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你跟他在一起太可惜了,”周时宇伸出右手,轻轻地覆盖着他的手腕上,“我是认真的。” 肌肤相贴传来的热度太过清晰,他迅速抽出了手,动作太过猛烈,连椅子也被他带的往后挪动了几公分,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冯诺一看着桌对面的人,发出衷心的疑问:“我们也不是很熟吧,学长为什么急着来管我的事?” 对方静默下来,突然露出愧疚的表情。 那一瞬间,冯诺一的瞳孔骤然缩紧。
第33章 成功人士的领带 “你的手怎么了?” 冯诺一关上房门时,沙发上的人顺着声音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 冯诺一拎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我刚刚揍了别人一拳,可能是力气没用对,现在手指手腕都好疼。” “不会打架就别打,”郑墨阳拿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你不是很会求饶吗?”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冯诺一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像淋湿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郑墨阳把人拽过来,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不过一刻钟,就有人按铃送了个医药箱进来。郑墨阳把酒精拿出来,然后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半跪在地毯上,拿起受伤的手。 这个动作差点让冯诺一脱口而出了一句“我愿意”。 “跟谁打架了?”用酒精棉擦拭伤口的时候,郑墨阳好奇地问,“居然有能让你动手的人,真想见一见。” 冯诺一觉得脑子像块短路的电路板,每个接口都烧得滋滋作响:“一个学长,昨天宴会上碰到的,我们有点过节。” “什么过节?”郑墨阳把用完的棉花丢掉,在伤口上贴了个创可贴,“前男友?” 冯诺一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嗯”。 “那是结束得多难看,见了面就能打起来?” “他要是不提当年的事,我也不至于动手。” “他没还手?”郑墨阳淡漠地评价,“还算是个男人。” 这话默认过错完全在对方,冯诺一对这种信任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他没还手?” “就你这种战五渣,要是还手了你回得来吗?” 冯诺一愤而自卫:“我也不至于这么弱吧?!”然后丢脸地承认:“打完了我确实担心他还手来着。” 郑墨阳发出低低的笑声,冯诺一恼火地用包好的伤手打他的背。 “我找个专业教练来教你拳击吧,”郑墨阳起身把医药箱整理好,“跟散打比,拳击上手更快一些。” “等等,怎么运动项目又多一个?” 郑墨阳给了他一个威胁性的眼神,他立刻闭口不言了。 这一拳打得好不划算啊。 郑墨阳刚才拿在手里的平板正搁在桌上,他余光不自觉地瞟到了,好像又是一个基金会的项目。 “你们到底有多少个项目啊。”他扭头问对方。 “主要是学生资助和学校建设两大块,”郑墨阳解释道,“具体细分的话,有圆梦行动、快乐阅读、教师培训、希望厨房这些。”然后又指了指平板上显示的页面:“这是衣物捐赠。” “这个我有经验,”冯诺一带着“终于遇到复习过的考点”的表情欣慰地说,“我大学的时候是爱心公益协会捐衣部的部长。” “听起来像是你会干的事。” “每隔几个星期我们会在宿舍楼旁边摆摊收衣服,然后转交给相关组织。” 郑墨阳合上了平板,走到他对面坐下,气氛陡然变成了面试现场:“会遇到什么困难吗?” “供需矛盾吧,”冯诺一不自觉地坐正了一些,“比如秋天来捐衣服的人大多数是捐夏装,但是山区那边需要的是冬装。而且有些姑娘捐的是吊带或者紧身裤,那边的孩子用不上。” “嗯,”郑墨阳点头同意,“仓储和运输也是问题。捐衣服确实是成本最小的慈善,每次一宣传就会有大批的衣服涌进来,仓库可能不够用,存储久了也会落灰受潮。而且物流费用可能比捐赠成本还要高。” “确实很难啊。” “其实有些人不是为了做慈善,只是把不想要的衣服处理掉而已。扔完了还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也不用这么苛刻吧,初衷是好的呀。” “挑拣衣服也是需要大量人力的,不合格的衣物需要处理,合格的需要整理,如果只是随便把不穿的衣服丢在那,其实是在浪费人力物力,”说到这里,郑墨阳突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啊?”冯诺一陷入了面试时被随机提问的惊恐,“我不知道……” 亲娘嘞,这年头情人上岗还要会做项目? “前些日子看到一个做类似项目的NGO,处理模式挺不错的。衣服按质量分类,品相最好的捐给山区,其余的卖给工厂——有些农业或者建筑企业可以用它们做保温材料,这部分利润可以抵消运输成本。” 冯诺一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他看着郑墨阳眼下淡淡的乌青。近期为了优化基金会的运作模式,这位退休资本家一直都处于操劳过度的状态。这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郑墨阳把目光移向他:“什么为什么?” “今年是重置年啊,”冯诺一说着已经嚼烂的话题,“就算项目运行的再好,跨过年不就回到以前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呢?” “要做就要做到完美,”郑墨阳的语气仿佛这是无需论证的真理,“否则就没有意义。” “哪怕这件事你没那么想做?” “对,”郑墨阳说,“只要开始做了,就要拼尽全力。” 冯诺一往后一瘫,陷在靠枕的海洋里:“我这辈子也不会理解的,如果花八成力气能做到九十分,十成力气能做到九十五分,我肯定选前一个。” “因为性价比比较高?” “没错,”冯诺一打了个响指,“像你们,都快富可敌国了,还费心费力地拓展新业务,开辟新市场。要换做是我的话,攒够钱了就马上退休。” “钱当然很重要,但成就感才是创业的初衷吧,”郑墨阳说,“等你坐到这个位置,与其说追求的是成功带来的财富,不如说是成功本身。” “郑成功先生。” “别这么叫我。” 冯诺一在靠垫里翻滚一圈,顺势坐了起来,凑到郑墨阳身边,带着担忧的神情问:“你不会嫌弃我没有上进心吗?我爸妈就很嫌弃。” “为什么非得有上进心呢?”郑墨阳说,“不是每个人都想做行业精英,成功人士的,有人就喜欢平淡的生活,就想安安心心地做个小职员过一辈子,那有什么不好?” 冯诺一伸手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肩上:“你真会说话。” 郑墨阳顺势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这么喜欢我?” 怀里的人静止了一瞬,然后微微抬起头,嘴唇离他的耳廓很近,温热的吐息打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是啊。” 他竟然如此直接地承认了,郑墨阳低头去观察他的表情,然而对方的侧颜平静而专注,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像是曲终落幕了一样,对方就这么窝在他臂弯里,看上去安详而满足,也没有问“那你喜欢我吗”,似乎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郑墨阳得寸进尺地追问:“喜欢哪里?” 怀里的人发出夸张的叹息:“答案太长了。你有钱有颜,体力又好,还能安慰我、鼓励我。”冯诺一掰着手指一条条数着,“当然最喜欢的是穿正装的时候。” “为什么?” 冯诺一伸手点了点他的领口:“领带。” “领带?” 怀里的人突然跳起来,猝不及防地从他身边跑开,没过几秒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纯黑色领带。他走到沙发旁边,拉着郑墨阳的手,让对方站起身来。 今天不是工作日,但郑墨阳仍然去了趟办公室,所以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服长裤,只不过因为接下来没有正事了,带着领带未免拘束,所以领口是松开的,刚好能露出一部分锁骨。 冯诺一有些惋惜地把扣子扣上,然后把领带绕过对方的脖子,打了个不甚完美的结。他的技术还是郑墨阳手把手教的,疏于锻炼,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很奇怪吧,”冯诺一说,“有时候,系领带这个动作反而比摘领带更性|感。” 他们身高相差将近十公分,郑墨阳稍稍往前就可以吻到对方的额头。然而他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冯诺一满意地退后半步,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手艺,然后突然伸手抓住对方的领带,往前一拽,郑墨阳顺着这力道往前一步,双手自然地搂紧他的腰,同时低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也许是冯诺一刚刚喝了酒的缘故,郑墨阳在他的口腔里尝到酸涩的味道。结束这个吻时,他们的呼吸都略有些急促,郑墨阳能看到他漂亮的瞳孔微微扩散。 “禁欲的诱惑,”冯诺一点了点他的领带,“有种反差的张力。” 郑墨阳没有出声,好像不懂他话中所指。对面的人微微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说:“待会儿别摘下来。”
第34章 山区的日出 支教培训项目运行一个多月后,为了了解实际的教学效果,两人又跑回了岚山乡村,准备在几所学校做个调研。 就为了一个自己都没兴趣的项目,大老远来出演变形记,郑墨阳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可能是被某个乐天派感染了。 由于每天从县城坐车来学校耗时过长,校长陈念东邀请他们暂时住在自己家中。他的房屋在学校附近一个三十几户的小村落里,是栋普通的小平房。房子里虽然也用水泥铺平了地面,但和城市里干净的地板不可同日而语,雨天混上泥沙相当灾难。陈设简陋,生态环境倒是很好,吃百家食的野猫在栅栏间流窜,时不时能听到颇有气势的犬吠声。 到冯诺一嘴里,就变成了“世外桃源”。于他而言,这所房子好像是无形的虫洞,带他穿越回了二十年前的世界。从头顶清晰可见的房梁到书柜上粗糙的木雕,每一处都让他激动无比。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烧火吧。”郑墨阳想让他消停一会儿。 “烧火吗?”他回答得很大声。 郑墨阳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点了房子,所以把行李放好后就去厨房寻人。一进门就看到他搬个小板凳在土灶前坐着,手里拿着打火机,正试图点燃一根树枝。 “为什么烧不着呢?”他盯着火苗自言自语。 “水分太多了,”郑墨阳伸手把树枝拿过来,“找个火引子,比较容易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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