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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型人格·探案

时间:2023-08-13 22:30:37  状态:完结  作者:夂槿

  平心而论,季凛这种人就是天生的模特。

  他不但拥有堪称完美的相貌与身形,同时拥有在别人注视下依旧能坦然自若而不显丝毫僵硬的绝佳能力。

  他抱着那颗头骨,指尖不断流连于头骨的面颊,鼻尖与嘴唇,更流连于头骨耳垂上的锁环,还有头骨凹陷的眼窝。

  怡然自得。

  珍藏室的灯光并不明亮,反而是极其昏黄的。

  这样的陈旧灯光仿佛为这个房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到近乎不真实的感觉,更让季凛看起来神魔难辨,好似常年深居古堡中的吸血鬼公爵。

  闻冬和季凛谁也没有说话,充斥整个房间的只有歌声——

  “I shoot the shotgun of love/ Here comes the bomb of love…”

  时空都仿佛静止在此刻,闻冬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目眩神迷,近乎沉醉。

  ……

  不知过了多久,闻冬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画完了整幅画。

  他停下笔,垂眸看去,可在目光触及到画面的瞬间,闻冬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画面之中的那颗头骨,原本凹陷的眼窝处,不知什么时候被闻冬赋予了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分明与闻冬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

  这样一双眼睛嵌入那颗头骨的骨相,竟完全适配,毫无违和感…!

  「啪嗒」一声,闻冬的画笔掉落在地。

  他却甚至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抬头愣愣看着对面单人沙发上,指尖依然在那颗头骨凹陷眼窝处摩挲的季凛。

  季凛这个动作闻冬看过很多次,可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在闻冬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听见响动,季凛抬眸看了过来,触及到闻冬的目光,季凛不明所以道:“我的小闻画家,你这是画完了吗?”

  闻冬蓦然站了起来,下意识合上了画本。

  季凛眉梢微挑,他也站起身,正准备向闻冬走来,可放置在一旁窗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季凛脚步微顿一秒,还是先走向窗台,拿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唐副队。

  像是隐隐预料到了什么,季凛偏头看了闻冬一眼,转而接通直接开了免提。

  “季老师,”唐初无力嗓音通过手机听筒传出来,瞬间便盖过了乐声,将一切浪漫却也诡谲的气氛立刻打散而消弭无形,“你休息了吗?”

  “还没,”季凛简洁应道,“出什么事了?”

  “高小雯,”唐初嗓音瞬间哑了,“死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久等!

  终于写到画眼睛这里了之前脑补好久了!

  「标注」歌词来自《Bomb of Love》from落日飞车!


第43章

  那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五个字, 可它所表述的含义却又如此沉重,沉得让说出来的人仿佛连呼吸都困难。

  季凛神情不变,简洁问道:“尸体在哪?”

  “在她家里…”唐初叹了口气, 强打起精神道,“具体地址我微信发你,辛苦季老师了。”

  季凛应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 转而垂眸看向闻冬。

  闻冬神情是罕见的呆愣,他原本还沉浸于对自己的眼睛嵌入这颗头骨竟然如此合适的震惊之中,一时之间思绪很乱, 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季凛,就忽然听到了唐初带来的噩耗。

  过载的大脑实在让他难以给出一个合适的表情。

  “小闻画家, ”季凛嗓音温沉问道,“我要去趟现场,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闻冬回神, 他立刻点头道:“一起,走。”

  边说, 闻冬就转身准备将画本放回随身包里。

  可他还没来及动作,就听季凛又问了一句:“我的小闻画家, 我做了这么久的模特,可否欣赏一下成果?”

  闻冬微滞一瞬,不过下一秒, 他就端住了惯有的淡然与体面, 语气自然道:“还没完全画完, 等我回家再修改一下背景, 之后再给你看。”

  说完这句, 不等季凛再说话, 闻冬就转过了身去,弯腰捡起地上画笔,之后动作利落将画本和画笔一同装入了包里。

  季凛盯着闻冬动作的身影看了两秒钟,有一个瞬间,他眼底仿佛划过两分意味不明的神色,不过极其短暂,等闻冬再转过身来时,季凛就已经收回了目光,神态如常道:“好,我很期待。”

  没再耽误时间,闻冬和季凛一前一后走出了季凛的「珍藏室」,穿好外套走向玄关,出门。

  黑色Cayenne在夜色中飞驰,闻冬没有和季凛说话,他一直侧头看窗外恍如虚影的行道树,其实以前闻冬一直很享受在夜里开车或者坐车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静谧而宁和。

  然而今天却不同,闻冬极其罕见地迟迟难以静心——

  他的大脑仿佛清晰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在思考案情,想要尽可能从中抽丝剥茧,分析出高小雯的死与孙涛之间是否会有联系,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巧合;如果有,那这个联系又是什么样的。

  另一半又在深思,究竟为什么自己的眼睛能和季凛珍藏头骨的骨相如此契合,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真的另有隐情?可闻冬很确定,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中,自从有记忆之后,他就根本没有见过季凛,原因无他,只因为季凛太过独特了,如果真的见过,那闻冬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除非…

  闻冬忽然想起,季凛珍藏的头骨一共十三颗,闻冬之前就发现了,这头骨如果确实有原型,那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年龄阶段,起始是在十三年前。

  极其莫名地,闻冬又忽然想到了季凛的手机和电脑密码,都是0528。

  如果是,十三年前的5月28日…

  闻冬下意思蹙了蹙眉,有什么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快到闻冬根本来不及捕捉。

  下一秒,车在一幢老旧居民楼前停下。

  闻冬蓦然回神。

  他抬头去看,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到达目的地了——高小雯的家。

  “沉思一路了,”季凛忽然倾身过来,动作自然替闻冬解开了安全带,语气温和中略带两分逗弄,“想出什么了吗,小闻尔摩斯?”

  闻冬:“……”

  真行,又多一个新称呼。

  闻冬坦诚摇头道:“暂时没有,就是觉得奇怪,但是中间缺少了重要的连接点。”

  现在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实在很难做什么推论,季凛下车替闻冬拉开车门,体贴抬手虚护在车沿以防闻冬碰头,温声道:“先上去看一看再想。”

  老旧居民楼是多层,没有电梯,好在高小雯家在四楼,不算太高。

  楼梯太窄,两个人并肩走会很拥挤,因此只能一前一后,闻冬在前,季凛在后。

  快步上了两层楼,走到三楼时候,发现这层竟然是黑的,闻冬刻意咳嗽了两声,想要以此唤醒声控灯,但眼前的黑暗却毫无变化。

  “没用的,”季凛的温沉嗓音在身后响起,他抬手指了一下三楼的楼顶,“连灯泡没有,怎么能亮?”

  闻冬脚步顿住,他回了下头,扯唇道:“季先生,没想到你的夜视力和你的听力一样出众。”

  可这回头的一下,却让闻冬暴露彻底。

  因为季凛出众的夜视力让他清晰看到,闻冬此时此刻的漂亮眼眸中是毫无焦距的。

  闻冬虽然在跟他说话,可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散乱毫无聚点。

  季凛在瞬间反应过来,闻冬有夜盲症,程度应该还不轻。

  没有说穿,季凛忽然两步跨到了与闻冬并排的台阶上,不顾自己名贵的风衣衣袖都蹭在了破败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向下探去,准确无误握住了闻冬泛着微凉的手。

  季凛的手握上来的瞬间,闻冬整个人都绷紧了一瞬。

  人的感官是会相互代偿的,视力暂时被剥夺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敏感异常。

  季凛手心的触感与温度,季凛的呼吸,季凛的心跳,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仿若清晰入骨。

  “我的小闻画家,”季凛步伐放缓,引着闻冬慢慢上楼,忽然温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擅长做可口猎物,我私以为,作为可口猎物,应当很会示弱的才对。”

  闻冬呼吸微滞。

  季凛这话说得隐晦,但闻冬却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季凛是在问他,为什么明明暂时都看不到了,却还不愿意开口向他求助。

  但是,「示弱」这个词根本就不在闻冬的人生词典中。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如果明确知道即便哭了也不会有糖,那自然就不会再哭了。

  闻冬没有出声,季凛却仿佛并不在意,他指尖轻轻挠了一下闻冬的掌心,赶在闻冬有所动作前忽然靠近闻冬,贴于闻冬耳畔,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之中,季凛依然十分注意唇瓣并没有触碰到闻冬的耳廓,他缓声道:“没关系,不愿意示弱也没关系,我总会发现的。”

  我会发现你总是冷静自持的外表下罕见的软弱,就像你也同样会发现我向来温和有礼的皮囊下长久的疯狂。

  季凛话音落下,两人已经走到了四楼。

  这两层都没有灯,可黑暗却像对季凛毫无影响,他自如找到了高小雯家的门,抬手屈指不轻不重敲了两下。

  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明亮与喧杂同时涌来的瞬间,闻冬骤然从某种古怪的情绪之中抽离,他从季凛手中抽出手,依然冷静自持地同季凛说了句「多谢」,就先一步抬步进了门里。

  来开门的是唐初,他正巧看到了闻冬抽手的瞬间动作,唐初下意识愣了愣,但不等他提出疑问,季凛就语气如常开口询问道:“大致什么情况?”

  唐初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急忙回答道:“初步判断是割腕自杀。”

  走在前面的闻冬听到唐初这句话脚步一顿,转过头来重复了一遍:“自杀?”

  “目前来看是的,”唐初沉声道,“从伤口方向及血迹形态分析来看,基本是可以排除他杀的。”

  这方面一直是唐初的强项,他说「基本」,那其实就相当于「确定」了。

  只是刑侦口的人习惯使然,在一切完全尘埃落定之前,发言总是要严谨的。

  闻冬和季凛还没来及再说话,就听见了客厅沙发上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高小雯的母亲。

  明明不久前才在市局见过,可这短短数小时,本就显老态的女人此时看起来愈发衰老了。

  他旁边的男人倒是没有哭,可眼底是猩红的,嘴里不断喃喃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我家囡囡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她明明是...明明是那么乖巧坚强的丫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念叨的最后音量陡然变大,变成了嘶哑的低吼。

  忽然遭遇巨大伤痛的人总是如此,难以接受现实因此而表露出明显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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