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男友感情如何,有没有闹不和。” “绝对没有,因为她坠楼的上午还给男友打了电话,约好次日一起去中心湖野餐。” “她坠楼前情绪有无异样。” 向娜摇摇头:“和平时没有区别,她是那种很阳光很坚强的女孩,所以任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自杀。” 向娜沉思半晌,眼神忽然一亮:“还有一件事,周嘉怡她胆子很小,非常怕鬼,她说小时候曾经见过已经死去外婆的鬼魂,还碰到过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所以看恐怖片向来没她的份儿。” 虽然不知道这些线索和案子本身有无关系,但文熙淳还是一笔一划记录好。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不过这地方很危险,你上来做什么。”文熙淳抬眼。 “哦,今天是周嘉怡的生日,忽然想起她,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了。” “你和她关系挺好,连生日都记得。”文熙淳随口道,“不过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进行现场勘查,还是请您暂时离开一下。” 向娜点点头,抱紧了手中的书本,目光再次游移到那处水泥台阶,最后看了眼后,乘着细雨慢慢下了楼。 看着童嗣还在那撅个腚忙着做脚印建模,文熙淳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这边来。” 童嗣一听,放下手中工作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你知道判断是意外坠楼或者他人推搡造成坠楼和自杀坠楼的最大区别在哪么。”文熙淳神秘兮兮问道。 童嗣知道,考试有考。 他走到天台边缘,慢慢蹲下身子,手指在天台边缘的台阶上轻轻抚摸:“区别在于,由他人或者意外造成的坠楼者往往具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跌落的瞬间会下意识抓住手边一切能抓住的物体。” 文熙淳笑笑,跟着他一起蹲下身子: “你看,这个。” 天台的边缘下方,有三道极不明显的白色抓痕,如果不拿放大镜看根本看不清,一是由于时间过长被风吹日晒导致痕迹淡化,二是因为这个地方很危险,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一般人也根本不会往这里考虑。 童嗣将单反凑过去,拍了两张照片。 “看起来像是指甲的抓痕。” “所以我为什么肯定周嘉怡并非自杀,这就是证据,她在坠楼的那一刻是具有强烈求生意识的,所以下意识抓住了边缘,但由于速度过快和体重影响,也只留下了这样三道一端整齐一端不齐的,由上至下的抓痕。” 童嗣点点头:“没错,如果是自杀会面朝楼下,体位上来讲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留下抓痕,所以自杀前后悔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当时她应该是背对楼下跌落坠亡,假设有人强行把她推下楼,不可能没有挣扎痕迹的,退一步讲,在这么危险的边缘将一个有反抗能力的人推下去,加害者似乎也要考虑到自身安全,那么,坠楼的原因也不是被推下去了。” “那就是踩空了。”姚景容站起身,摘下手套,稍微抿了下被细雨沾湿的前额碎发。 “周嘉怡有恐高,她绝对不可能主动来到天台还踩空,那么……” 突兀的,诡异的猴子叫声响彻天台,这声音实在有够刺耳,打断了文熙淳的思绪不说,还害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踩空跌下去。 “你那手机铃声能换了么?好人也得吓出毛病了。”文熙淳稳住身形,怒瞪童嗣。 “对不起对不起,局里来电。”这孩子丝毫没有差点害人跌落高楼的愧疚自责,敷衍地道了两声歉就躲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但就是这一小小举动,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了文熙淳的脑海。 “记不记得,刚才向娜说,周嘉怡胆子很小非常怕鬼,要想把一个恐高的人逼到天台,一定是有令她非常恐惧的事驱使她这么做。” 姚景容看向通往天台的小门,凌厉的眉峰微微挑起:“你怀疑有人装鬼吓她。” 文熙淳缓缓点了下头: “当时天很黑,周嘉怡又很怕那个令她恐惧的因素,慌乱之下加上视线不清楚,所以踩空坠亡,这个解释,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合理是合理。”姚景容抬头,“但如果装鬼的是云锡薇,她也没法在一分钟内走回宿舍吧,周嘉怡坠楼时间是十一点,云锡薇出现在宿舍的时间也是十一点。” 童嗣不解:“所以我们是冤枉云锡薇喽?一切只是巧合?” “既然知道周嘉怡怕鬼,装鬼的人肯定是认识她的,我要查当年她所有的同学,一个不落。” 寒风吹乱文熙淳的头发,遮住了他坚定的眼神。 **** 刑侦总局的同事觉得文熙淳他们大概是疯了,刚因为周嘉怡的案子被于副局骂了个狗血淋头,何况上面还有路厅长压着,他们竟然饭也不吃挨个调出周嘉怡当年所有同学的档案,给每个人打电话要求他们来警局接受调查。 要知道,这些人当中很多已经不在徽沅,有的甚至已经出国,听到警局这个荒唐的命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隔着电话线就开始骂文熙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文熙淳没别的,就是倔,要命的倔,不来的就通知他们所在地的警局请他们协助上门调查。 这项工程紧赶慢赶赶了一个星期,可算是收集到了所有同学的口供。 五十多人中,有一半表示和周嘉怡不算熟,不知道她怕鬼这件事,话也没说过几句,而且大部分也能给出不在场证明。 但知道她怕鬼又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曾经见过的向娜,她当时因为参加比赛在徽沅市中心的酒店住,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当时和各自的男女朋友租住在校外。 “其实我现在比较好奇那个向娜,当时为什么眼神一直往水泥台阶上瞟,那里有什么让她很在意的东西?”文熙淳盯着电脑,翻动着向娜的个人记录。 姚景容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小圆盒,里面装满了巧克力豆。 他取出两颗,悄无声息走到文熙淳背后,趁其不备一个猛虎下山将巧克力豆塞进了文熙淳嘴巴里。 冷不丁被塞了两颗糖豆,文熙淳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就直接吞了下去。 文熙淳:“……你是不是手欠。” “不是哦,只是看你一直在思考案子,怕你用脑过度,吃点甜食补补脑。”姚景容说得非常真正,不容有疑。 文熙淳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姚景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不甘心,微微委身双手搭在文熙淳的椅子后背,笑吟吟的: “今晚一起去吃小龙虾吧。” “对不起,在忙,且对这种靠吃脏污垃圾为生的虫子不感兴趣。” 文熙淳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这人天生不会笑,事实上姚景容也没见他真心实意笑过几次。 但他紧绷的小脸看起来还是滑溜溜白嫩嫩,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男人的脸,总是让人想一亲芳泽。 姚景容凑近几分,浅色的瞳孔中映照出的全是他的面庞。 慢慢的,又凑近几分。 “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查……你凑这么近做什么。”一扭头,放大几倍的嘴唇差点就贴贴,文熙淳一个激灵连人带椅后退半米。 噗通—— 心脏忽然跳得剧烈。 姚景容笑笑,眉眼弯起些许风情:“小龙虾。”
第65章 渡鸦(17) 惹是生非。 十点的夜晚, “龙哥烧烤”前支棱起一垛垛红色的塑料棚,油腻腻的地面上踩过各式各样的鞋子,这里人声鼎沸, 喝酒划拳撸串, 对于顾客们来说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踏过脏兮兮的地面,文熙淳和姚景容二人在一张沾满油渍的白色圆桌前坐下, 马上有穿着油腻毛衣的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卖小龙虾的地方千千万,怎么到这里来。”倒不是文熙淳矫情,只是当他看到西装革履的姚景容坐在一堆小混混中间时,违和感透过屏幕溢了出来。 “这里的正宗。”姚景容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桌子上的油渍,娴熟的模样让文熙淳怀疑他是否经常来光顾。 不为别的, 这里位于徽沅市边缘地带,大量外来人员,人口流动性大, 治安比较差, 打架斗殴事件时有发生,前不久听派出所的说还从这儿抓了个几个运.毒的,本地人对这里向来没什么好印象, 文熙淳也不例外。 “姚警官,今天有空过来啦?”烧烤店的老板龙哥是个戴着大金链子剔着大光头的男人, 和小说中的混混头子一样的标配,但看他端正的五官,倒也像是个良民。 “今天带了朋友过来,你们这儿的招牌麻小上两份,顺便来两碗牛肉面。”姚景容轻车熟路报了菜名。 龙哥叼着根牙签笑嘻嘻道:“两人两份怕是不够, 姚警官你这么照顾我生意,再给你多加一份, 今晚全部免单,当我请!” 姚景容笑笑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 满满三盆小龙虾被伙计抬上了桌,沁透着辣意的香味瞬间四散开来,红亮亮的小龙虾整整齐齐码在盆里,看的人食指大动。 “这里的小龙虾非常有名,很多人慕名坐一个多小时地铁过来就为了尝尝这里的龙虾。”姚景容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只冒着热气的小龙虾,去头剥壳,瞬间,巴掌大小的小龙虾剥出来也只剩下手指大小。 见文熙淳迟迟不动手,姚景容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正所谓入乡随俗,你来这总不可能干坐着吧。” 文熙淳看着小龙虾,不是不好意思,是没吃过,因为海鲜过敏,自己从小很少吃海鲜,虽然小龙虾不是海鲜,但里面带个“虾”字,理所当然的也被排除在外。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剥。 他慢慢拿起一只小龙虾,左瞧瞧又看看,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给。”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只Q弹白嫩的龙虾肉从对面凑了过来。 姚景容的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实在难以琢磨,他到底是好意还是嘲笑。 文熙淳脸色变了变,本来不想接,但姚景容就跟故意的一样,对方不接他就一直伸着手,闹得周围顾客已经频频看向这边。 文熙淳没办法,抬手想先拿过来让这人消停了再说。 结果手指刚碰到虾肉,姚景容马上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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