斟酌,别被惯用的思考模式束缚了前进的速度,你的能力不应该只到这里。” 夏云扬应道:“我明白。” 省厅领导又跟夏云扬说了几句,意思都是让他别再跟媒体正面交锋,务必加快进度,争取早日破案,平息舆情。夏云扬的态度良好,批评教育和鼓励加油全都接受,省厅领导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回去了。 陈逍遥嘀咕道:“光是动动嘴皮子就把我们的努力成果给否定了,这么少的线索,他们倒是来试试破案啊。” “倒也没有否定。”夏云扬说,“他只是想让我们分清轻重缓急。” 陈逍遥不满,“夏队您怎么还帮他说话呢?” 夏云扬道:“我没有在帮他说话,这是事实。” 陈逍遥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夏云扬无奈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陈逍遥又把耳朵放下来了,“您说的是哪一个调查结果?” 夏云扬道:“先说潘伟负责的欠债人吧。” “欠债人都没有问题。”陈逍遥说,“虽然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潘伟没事找事,对潘伟的怨气很大,但是不在场证明都很清楚。” 夏云扬点点头,“张绪山案件的目击证人呢?” 陈逍遥道:“小区里有一堆健身设备,每天清晨都会有老年人做锻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经是常态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夏云扬也已经明白,就跟章田玉那个案子一样,还是没有目击证人。 夏云扬问:“老秦做的尸检结果呢?” “跟现场的初步尸检大致相同。”黄文添回道,“秦哥让我转告您,目前已经确认了张绪山全身被捅七十三刀,死前反抗激烈,凶手应该也受了伤,情绪极其失控,很有可能留下了DNA,秦哥还在加急检测,一有结果就马上通知您。” 夏云扬应了一声,“技侦那边呢?” 黄文添还没开口,俞宝儿就从楼梯口冲了上来,“技侦的结果在这里!” 夏云扬顺手给她倒了杯水,“有线索吗?” 俞宝儿把水一口干掉,擦掉嘴角的水渍,才道:“托张绪山是个健身教练的福,他被袭击的第一时间进行了反抗,在芝林小区的第三单元门口残留着非常多的打斗痕迹。” 夏云扬问道:“检测到凶手的指纹了?” “这倒没有。”俞宝儿说,“不过我们根据脚印确认了秦哥的说法,凶手就是一名一米八几的男人。” 夏云扬道:“能锁定鞋子的牌子吗?” “锁定不了。”俞宝儿说,“凶手穿的是双男士杂牌鞋,十多二十块钱就能买到,地摊货里到处都是,没有什么特征。” 陈逍遥纳闷道:“那你高兴什么?这不是还跟之前一样没有线索吗?” “怎么没有线索了?你先听我说完啊。”俞宝儿不服,掰着手指头跟他细数,“第一点,我们通过鞋印确认了凶手的性别和身高;第二点,我们在地上检测出了凶手的衣料痕迹,证明凶手当时被张绪山按在地上摩擦过;第三点,凶手写出‘三喜’两个字的字迹潦草,但经过对比已经确认跟前两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夏云扬问:“衣料痕迹是怎么确定的?” “跟前两次检测出来的劳保手套残留物质一模一样,都混合了垃圾堆里的脏东西。”俞宝儿说着,也有点想不明白,“凶手这几天都没换衣服,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黄文添道:“也许那是他在作案时的固定搭配。” 俞宝儿眼前一亮,“有道理!” 夏云扬看向顾骁远,“你是怎么想的?” 顾骁远说:“秦法医不会检测出凶手的DNA。” 夏云扬挑眉,“为什么这么肯定?” 顾骁远道:“凶手遭到张绪山的反击,确实受了伤,也因此恼羞成怒捅了张绪山很多刀,并将钢笔深嵌入张绪山的眼珠,在写下‘三喜’时情绪浮动仍旧很大,但是他已经把残留有自己DNA的东西带走了。” 俞宝儿好奇道:“是什么啊?” 顾骁远说:“张绪山被剥皮的双手,以及作案工具。” 俞宝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哦,这次凶手没有留下作案工具!”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结果了。”秦淮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口,“那我就先回法医室休息了。” 夏云扬应道:“辛苦了。” “哦对了。”俞宝儿想起什么,“还有昨晚让我查的关键词,相关的失踪案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有关眼瞎的关键词,还正好跟潘伟挂上钩。” 夏云扬道:“他母亲的对象?” 俞宝儿“啊?”了一声,“他母亲不是单身吗?” 同性恋在当今社会的悲哀,就是即使相爱多年,仍旧无法得到外界认可。 夏云扬也没有多说,“你说的人是谁?” “您还记得右苗那个案子,我说潘伟留有一个案底,是因为打架斗殴进过派出所吗?”俞宝儿道,“被他揍的那个人就瞎了一只眼睛。” 夏云扬倒是没有想到,“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刘育三。”俞宝儿说,“我查了案件详情,发现他是个流浪汉,常在毓秀路附近乞讨,潘伟时不时就爱抓住他殴打泄愤,那次报警是因为路人看不下去,才闹到了派出所里去。” 陈逍遥忍不住道:“怎么都是些有问题的人啊?连流浪汉都不放过。” “毕竟没有问题的人,被凶手挑中的几率当然也会低很多。”俞宝儿说完,也很愁,“张绪山的出现,把我们的猜测全都推翻了,他不像潘伟和章田玉,跟6·13枫林小区凶杀案有关联,也不像潘伟和章田玉,都是单身未婚,他不仅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 “那他们剩下的共同点就只有讨人厌了。”陈逍遥琢磨道,“难道凶手是在替天行道?专挑引起众怒的人下手,所以才会觉得杀了他们是件喜事?” 俞宝儿难得认可道:“我也觉得。” 黄文添却说:“不是全部都推翻了,还剩下两个。” 陈逍遥下意识问道:“哪两个?” 问完,发现黄文添的目光转过来,又闭上了嘴,“算了,我突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黄文添并没有放在心上,“太阳花中学和相似的年纪。” 陈逍遥默默地“哦”了一声。 夏云扬看了眼两人之间相隔几米的距离,就知道关系还僵着,“检讨都写完了吗?” 黄文添说:“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 夏云扬确认他们已经不会再影响工作了,就没有再追究,“张绪山的教育经历查了吗?” “查了,夏队。”黄文添翻开资料,“从小学到高中,分别是云际小学、太阳花中学、鬼州市二十四中,之后高考落榜,就去了健身教练培训基地,然后在各个健身房里流转。张绪山跟章田玉的重合部分比较多,所以我认为嫌疑更重一点的地方,应该是在云际小学和太阳花中学。” “但这两个地方不一定会有结果。”俞宝儿说,“我也去调查过,他们几个人会就读同一所学校,是因为划分片区,只能在这两所学校读书,其他地方不收。” 闻言,黄文添也有些不确定了。 顾骁远却知道一定会有结果,因为这个案子是冲着夏云扬来的,而夏云扬的小学就是在云际小学里就读的,二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联。 夏云扬不置可否,“小顾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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