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遥假装没听见,抬手指指酒吧后面的小吃街:“那我去吃点东西,你在这看着,人来了给我打电话。” 文熙淳点点头,双手揣进外衣口袋,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沉默地面对着酒吧大门。 云牧遥走出去几步,悄悄回头看了眼。 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肚子越来越瘪,文熙淳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钱充什么大头,帮人也不是这么帮的。 倏然间,食物的香气于冷空气中蔓延开来。 一只细白的手握着一只塑料袋伸到了面前。 文熙淳怔了怔,抬起头,对上云牧遥满含笑意的双眼。 “去看了看,没什么好吃的,将就一下?” “不用,我不饿。”这个时候,文熙淳还在死要面子。 云牧遥扬了扬嘴角,从袋子里掏出一只散发着热气的汉堡,轻轻碰了下文熙淳的脸颊:“再不吃就凉了。” “谢谢……”文熙淳还是接过了汉堡。 本来还想继续端着,但这该死的汉堡一直在散发它该死的魅力。 云牧遥笑呵呵在一旁长椅上坐下,修长的腿优雅翘起,他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正在大口大口吃汉堡的文熙淳。 虽然他的脸很小,但还是有点婴儿肥,特别是吃东西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好像以前就这样,脸一直肉肉的。 文熙淳忽然回头,两人视线瞬间交叠。 他的嘴角沾了一点白色的沙拉酱,但自己浑然不知,那点沙拉酱就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上下浮动。 云牧遥单手托腮,笑着把头别过去。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文熙淳来到他旁边,乖巧坐下。 “你问,我很乐意回答。” 文熙淳嚼着汉堡,抬眼思考半晌,组织了下措辞: “你和法医科的姚科长,你们俩……是兄弟么。” 只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云牧遥脸上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不是。”他想也不想回答道。 “那为什么你们俩长得这么像,是巧合么。”文熙淳实在是没眼力劲儿,还在那孜孜不倦地问道。 “是命运吧。” 云牧遥生怕自己此时的冷漠表情吓到他,赶紧抬手揉了揉脸颊,努力摆出笑容。 “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两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云牧遥忽然伸出手,轻轻附在文熙淳冰冷的手背上。 温暖透过掌心覆盖而来。 文熙淳觉得不自在,赶紧缩回手。 这一举动,令云牧遥很受伤。 “为什么要缩回手呢。” 文熙淳反倒觉得他这个问题令人匪夷所思,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这样拉手手不是很奇怪么,理所应当也要缩回手吧。 “现在,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么?” 云牧遥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第43章 椁(7) 第三者就该有第三者的自觉,像蟑螂一样老老实实躲在暗处不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文熙淳举着咬了一大半的汉堡, 表情逐渐僵硬。 自己是被莫名其妙卷入书中来的,当时看过主角配角介绍,黄赳什么的都有, 但唯独没有云牧遥, 按常理来讲他应该算得上是个酱油角色,但现在看起来, 他和主角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目录中没有提及的关系。 而且从他说的那句“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么”来看,甚至有可能还是不可告人的关系。 文熙淳咬了口汉堡,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和云牧遥两人手拉手在霞光弥漫的沙滩上快乐追逐的场景…… = =打住打住! “没有呢,和你开个玩笑。”云牧遥转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某个点, 好似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情。 至此之后,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这样默不作声做自己该做的。 文熙淳咬掉最后一口汉堡, 摸了摸口袋, 只摸出来一张20面额的纸币。 他将纸币塞过去:“汉堡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发了工资还你。” 云牧遥直起身子, 诧异望着那二十块钱,半晌, 笑了笑:“不用,都是朋友,不需要分你我。”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更何况是见了没几次的同事而已。 文熙淳把二十块塞到他手里,自顾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 过去看看。” 云牧遥看着那破破烂烂的二十块钱,瞳孔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文熙淳刚凑到酒吧门口, 就见一穿着马甲制服的男人随手将门口的牌子翻至“营业中”。 他把警员证往男人面前一摆:“你好,刑侦总局,有点事想向你打听一下。” **** “这是郑成轩的个人档案,工资记录等,都在这里。”薄薄一沓文件落到文熙淳面前。 他拿过文件翻了翻。 郑成轩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三点,但据同事称,他在上午十点到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段会出去打打零工。 “他有个少了条腿的老父亲,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妹妹,全家都靠他一人顶着,真是挺不容易的。” 文熙淳点点头,话头一转:“他之前和一个名叫苏冉的女人谈恋爱,这事你们知道多少。” “哦这事啊,酒吧的人都知道,苏冉是什么珠宝大老板的独生千金嘛,来过我们酒吧一次,当时有几个喝醉酒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那几个客人都是当地的混混头子,没人敢管,就郑成轩冲过去了,结果挨了一顿胖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马甲男摩挲着下巴,仔细回想一番:“对,就是在他出院后,俩人就在一起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过特别缺钱。” “有过,说是老父亲患了尿毒症,想跟酒吧预支几个月工资,但说实在的,这酒吧一直也半死不活的,指不定哪天就关门大吉,勉强维持运营罢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开给他。”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月底吧。” 上个月月底?很好,时间对上了,也就是在这走投无路之际,苏家明找到他,提出给他一千万让他离开自己女儿,但后来这笔钱迟迟未到账,在将近一个月后,郑成轩的尸体出现在了爱伦酒店的水箱中。 如果郑成轩是死于剧毒,那么毒物进入身体的过程就有待考究,是别人强迫他服下的?诱.骗?还是自愿服下。 氰化.钠的气味非常刺鼻,即便是易于潮解,遇水则融,可如果有人将一杯带有刺鼻气味的水送到面前,除非智商不足65,不然是不可能乖乖接受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郑成轩的时候,有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样。” 马甲男点点头:“当时他是来办理离职的,我就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整个人魂丢了一样,我有个同事说,临走前还见他站在酒吧后门偷偷掉眼泪。” 文熙淳慢慢托起腮,陷入了沉思。 郑成轩伤心的缘由是什么,因为苏冉结婚?可即便这样也没必要辞职,媳妇没了也得继续好好活下去啊。 “嗡——” 一声震动,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摩擦着大腿。 文熙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黄赳”两个大字。 一接起来,还不等自己开口说话—— “头儿!头儿!查到了!我们查到郑成轩的生前监控了,你快回来!” 出租车于跨海大桥上疾驰而过,司机师傅怒挂档位,油门踩死,动作干脆利落。 一个急刹,警局门口的地砖上出现两道浅色轮胎痕迹。 文熙淳匆匆下了车,后面跟着云牧遥,俩人直奔刑侦科。 一进屋,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一堆警员,都凑在电脑前议论纷纷。 “头儿!你快来看监控,真的好他妈诡异。” 推开熙攘人群,文熙淳坐到电脑前。 灰白屏幕中,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削高个的男人慢慢从里面走出,步伐沉重缓慢。 电梯显示板上的数字是“32”,是爱伦酒店的顶楼,只要上了楼梯,打开门,外面就是天台。 “这个是郑成轩么?”文熙淳头都快钻进屏幕中,使劲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长相。 “是他没错,通过着装以及他脖子上挂的那个半颗心小吊坠来看,确实是他。” 紧接着,男人慢慢抬起脚站在了楼梯上。 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忽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紧紧抵住额间,身子缓缓弯下—— 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起身,抬起头,迷茫地望向某处,嘴里好像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天台的门被郑成轩推开后缓缓关闭,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开启过。 文熙淳盯着屏幕,眉间形成一道“川”。 这突如其来的跪拜是在进行什么仪式?除此之外,就算是郑成轩主动进入棺材里,原因是什么;他自己躺进去,谁给他盖的棺盖,后来又为什么出现在水箱中。 “法医科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文熙淳问道。 黄赳揉了揉眉心:“头儿你自己去问吧,现在法医科忙得不可开交,下午我和小刘去了一趟,让姚科长给撵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火,只说尸检报告一会儿他会送过来,其他的只字不提。” 文熙淳只是听着,并没太当回事,毕竟姚景容也不是第一次发疯了,只要他完成了他的工作,其他的随他去吧。 “那,头儿,我们现在应该干点啥。”黄赳搓搓小手,眼神不自觉瞟向墙壁上的挂钟。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文熙淳头也不抬,眼睛还牢牢黏在屏幕上。 办公室的人一个个离去,原本拥挤的房间也瞬间变得空旷。 文熙淳还坐在那里,眼中是不断回放的郑成轩的死前录像。 监控录像往后拉,一直拉到三天后,也没有人再出入过楼顶天台。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三点钟,有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去了天台,三分钟后就出来了,手里还抱着只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臭味的过期食品箱。 时间继续往后调,但就在郑成轩进入顶楼后的两周后,有一整天的监控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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