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天的动手能力一向快,没几分钟,两份小方盒就开始往外冒起热气。 时间一到,两人面对面地,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餐。 兰天拿起筷子,满怀期待地尝了两口。 藕片发软,海带发酸... 连牛肉也吃不出牛肉的味道... 兰天疑惑地打开手机,对了对订单,又对了对品牌,最后迷茫地望向时景舒,喃喃:“我好像被骗了...” 时景舒差点乐出声,把兰天那份拽到自己面前,“都给我吧,我让莹莹给你带份米线上来。” 他从小柜子里拿出几包小零食递给兰天,“先垫垫。” 兰天沮丧地接过,看时景舒吃的毫不受影响,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你也别吃了。”这个小火锅,一点也没有宣传上所说的那么好吃。 兰天想拦时景舒,反倒被捉了手,搁到了对方的大腿上。 时景舒笑着说:“我吃着还行,可能我这个味道好点。” 实话实说,比起泡面,这小火锅还是略占优势。 兰天不信,还没去尝,就被时景舒抢先扔了筷子。 兰天:“......” 无法,他只好默默吃起了零食。 一边吃,一边和时景舒分享着今天的日常。 说宁科长抱了孙子,在科室里给大家发喜糖,有的人是奶糖,有的人是巧克力,轮到他,刚好就是他喜欢的巧克力。 说李木子明天在职本科教育要考试,今天紧张地连饭都吃不下去。 还说时景舒新换的被褥很软,他午睡差点就迟了时间。 兰天少见地话多,把今天记下想要和时景舒说的话一一都讲了出来。 不过最后有一句他藏着没说。 其实他还是更喜欢时景舒原先的那套床品,虽然统一样制的床品舒适度一般,但他就是莫名喜欢。 时景舒大口解决着两份小火锅,时不时回上两句话,让兰天能继续往下说。 等时景舒吃得差不多,见兰天一脸怅然地盯着碗底,不免笑道:“等案子结束,就带你去吃真的火锅。” 兰天眼前一亮,“叫上小刘他们?” 时景舒:“......” “...好,叫上小刘他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不自觉地跑到了案子上来。 兰天好奇问道:“所以...这一切真的是董以康做的吗?” 董以康,小星的本名。 时景舒擦了擦嘴,大概报了个数字,“七八成吧。” 作案动机、作案工具、乃至作案时间和条件,小星都完美地符合。 “刚才在路上,木岩区那边给出了检测的结果,拿走的那些福利院的厨房用具和与制作咖啡有关的一切物品,都没有查出氟乙酰胺的成分。” “并且,咖啡残液中检测出的氟乙酰胺比例,和那瓶带有小星指纹的杀鼠剂中的一模一样。”时景舒说得缓慢,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那瓶杀鼠剂的样子。 500毫升的大瓶子,根本不易携带。 如果是想要用它来下毒,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走一些。 而瓶子上的指纹,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 “那既然有这么多证据支撑...”兰天难免疑惑,“为什么还说,只有七八成?” “因为...”时景舒良久才答道:“我始终觉得,这案子,没有表面看上去地这么简单。” 时景舒望向兰天,“你还记得殡仪馆所说的,宁宁的火化时间吗?” 兰天想了想,“本该是昨天中午一点,怎么?” “是啊,应该是一点钟。” 时景舒叹息般地长舒了一口气,“但却有人告诉了小星,宁宁的火化时间是两点。” 兰天诧异地睁大了双眼,时景舒静了一瞬,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这个人,我猜...应该是院长。” 知道宁宁火化时间的,只有福利院的三位成年人。 “其他人,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兰天眨了眨眼,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时景舒的意思。 有人故意把错误的时间告诉小星,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他错过见妹妹最后一面的机会。 那这个人,一定是对小星抱有怨气的。 福利院的三位成年人当中,只有院长对小星极其不满。 “并且,魏梦晴说过,院长平常在中午十二点时都是待在办公室的,那为什么偏偏就昨天不在?” “你的意思是...”兰天顺着时景舒的话,猜道:“昨天院长是去见了小星?” 话刚说完,兰天自己又否定起来,“不对啊...但如果是这样,小星就不会有下毒的机会。” 假如魏梦晴没有说谎,小星唯一的下毒机会,就是在魏梦晴把饭端到院长办公室后,魏梦晴离开,直到院长返回的那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如果院长真的是在和小星交谈...” 兰天说到一半就噤了声,时景舒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假如院长真的在那个时间见了小星,那么下毒的,就另有其人。 夜风渐起,把半开的窗户吹的吱吱作响,外面的一切景物都躺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让人看不真切。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可能。”时景舒没再细说,“现在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一切都还只是推测。” “好在小星找到了,等他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去见见他。” 时景舒收拾着餐盒,见兰天久久没说话,放下手中的东西,凑了上前。 “有我呢,你愁什么。”时景舒嘴角翘起,“怎么,要加入我们刑侦队吗?宁老头儿可能不会愿意。” “不过...要是你亲我一下,那我就去帮你说说。”时景舒故意逗他,“怎么样?” 兰天原本还在想着案子,被时景舒这么一打岔,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才不想...” 他躲避着时景舒的视线,小声地为自己辩白。 哪知对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臭不要脸地硬是要讨个亲亲。 兰天眼睫颤动,在时景舒贴上来时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时景舒的下一步动作,兰天强忍着羞意,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手掌那么宽。 兰天刚一抬眼,目光猝不及防地就和时景舒的交汇在了一起。 杂糅着爱意与调侃,是他未曾仔细打量过的认真。 兰天心神微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快。 这暧昧的气氛让他无从招架,偏时景舒一反常态,好整以暇地仿佛真的在等他主动。 兰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刚想往后撤就被捉了双手困在了原地。 时景舒的掌心包裹着他微凉的手指,那处的皮肤仿佛也逐渐烫了起来。 兰天讨饶地看向时景舒,后者却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兰天狠下心,准备速战速决的时候,刚贴上时景舒的嘴角,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铃铛声。 是唐莹莹新买的手机挂坠。 ...... “队长!”唐莹莹拎着一份打包盒,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钻了进来。 待看清屋里的人后,她惊讶道:“诶兰法医也在啊。” 她把米线放到桌上,眼神在两人中间打转。 奇怪... 这是吵架了? 她看了看时景舒面前的两份小火锅,又看了看兰天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顿时悟了。 她埋怨地看了眼自家队长,把米线推到了兰天面前。 “兰法医,你吃。” 兰天头都不敢抬,含糊地应了一句,只觉得脸上烫地厉害。 时景舒在一旁抵着唇笑,等笑够了,就开始往外赶人。 唐莹莹倔强地不愿走,“早知道是买给兰法医吃的,我就多加份肉了,...别笑了,吃饱了了不起,连兰法医的饭都抢,我真是...”真是看错你了! 最后一句唐莹莹没敢说完,跺了跺脚呲牙咧嘴地走了。 时景舒笑得停不下来,兰天板着一张脸,拿着饭起身要走,被时景舒拽了回来。 时景舒赔礼一般地把米线摆好,才哄着人拿起了筷子。 兰天吃米线的样子斯斯文文,时景舒心里一片柔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办公室外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人。 “时景舒!说好了十分钟就到,人呢,我等了都有半个小时了。” 施文远憋着一脑门气,从技术组走过来一路上也不见消,看见时景舒那一刻又是怒上心头。 “呦,吃上了,还吃挺多。” 时景舒看清来人,懒洋洋道:“我当是谁呢,圆圆啊。” “少特么叫老子圆圆!”施文远烦得很,“为了这个破手机,老子折腾了一天多,饿得前胸贴后背地,你倒好,大户人家啊这是。” 施文远拉了把椅子坐到一边,见时景舒对面坐了个小帅哥,眉头一挑,“新来的?” 两人的语气都是说不上来的稔熟,兰天把筷子一放,不肯再吃了。 时景舒啧了一声,给兰天抽了张纸巾,朝施文远道:“是啊,新来的,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就加入我们刑侦队...唔。” 兰天少见地在桌下踩了时景舒一脚,表面风平浪静,只有手指紧张地蜷在了一起。 施文远是个人精,一来一回间便明白过来,眼神瞬间亮了,“我还当唐莹莹那小屁丫头诓我呢。” 他打趣地问道:“真的是?” “是。”时景舒笑了,丝毫不遮掩地说道:“咱们局里新来的主检法医,也是我的男朋友,兰天。” “噢。”施文远促狭地望向兰天,拉长了声音,“小兰天。” 兰天眼皮跳了跳,时景舒手一扬,一个纸团就轻飘飘地砸向了施文远,“瞎特么叫什么呢。” 施文远夸张地捂着被砸到的地方,开始不依不饶。 时景舒跟兰天介绍,“这是咱们技术组的,刚进修回来,还没见过你,大名叫施文远,你记住他小名就行,叫他圆圆。” “滚蛋。”施文远瞥了时景舒一眼,“消息不想听了是吧,不是你求着我办事的时候了?” 他扭过头跟兰天强调,“叫我什么都行,就是别提那两个字。” 他这全身上下,哪里还和那两个字有关系? 要不是念着发小情谊,他早跟这狗东西翻脸了。 兰天见他一脸扭曲,“圆圆”两个字他是绝对叫不出口的,纠结了片刻,还是小声地喊了个“远哥”。 施文远满意极了,看了看自家发小,又看了看懂事听话的小法医。 高攀了,属实是高攀了。 施文远啧啧摇头,时景舒懒得理他,看了看表,催道:“不是有事儿要说,还说不说了?” 施文远撇撇嘴,也不避讳兰天,从兜里拿出一部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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