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建议,与其在这里继续做着不确定结果的无用功,不如跟我去一趟法医科。” 文熙淳抬眼:“你什么意思。” 姚景容笑笑:“新发现,确定不来?” **** 推开研究所的大门,明亮的大厅里,浓郁的茶香气四溢,皮质沙发中窝着一道过于纤细的身影,腰身不盈一握,但并不会过瘦,属于身材非常好的那一类。 看到沙发中坐着的那个女人,文熙淳怔了怔。 这女人,以前没见过。 姚景容看到那个女人,只是平和地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还没走。” 女人放下茶杯,抬头望着来人。 当她的目光落到文熙淳身上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接着她站起身,笑眼盈盈:“你说你一会儿还会回来,我就想等你回来后再走。” 说罢,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文熙淳身上:“啊你好,我是分局调派过来帮忙的法医,我姓岑,您就是文队长吧,听姚科长提起过您。” 气氛是说不出的怪异。 特别是文熙淳还穿着那一身,这女人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只通过他人的描述便一眼认出了自己。 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我现在来了,你可以走了。”姚景容似乎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半夜十二点多,对于一个一直在等他回来的女人也只是冷冷一句“你可以走了”。 岑法医笑笑,拿起外套穿好:“那么,明天见。” 她踩着两三公分的中跟鞋,袅袅婷婷走到文熙淳身边。 本以为两个只见过这么一面的人能做到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就已经算是达到了人际交往的巅峰,但是这个岑法医,却忽然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文熙淳的肩膀,悄悄凑到他耳边,红唇微启: “我知道你的秘密。” 岑法医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法医研究所。 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辞,却让文熙淳浑身动弹不得仿佛被塑化了一般。 她什么意思,自己有什么秘密? “你还愣着做什么,换衣服进来啊。”直到姚景容在那边喊了一声,文熙淳这才堪堪回神。 解剖台上摆着的是杨瑞凡的尸体,经过二氧化碳的贮存,还保留着其生前的样貌。 一旁的高倍显微镜下平放了一只玻片,里面存放了一只蛆虫的标本。 “怎么单把杨瑞凡的尸体摆出来。”文熙淳不解。 “因为在她的尸体中发现了重要线索。”姚景容轻轻按了下尸体表面的U型伤口。 “我们在伤口中发现了少量木头碎屑,以及极其微量的化学成分,聚异戊二烯。”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乳胶手套的主要成分。” “乳胶手套?” 姚景容点点头:“我们一直存在一个很大疑问,就是为什么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作案工具,以及,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具备如此严谨的反侦察能力,我猜,或许这位死者能告诉我们答案。” 循着姚景容的手指看过去。 “三点要素,造成U型伤口的工具,乳胶手套的来源,以及死者体表蛆虫的生长周期。” 虽然不明所以,但文熙淳还是跟着点点头。 “还记得发现三具尸体的地点么,树林和深山,都是植被茂密的地方,再结合伤口内发现的木头碎屑,以及找不到的作案工具,是因为,工具就是唾手可得的,比如,树枝。” 文熙淳忽然恍然大悟。 为什么死者都是死于失血过多或者心脏骤停,没有普通利刃工具所能造成的一刀致死,只是因为,工具很难一刀致死,也恰好可以供凶手完成虐待过程,而树枝用过之后找个杂草丛生的地方丢掉或者烧掉,警方便很难再找到凶器来源。 而且死者伤口内只发现了极其少量的碎屑,说明凶手有意清理过伤口消灭证据,但碍于木头碎屑太过细小且数量繁多,所以也只能清理个大概。 “乳胶手套的种类有很多种,而唯一一种使用天然橡胶,也就是聚异戊二烯为主要成分的手套,只有医疗手套。” “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个医生?” 姚景容看了他一眼,由衷夸赞道:“真聪明,文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就是,太忙了,忙到崩溃,夜不能寐,放假也不得安宁,所以断更了两天,抱歉啊~ 端午安康,多吃粽子,评论全部发红包,么么。
第60章 渡鸦(12) 断开的黑色发圈。 “除此之外, 也有可能是从事生物研究工作的。” 姚景容拿起装有蛆虫标本的玻片,指尖摩挲两下: “这种蛆虫是麻蝇的卵孵化而成,生长周期在七天到十四天, 算是蝇类中生长周期较短的一种, 凶手非常熟悉蝇类生长周期,甚至熟悉蛆虫培养, 所以我猜除了医生有可能是从事生物研究,退一万步讲,理科生。” 文熙淳回到办公室,现整理下以下线索: 1、死者均死于失血过多(除心脏病)而非一刀致命,说明凶手熟知如何将人慢慢折磨致死又能避开致命要害。 2、作案工具疑似为现场尖锐的树枝、废弃金属等。 3、凶手拥有医疗手套, 熟知麻蝇生长周期等生物知识,说明凶手有可能为医生或者从事生物研究者。 4、凶手为本地人,熟悉监控盲区, 曾经在案发地带出现过勘察地形。 文熙淳将线索整理好,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刚打算下班回家,办公室的门却猛然打开。 门口站了个花里花哨抱着手抓饼啃得美滋滋的小伙子。 童嗣正啃着手抓饼,在心里怒骂自己猜刚来就要被安排值夜班, 一推门—— 哎呦?老天爷真显灵了?知道自己值班寂寞难耐,还特地送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来? “有妹——” “别吵。”不用听文熙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先一步打断施法。 童嗣揉揉眼睛,瞧瞧文熙淳,再揉,再瞧。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文熙淳干脆将假发扯下扔一边:“眼睛不好赶紧治。” 一口手抓饼,喷出三米高—— “咳咳。”童嗣被呛的咳嗽两声, “文队,你这是什么特殊兴趣爱好?” “是啊, 被你发现了,看来我只能毁尸灭迹了。”文熙淳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电脑。 “不过文队,你不是下班走了?怎么还在这?” 文熙淳冲童嗣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看自己整理出来的线索。 “所以说,我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不是眼睛有疾病或者唇腭裂,而是……”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童仔,要不要跟我来个深夜树林游。”文熙淳笑得神神秘秘。 童嗣抬手抹了把脑门的冷汗,双脚不自觉后退两步,摇头似拨浪鼓: “不……我不……” “不,你想。” 说话间,不算高大但颇具压迫感的身影已经斜斜压了下来,可怜的童仔犹如一个被饿狼盯上的猎物,只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警车后座的童嗣,一脸了无生望,只是迷茫地望着窗外飞啸而过的夜景。 本来想,吃个手抓饼,刷刷微博看看直播,这样值夜班也不至于太难熬,不成想,原本打算好的恣意快活小日子就被这么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上司给打破。 警车在新罘车站前停下,两人下了车。 新罘车站的站牌已经被重新洗刷过,还贴了新的站点贴,新的像是刚建成一样。 发生命案的树林隐匿于阒寂的黑夜中,扭曲的枯枝盘虬纵横,像是一只只枯槁骇人的鬼手。 文熙淳打开狼眼手电,对着树林深处照过去。 一眼望不到尽头。 童嗣搓了搓胳膊,努力把根根站立的寒毛按下去:“哇这地方……真是,瘆人。” 文熙淳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小点声,免得引来什么深林野兽,我可打不过。” 童嗣赶紧闭嘴,跟在文熙淳后面亦步亦趋。 鞋子踏在厚厚的枯叶上发出令人心慌的“嚓嚓”声。 破旧的小木屋,血腥气还未散去,肉眼可见地散发着红棕色的毒气一般。 “我进屋找,你在外面找。”文熙淳使了个眼色,悄声道。 童嗣不明所以:“找什么。” “找什么,找凶器啊。”文熙淳白了他一眼,抬手慢慢推开这幢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小木屋。 和上次来时一样,只不过多了些勘察号码牌。 文熙淳将手电光范围开至最大,顺着角落一寸一寸照过去。 按照凶手一般思路,就算是不易被察觉的凶器也得销毁才能保险,如果凶器是树枝,那么需要怎么做才能将树枝销毁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烧毁。 果不其然,当文熙淳想到这个方法时,余光便瞄到了一旁角落里的一搓黑乎乎的物质。 他拿出镊子夹起一点黑色物质,凑到鼻间嗅了嗅。 果然,是烧焦的气味。 看来和猜测的一样,凶手将唾手可得的凶器原地销毁,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还以为是个什么不怕死又愤世嫉俗的中二病,还不是为了隐瞒身份做了这么多准备。 “文队~”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文熙淳一回头,正对上惨白一张脸。 “你能不能别大晚上装鬼。”文熙淳被这张脸吓得一踉跄,看清来人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摸了摸小胸脯。 “文队,恕我直言,你这女装更吓人。” 童嗣笑嘻嘻凑上来,将手中的东西拿给文熙淳看:“不知道算不算线索,我在木屋后面那条小溪里发现了这个。” 手里捏着的,是一根断开的黑色发圈,发圈上沾满脏污稀泥,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文熙淳用镊子拿过发圈,仔细观察一番:“这是死者用的?” 童嗣摇摇头:“如果是按照受害者被从车站拖过来留下的拖行痕迹来看,死者应该从车站方向进的小树林,并没有踏足过木屋后方,所以,有可能……” 文熙淳登时瞪大眼睛,瞳孔微微发颤。 难道这发圈是…… “是……”童嗣皱起了眉,“是途经此地的村妇所留。” 文熙淳:…… “不管是谁留下的,先带回去做个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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