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震宇释然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接下来,罗警督给他的担子,不会轻松。 “老实说,对启用你,我之前是有疑虑的。” 裴震宇一皱眉,不明白罗警督的疑虑来自何方。 “不过,你们谢队,为你打了包票。” 这到完全出乎裴震宇的意外,谢队,难道不是不相信他的么? “所以,我决定,还是跟你谈谈,毕竟,接下来的任务,只有你才合适。” 裴震宇眼睛一眯,连忙开口打断罗虎的话,“如果这个任务会伤害到我在乎的人,那我拒绝执行。” 罗虎从烟盒中缓缓抽出一支烟,“你在乎的人?是刚才和你通话的,沈亦廷么?” 裴震宇腾地站起身来,罗虎手掌向下压了压,“坐,坐下。那么激动干嘛?” 裴震宇固执地站在原地等待罗警督的答案,摆明态度,如果答案不让他满意,他就准备转身离开,大不了脱了这身皮。 却听罗虎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你指的人,是他的话,那你可以放心,我给你的任务,不仅不会伤害到他,说不定,还能让他对你感激。” 而差点引起俩人剑拔弩张的沈亦廷,还没来得及找谢忠国赔礼道歉,肖敬就先按响了门铃,告诉了沈亦廷一个震惊的消息:韩子崤,被抓到了。 仔细想想,也就不怎么诧异,以七爷几位拜把子兄弟在海外的能量,找到没什么背景仓皇出逃的韩子崤,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让沈亦廷诧异的是,“他有话对我说?” 肖敬不置可否地笑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递给沈亦廷。 视频中,被定格住的男人,沈亦廷并不认识,他不禁问道,“他是谁?“ 肖敬有些吃惊,“你不认识?他就是韩子崤呀。” “我当然不认识,那天袭击我的人里,又没有他。后来,后备箱一打开,我又被注射了镇定剂。但给我打针的人,也不是他。再后来,就是在箱子里了。” 沈亦廷嘴里解释着,按下播放键,视频中传来的声音,和记忆中的,当时在后备箱里,听过的声音,重叠了,没错,阻止别人将自己带走的,就是他。 韩子崤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先是对着摄像头,笑了笑,因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笑容又随即消失,声音不急不缓,“沈亦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性命。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五个投放地点,全部都唱空城计。而你,会被带走,成为永远的,或者,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质。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就算我被抓到,你们,也不敢,象现在这样对我。还有,你箱子上的炸弹,也是计划之外。实话实说,我,还是从你们的人嘴里,听说的这件事情。 现在,警局内部,一定已经把我定案成内鬼了,是么?这不禁让我想起,十年前,你父亲的那起叛逃案。我们的遭遇,何其相似。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如果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逃,可惜,我们都失败了。” 说到这里,韩子崤停顿下来,两眼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足足过了半分钟,就在沈亦廷蠢蠢欲动的想按快进时,韩子崤又开口了,“沈亦廷,当年,你父亲自称,是受到上头的指示,才借着无意间救下黑老大私生子的机会,想上演一出无间道,可惜,你父亲却拿不出证据。而那位给你父亲直接指示的领导,也死了,档案中说是因心脏病,意外死亡,哼,这个,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吧?所以,又有主流说法是,你父亲勾结的黑帮同伙,诬陷并杀害了这位老领导。 所有的证据,都和今天的我一样,都是对自己不利的,所有当初以为有力的证据,却都莫名消失。我想,当时,你父亲的心情,也一定和我一样绝望吧。 可沈亦廷,你知道么,我手里,有能洗清你父亲冤屈的证据。” 听到这里,沈亦廷不禁瞳孔放大,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他知道,韩子崤这么说,一定是想和他,谈条件。 果然,韩子崤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找到我太太和儿子。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平安。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会奉上,我手里的证据。” 视频到此结束。 沈亦廷默默将手机还给肖敬,低头不语。 最终,还是肖敬打破安静,“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度如何?你二伯认为,韩子崤很有可能是以此来吊着咱们给他办事情,其实,他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只不过,是想通过我们,来确定自己妻儿的安全。在找到他的妻儿之后,这小子,肯定还有后手。毕竟,十年了,我们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落入到他的手中?” 沈亦廷缓缓开口,“有没有证据,我不敢确定,但当初,在后备箱里,我清醒过来后,的确听到他和另外两个人的对话,他说的没错,是他极力阻止我被带到船上。” 沈亦廷突然苦笑了一下,神情落寞,“小七叔,您知道么?当初,那些想把我带到船上去的人,可不是做人质那么简单,他们,存了别的龌龊心思。” 啪,肖敬将手中紫砂杯狠狠砸向地面,还好,地毯很厚,杯子完好无损,只是茶水被泼了一地,他厉眉横目,“他们敢?!” 此时的他,不再是沈亦廷面前那位和蔼的小七叔,而是,让人胆寒的,手段狠辣的七爷。
第六十章 “小七叔,其实,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找您呢。” 沈亦廷重新沏好一杯茶,递到肖敬手中。 “哦?什么事?”入嘴的茶香,肖敬的面色渐渐和缓下来。 “小七叔,我觉得,这次我和我哥同时受险,是有人想給那个臭老头一个教训,或者,警告。” 肖敬嗔怪道,“什么臭老头臭老头的,他是你爸!没规矩!” 沈亦廷撒娇的撇撇嘴,“我怀疑,最近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是两股势力在较量。一股势力,和省厅警界高层脱离不了关系,他们利用手里的特权,与毒贩勾结,另一股势力,就是臭,啊,我爸那方,他们在追查十年前真相过程中,与前一股势力对撞上了。 于是,Z市那股势力,就把祸水东引,从图里奥逃亡到‘色’开始,把我们一步步拉入到两股势力的厮杀中。我和我哥,成了明晃晃的挡箭牌和出气筒。” 肖敬沉默片刻,“这么说来,对方很清楚,你爸是和他们做对的人。那,你说,你爸知不知道,和他做对的,到底是谁?” 沈亦廷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如果,臭,老爸,真的象你们说的那样,跟我一样聪明,那他肯定已经知道,那股势力背后的黑手是谁。只不过,拿不到切实的证据罢了。” “那你呢,你能推断出来个大概么?”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从之前的几起案件分析,这个人,职位不低,至少能决定本省一些警察的命运,口碑极好,否则的话,罗警督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拿不到把柄,还有,他多半属于刑侦一线的领导,不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名正言顺地,调取他想要的档案资料。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应该不多吧?我估计,谢队也有所察觉了,不然,也不会执意以我哥外伤未愈,不允许他再进入专案组。” 一听这话,肖敬反而放下心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知道敌人是谁,接下来就是看谁骨头硬了,硬碰硬,谁怕? “直接说吧,你希望小七叔怎么帮你?” 沈亦廷细细将李承祖的案子说了一遍,“小七叔,根据李承祖遗言,逼迫他贩毒的,很有可能有警方人员参与,所以,我需要您手下,帮我暗中调查,李承祖生前来往较多的朋友。一个原本想改过自新的人,被逼着再次走上违法犯罪道路,我不信,他能压抑住情绪,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流露出来。” 见肖敬点头,他又不放心的叮嘱,“小七叔,你那些手下查归查,但查到什么,一定要及时回来说,千万不要擅自作主张。这些年,洗白不容易,可别再让别人抓到把柄。还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韩子崤交给警方?” “人是你二伯抓到的,那里跟我国没有引渡条约,你二伯的意思,现在这里局势不明,人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可别莫名其妙再少一条人命。” “小七叔,你说,韩子崤逃走后,他的老婆儿子,会不会是被罗警督的人,秘密控制起来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万一人在他们手上,咱们撒出网的找,反而会引火烧身。” 这也是沈亦廷担心的地方,就算事发后,罗警督一时不查,让韩子崤的老婆带着儿子逃走了,这会也应该展开了对这娘俩的搜寻。 可这样一来,韩子崤手里的证据?可恨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档案?照片?录音?根本无从找起。 肖敬知道沈亦廷在烦恼什么,安慰道,“你爸应该也知道韩子崤的事了,如今局面,已经不是靠你个人聪明才智就能解决的,你的任务,首先保护好自己,其次,照顾好你哥。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行。” 从罗虎的办公室出来,裴震宇就独自趴在天台的栏杆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了起来。 罗虎的话,在他心中盘绕,让他犹豫,也让他茫然。 也许,事情并不像罗虎说的那么严重?毕竟,他也说了,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也许,这只是官场上的一次权利斗争?毕竟,谁到了那个位置,能没点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如果,因为自己,害得恩人身败名裂,那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震宇。”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裴震宇惊得手中的烟差点掉到楼底。 有什么比心里正揣摩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惊悚,他急忙转过身来,“龚厅长?” 正义感十足的国字脸上,笑容和蔼可亲,“我正好在这边开会,听说你来了,就顺路来看看你。” 说话间,已经走到裴震宇近前,看着满地的烟头,笑容消失,“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抽烟?有人刁难你?” 此时,裴震宇已经镇定下心神,笑着解释,“哪有什么人刁难?我正琢磨案子的事。” 龚厅长脸上表情一滞,随即释怀笑道,“走,正好饭点,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 裴震宇以为,他们是要到外面去吃,不想,龚厅长把他带到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内,“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让他们随便准备了几个菜。” 很普通的家常小炒,被沈亦廷养刁的嘴,嚼的慢条斯理。不知为何,他有些想念和刑侦队众人一起吃饭时,大家狼吞虎咽的场景。光看着,胃口就好一大半。 龚厅长似乎不饿,有一口没一口边吃边问,“你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我前段时间,正好在外地开会,也没能看看你。”神情颇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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