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宝儿瞪他,“你能说点儿好听的不?” “我明明是在认真讨论,不信你看他们的死亡时间。”陈逍遥不服气地翻着资料,“潘伟在六点到八点之间,章田玉在五点到七点之间,张绪山在四点到五点之间,虽然林寺也在四名到五点之间,但他是被模仿犯罪者杀的,肯定不算,所以我合理怀疑下一个人会死在三点到四点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俞宝儿眨了眨眼,也被他说服了,“不错啊,才跟夏队待了一天,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陈逍遥骄傲道:“当然。” 俞宝儿眼馋道:“夏队,什么时候能换我跟您一队?我也想要突飞猛进。” “等你从技侦转过来再说吧。”夏云扬说,“小陈分析的方向没错,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陈逍遥洗耳恭听,“哪一点?” 夏云扬纤细的手指着资料上的死亡时间,“潘伟会死在六点之后,是因为六点之前他跟王旭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凶手的力气不足以对付两个人,所以必须要避开王旭。”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见陈逍遥醒悟了,才又道:“章田玉和张绪山的时间,也是因为他们有晨跑的习惯,比起待在家里或者人多的地方,凶手会更方便下手。” 陈逍遥失落道:“那他就没可能是故意挑选的时间吗?” “有可能。”夏云扬认可了他的猜测,“我们不能跟凶手讲道理,所以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能够帮助你拓宽思考的空间。” 陈逍遥又开心了,“夏队放心,我全都记下来了!” 凶手没有抓到,他们也没有心思休息,两两成组纷纷散开,调查附近小诊所的接诊情况。 临分开的时候,陈逍遥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扔了一瓶跌打损伤药给黄文添,就溜进了警车里。 夏云扬瞥了一眼,“他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黄文添握着药瓶,心情在好与坏之间徘徊,“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抗拒些什么。” 夏云扬说:“好好谈一谈吧。” 黄文添说:“他不愿意跟我谈。” 那这就是件麻烦事了,所以他们都把心思放回了工作上。 一整夜,持续调查,不眠不休。
第79章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市局对面小区顶部安装的巨大时钟跳到了七点,刑侦大队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响动。 顾骁远说:“凶手没有再作案。” 夏云扬说:“也没有去过诊所。” 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夏云扬揉了揉困倦的眉心, “中学开校门了,你们继续去调查吧。” 顾骁远还没说话,陈逍遥就先哭道:“夏队, 我不想跟顾小哥一组了。” 夏云扬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最先嫌弃对方的应该是顾骁远, “为什么?” 陈逍遥告状道:“顾小哥威胁我,要是我还跟他一队,他就天天带我坐飞车!” 顾骁远心虚地望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如果让他再来一次, 他可能不会为难陈逍遥, 因为如果真的有夏云扬在, 他很难成功撒谎, 也很难避开夏云扬去单独调查。 幸而夏云扬并没有要换组的意思, 还鼓励陈逍遥道:“坐飞车也挺好的,尸检报告和晕车, 你总要克服一个。” 陈逍遥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无法选出这两者之间到底谁更容易克服一些,万分委屈地坐进了顾骁远架势的警车里。 他试图降低伤害, “顾小哥, 要不你跟我换个位置, 我来开?” 顾骁远直接拧动车钥匙,用行动拒绝了他的提议。 陈逍遥欲哭无泪地攥紧了拉环, 内心祈求这个案子能够早一点儿结束,让他免受分组之痛。 黄文添看着坐在副驾驶里发呆的夏云扬,问:“夏队,我们要去哪里?” 夏云扬回过神,“……继续把张绪山那边没排除完的人,全部排除。” 黄文添驾驶警车朝着芝林小区的方向行驶,“排除完了,就跟逍遥他们汇合吗?” 夏云扬捏了捏蜜饯包装,“看情况吧。” 黄文添就没有再问,专心开车。 七点半,太阳花中学。 小朋友们早自习的朗读声整整齐齐,顾骁远和陈逍遥在教导主任的带领下,去寻找刘育三曾经的班主任玉老师,途中路过很多间教室,从里面听见的都是不一样的课程,有些在朗读文言文,有些在朗读化学公式,有些在朗读英语课文……莘莘学子,朝气蓬勃。 陈逍遥感慨道:“突然好怀念以前的读书生涯啊。” 教导主任也说:“还是读书的时候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上课就好好学习,偷吃小零食,下课就跟朋友一起玩耍,跳皮筋、捉迷藏,然后相约放学回家。” 陈逍遥难得找到同类,“我们那会儿,玩的都是扇纸壳、掷石子,还有东南西北呢。” “是啊。”教导主任笑道,“不像现在的孩子,不是平板就是手机,视力下降,也少了很多我们当年的乐趣。” 他们两人相谈甚欢,顾骁远一个字也没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因为他无法理解陈逍遥和教导主任的这种心情。 他在校期间最大的学习动力,就是快快成长,进入警校,寻找夏云扬。他没有时间交朋友,也不需要交朋友,向来都是别人请他帮忙,要么是身高优势拿东西,要么是成绩优势借笔记,其他时候,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如果问他羡不羡慕,他也不羡慕,人各有所需,他的需,就是夏云扬,他已经找到了,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就都是值得的,这比任何一件事情都令他感到雀跃万分。 走了没多久,教导主任就带他们来到了初二(三)班的门口,朗读声最先飘了出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站在讲台上,凌厉的双眼审视着台下朗读《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的学生,仿佛哪怕有一个人胆敢浑水摸鱼,都会被她给揪出来就地凌迟。 “咚咚。” 教导主任敲了下教室门,对白衣女人道:“玉老师,麻烦你稍微出来一会儿。” “在上早读课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儿再说?”玉老师面露不悦,但还是对学生们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们不准偷懒,谁要是没有读出声音,我都能听见的,少一个字就罚抄十遍,知道了吗?” 学生们齐声应道:“知道了!” 玉老师指了下前排端端正正坐着的女生,“班长看着点。” 女生回道:“好。” 朗读声继续:“‘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玉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几步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还急着检查他们这几天的背诵情况呢。” 这架势,仿佛教导主任跟她之间的职务是反过来的,半点尊重都没有,相当嚣张。 教导主任略有些不舒服,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跟她起争执,“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同志,来调查案子的,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调查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玉老师莫名其妙地道,“我又没有犯法。” “你是不是不懂法律?”陈逍遥看不下去了,“你犯不犯法跟你接不接受询问有什么必然联系?只要你是公民,你就有义务协助我们警方调查!不然要是出什么事,你负担得起那个责任吗?还是说你想事后被我们追究刑事责任?” 玉老师噎了噎,不情不愿地道:“行吧,那你们赶紧问,问完了我好回去。” “赶紧不了。”陈逍遥的脾气也上来了,“请教导主任帮我们找个地方,要问她的问题可多了,我们要慢、慢、聊!” 失去了黄文添的束缚,陈逍遥就变成了肆意撒野的小兔子,至于顾骁远,没有了夏云扬的压制,他就是座爱谁谁的大冰雕,跟陈逍遥之间互不牵制。 可以说,这个组合在面对不配合的人群时,是相当容易脱缰的,到底能不能克制住,那就全凭运气了。 教导主任解气得不行,笑眯眯地道:“好好好,你们跟我来,我这就给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玉老师敢怒不敢言,把检查背诵的事情交给班长后,就跟他们走了。 教导主任选择了谈话谈心室,这估计是每个学校都设立了,却又极少派上过用场的地方,不会影响到其他学生和老师,还有绝对隔绝外界的宽敞空间。 教导主任擦了擦桌椅板凳的灰尘,给顾骁远他们提供了做笔录的位置,就乐呵呵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陈逍遥小声地对顾骁远道:“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玉老师一点都不得人心。” 顾骁远没有说话,也不关心玉老师得不得人心,单刀直入地将2002年的座位表放在桌上,问玉老师:“图里圈起来的这几个人,在学校里的关系怎么样?” 玉老师拿起座位表,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搞了半天,是他们几个人犯事儿了啊?” 顾骁远没空跟她搭腔,“回答问题。” “你别发脾气啊,我这不是在回答吗?”玉老师慢吞吞地把座位表放回桌上,“你们确实找对人了,这几个人我都有印象,全是我们班上的问题儿童。” 顾骁远道:“具体说说。” “潘伟跟刘育三都是孤儿院出来的,没什么教养,又脏又臭,学习还差,要不是放到了我们班,我都不耐烦去管他们。”玉老师冷“呵”一声,“章田玉和张绪山就更不用说了,也是两个找麻烦的‘小能手’,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最惨的就是我了,一次性摊上这么多问题儿童,每逢周考、月考、模拟考和期末考,我的工资就是被扣得最狠的,整个人都无语了。” 陈逍遥嘀咕道:“没准是你的教学方式有问题呢。” 没等气得瞪眼的玉老师争辩,顾骁远就继续道:“这四个人是一伙的?” 玉老师只得咽下不满,没好气地回答道:“不是。” 顾骁远沉声道:“哪些是,哪些不是,一次性说清楚,别等我问,明白?” 如果说,陈逍遥的生气像撒泼,还有控制的余地,那顾骁远的生气就是先天优势压制,无论是外表还是体型,都给人一种“你再不好好说话,当心我捏爆你狗头”的无形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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