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喘着粗气瞪着对方,韩重慢慢地松了胳膊,转而卡住他的喉咙。“我知道你刚才没使全力。怎么,看不起我?” 商玉痕苦笑道:“你想多了,我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我自己的实力我清楚,用不着你来说。” 韩重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扯了起来:“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能打赢我或者杀了我,你就可以获救了。” 他松了手,退后了一步。 商玉痕刚想开口说话,稍微吸了一口气就觉得痛得两眼直冒金星。他估摸着自己受了刚才那一下重击,肋骨可能断裂了。 韩重没说错,他确实在最紧要关头分心了。若是面对其他敌人,他不至于躲不开那最后一击。 虽然他自幼的功夫都是庄禾教的,但是韩重经常会跟他过招,虽说拳脚不长眼,但韩重手中却有分寸,没有对他下过重手。当然,那只是因为彼时他还很年幼。 他按住胸口,坐在地上,慢慢地调匀了呼吸。韩重警惕地看着他,防着他突然出手,此刻才发现他似乎是真的受了重伤。 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了好一阵。商玉痕终于慢慢地爬了起来,一点点挪着腿走到楼梯边上,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走的这几步已经让他痛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坐下休息了好一阵后,那种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韩重斜眼望他,见他闭上眼垂着头,半响不见动静。他皱着眉慢慢地走近了他,发现他似乎是晕了过去。 韩重吃了一惊,他蹲下身两手搭在商玉痕的肩上,叫了两声名字。商玉痕ᴊsɢ微弱地抬起眼来看他,嘴唇发白,眼神都没法聚焦,然后身体前倾栽倒在他身上,失去了知觉。 韩重揭开他的衣服看去,见他左边胸口处乌青泛黑。他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感觉到左侧肋骨可能断裂了,或许一根,两根,不好说,但很严重,可能还戳到了肺部。 他心头一紧,随即又觉得以商玉痕的体质还不至于挺不过去,心中那股子又愤怒又担心,又恨又爱的念想像一群交欢的蛇一般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 此刻的商玉痕就像突然变成了当年他初见时的落难的孩子,表面装的无坚不摧,内心却孤独而又无助。他什么都没有,靠着一点微薄的自尊心强撑着。在成年的韩重看来,未免有些可笑,但可笑过后,却又忍不住隐隐的赞叹。 韩重撩开他额头的碎发,注视着他一张苍白的脸,然后慢慢低下头,亲上了他的唇。其实这个感觉并不好,他仿佛在亲一个无知无觉的死人,对方不给予他任何的回应。可尽管如此,这个吻依旧让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体会到食髓知味的感觉。 他再一次低下头,亲了上去。这次的商玉痕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唔了两声,没有睁眼,只是深深皱起眉来,抬起手就想推开他,韩重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商玉痕越是挣扎,他似乎越是来劲。他强势地想要攻入对方,吮吸对方那久违的滋味。就在他肆意疯狂地认为自己把控了所有时,左臂处猛地一阵剧痛,立即将他从意乱情迷中唤醒。 商玉痕手中的一把短刀在吊灯映射下闪着骇人的蓝光,韩重低头看去,自己的胳膊被深深地划出了一条口子。他一生受伤无数,对这种皮外伤不放在眼里。只是他很好奇,商玉痕的手中居然有把刀。 他再定睛一看,这把刀竟然是自己挂在墙上的配饰之一,那是他年轻的时候去西藏买的一副青铜鸳鸯匕首,雌的送给了韩歌,这一把自己留在身边。 商玉痕是什么时候从墙上拿下来的,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眼前的商玉痕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为刚才那偷袭的吻感到无比的耻辱和愤恨。韩重笑了一声,指着自己胸口道:“别心软,朝这里来。”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韩重胳膊上的伤口开始往外冒血,说话间血就已经顺着手流到了地上。韩重瞟了一眼,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是平时,你或许不敢,毕竟你还是想当个好警察的。不过玉痕,此刻还是先考虑保命吧。不要畏畏缩缩,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他警惕地注视着商玉痕的一举一动,却见他垂下手,将匕首放在了身边的地上。 “我确实做不到。” 韩重有些意外。他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商玉痕两手一撑直起身,随即整个人向自己扑了过来。商玉痕的举动让他感觉非常意外,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避开,而是被他重重地扑倒在地。 脑子中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韩重随即出手,一拳就向他胸口砸去。商玉痕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咬紧牙根忍住剧痛,整个人骑跨在他的身上,右脚一钩重新将地上的匕首拿到手中。 韩重冷笑道:“很好,我竟然被你这招耍了。” 商玉痕抓起手里的匕首,抬手朝着他颈子斜扎了下去。韩重躲避及时,锋利的刀口在他的颈窝划开了一片血肉,避开了脆弱的颈侧动脉。 商玉痕愣了一下,手微微一颤,匕首划落在了地上。韩重逮住这难得的机会,猛地抬起膝盖撞在他的胯下,两人的位置顿时倒换。 他跨在商玉痕身上,擒住他试图去捞掉在地板上匕首的手腕,俯下身喝道:“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会死!” 商玉痕被他狠狠掐住脖子,憋红了脸不言语,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第41章 韩重用膝盖压制住了商玉痕的胳膊,将匕首捡了起来,伸出左手的拇指食指将血慢慢地擦拭掉,即而用刀刃抵住了他的下巴。商玉痕闭上了眼,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韩重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置他,想了想,把刀刃反转过来,用刀背从他脸上慢慢划过,从下巴侧边处划向了鼻子。商玉痕没有睁眼看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刀尖上自己的血并没有全部擦干,有几滴留在了他的脸上。韩重又反方向地划了几下,终究没舍得破坏这张自己百看不厌的脸。 他直起身来,伸手把电脑上的鼠标线拽了下来,把商玉痕的两只手捆了起来,然后才站起身,把匕首插回鞘中。 商玉痕挪动着身子挪到墙角,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韩重一边用纸巾擦拭自己胳膊和颈部的血,一边斜眼瞅着,没去管他。 两人一番折腾,商玉痕估摸着时间可能已过零点。只不过地下室本就没有窗户,看不出外界的光线明暗。他每呼吸一口气就胸口痛得难受,却又只能默默地忍耐着。 他并不想死,也不想让韩重死。只是有时候,事情总是超过了他可控制的范围。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然后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室内空无一人,他吃了一惊,随后听见旁边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 此刻他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只是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冒烟。他低下头想用牙把绑在手上的鼠标线拆开,刚咬住一个头,就见韩重端着一个杯子走到身前。 “喝点水。” 他把杯子喂到商玉痕嘴边,商玉痕抬眼看了看他,发现一夜过去,他似乎也没有休息好,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铁青,下巴上的胡茬杂七乱八地生长着。 他就着韩重的手喝了一口水,韩重的脸色似乎略略好转了一些。 此刻的两个人都在揣摩对方心里想什么,琢磨不透,于是都不吭气。室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很快一整天时间又过去了,两人除了能去卫生间的水池上喝两口生水之外,一点东西都没得吃。 商玉痕费了好一阵功夫,解开了自己手上的鼠标线。他开始在这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地下室来回探索,发现卫生间顶部有个宽约一米,高约十五厘米的透气窗,外面镶嵌着铁栏杆,间隙只够伸出去一只手。 除此之外,他再也没发现什么能够与外界相通的地方。 他靠在门上向韩重看去,韩重盘腿坐在房间的另一头,神情远比他淡定,仿佛身上的伤和饥饿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一样。 此时商玉痕才渐渐地发现,韩重可能真的想要自己陪他一起死,至于怎么个死法,他好像真的不太在意。 所以,求他开门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他沉沉地睡去,伤口一直作痛,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韩重和他说话,但自己却仿佛鬼压身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也张不开嘴。 再次清醒过来时,商玉痕有点吃惊。因为韩重挪了位置,就坐在自己身旁,同样靠着墙,微微低头,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若有所思。 见他醒来,韩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依旧没说话,商玉痕感觉自己的胸腔处痛得更加厉害了,他下意识地就去看韩重的伤口,发现血倒是止住了,但伤口处皮肉外翻又红又肿,显然是发炎了。 “有药吗?”他低声问:“消炎镇痛的,有没有。” “没有。” 很冷漠的口气做应答,空气仿佛在两个人之间凝固住了,只有匕首呼啦啦地在韩重手指间旋转。 许久之后,商玉痕道:“对不起。重哥。” 韩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诧异地瞟了他一眼。 “你跟我道的是哪门子歉?” “我不想杀你的。” 他挑着眉,轻轻一声嗤笑:“关于这一点我没怀疑过。我知道你下不了手。” 他好奇的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商玉痕:“我真的很好奇,你当警察这么多年,杀过人没有?击毙歹徒的那种。” 商玉痕缓缓摇头:“没有,我不是狙击手,我的枪法在整个警校算起来,都只是中等。我并不喜欢枪,只要上边没要求,我都不会带。” 他低声道:“无论是谁,他的性命不该由我来终结。” 韩重嗤笑道:“妇人之仁!” 商玉痕低声道:“嗯,你说的对。” 他如此应答,反而让韩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他自己突然蹦出一句话。一句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说的话。 “玉痕,我没杀苏月。我虽然很恨她,可并没有想过让她去死。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爱她的。” 这话说得又肉麻又恶心,这实在不像是他这样骄傲蛮横到不可一世的中年男人该说的话。他应该说,凡是得罪自己的蠢女人都该去死,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不是吗!可是他ᴊsɢ一张嘴,居然说,我还是爱她的。 他随即想到商玉痕曾经愤愤地说自己根本不配说爱,陡然间开始后悔自己这样说话。不过商玉痕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屑的表情,反而认真地点点头。 “重哥,我相信你。我想了这么久,我现在相信你了。” 他伸出手来,按住韩重的手腕。韩重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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