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我刚到克钦邦不久的时候拍的。”亓弋回答。 “都有谁有那张照片?”海同深接着问。 “DK一家。那是我跟他们的合照。”亓弋说得很平静,“很明显,这次事件背后就是A和O在操控,所以唐临有这张照片也不稀奇,这是个没有什么用的线索。” “谁说没有?”海同深道,“从残余部分来看,这个照片肯定不是十几年前洗出来的,相纸有批号,喷墨可以分析,如果这张照片是在国内打印出来的,我们甚至可以追踪到打印设备。” “如果不是在国内呢?”亓弋问。 “那很有可能是从缅北直接送过来的,那么也就坐实了唐临和DK集团有直接联系。”海同深看向亓弋,“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算是掌握了新的线索。” 宗彬斌附和道:“海支说的没错,潇潇记得明天把这个相纸交给梁威去分析。” “好。”谢潇苒答应。 宋宇涛举手示意,而后说道:“有件事我刚才就想问了,既然亓支的代号是绿萼,先不管对方认为的是月季还是梅花,总归都是绿色的对吧?那李汌嘴里的是白色梅花,唐临嘴里的也是白色梅花,是因为找不到绿梅?” 谢潇苒在屏幕上投了一张照片,说:“实际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问题。这三朵梅花和真正的白梅还不一样,确实颜色有变化,我已经拿去化验了,结果要等明天才能知道。” “那这个就归到待解决的问题中。”海同深道,“咱们抓紧时间先往下说,赶紧梳理完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保存体力。”
第三十八章 案情梳理完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几人都有些疲惫。说过散会之后,海同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直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他才回过神来似的,慢慢站起身来:“走吧,回家。” “我真的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亓弋低声说。 “累了。”海同深的声音很轻,却仍然带着习惯性的安抚,“我今晚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起不来去健身房你就不用叫我了。” “你出院之后一天都没休息,去什么健身房?!” “怎么?心疼我?”海同深笑了笑,“心疼我就把自己保护得好一点。” 海同深似乎是真的累了,连笑都带着疲惫。亓弋从未见过他这样,也不忍再拉着他多说话,只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家后两个人没再有过多沟通,各自进了卧室。这一次连被子上的味道都已经失去了效力,亓弋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天台上那个吻和后来回家路上海同深疲惫的沉默。辗转反侧,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之后,他还是坐了起来。屋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扰人,只隔着两道门,思念和担心却已经要将自己溺死。终于下定了决心,亓弋起身拉开房门,却见有光从海同深的卧室流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敲了门,过了几秒,才等到了那声“进”。 海同深半靠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但面容仍是和煦的,语气也依旧温柔:“怎么了?又睡不着了?” “你怎么没睡?”亓弋问。 “累过头了反而睡不着了。”海同深把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拍了拍床边,“不介意就过来吧。” 亓弋坐到海同深身边,问:“你肩膀还疼吗?” “早就没事了。你是不是也没话找话呢?”海同深笑了笑,指着亓弋的左手臂,“你呢?晚上廖厅拍那一下手重吗?” 亓弋摇头:“平常不会疼的,他拍那一下也没事,只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发酸。” “那可以当天气预报了,跟我的肩膀一样。你看,你伤左边,我伤右边,我们没有受伤的手正好可以握在一起。”海同深顿了顿,问,“油腻吗?” “没有。”亓弋摇头,“其实从来都不油腻,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海同深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温水,问道:“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睡不着?” 亓弋暗自酝酿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海同深,有些踌躇,语气中满是试探:“我……我能跟你睡吗?” 海同深正在放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溅落的水花像是此刻心情的投射,他故作镇定地将水杯放好,说:“你不是说还要再想想吗?” “我……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我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你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多久了?”海同深问。 “什么多久?” “你说很久没有睡过好觉,是多久?” “从我在医院醒来之后,几乎每天都做噩梦。” 每天都做噩梦,每次做噩梦都会惊醒,如果被打扰还有可能像那天在车里一样……海同深不忍再想下去,他挪了位置:“上来吧,好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谢谢。”亓弋像是生怕海同深反悔似的,快速钻进了他的被窝。 海同深浅笑一声:“你是真不怕我对你做点儿什么啊,你还记得几个小时之前我未经你允许就亲了你吗?” “以前在克钦邦的时候,没有我的同意,没有人能在我身边半米之内的距离停留。”亓弋说道。 海同深又刮了一下亓弋的鼻尖:“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只是在嘴硬?” 亓弋抬起眼皮看向海同深:“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对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是真小人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啊!”海同深揉了揉亓弋的头发,“放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亓弋把鼻子埋在海同深的被子里,轻轻吸了一下,眼角向下弯了弯,似是带着浅浅的、心满意足的微笑。他用手轻轻拽了一下海同深的袖子:“你也躺下来吧。” “我再靠会儿。”海同深说。 海同深袖口的温度终于让亓弋察觉到了异样,他撑起身,试探性地摸了摸海同深的额头。海同深下意识地想躲,但还是没有躲过。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家里有药吗?”亓弋说着就准备起身。 “别忙了,我吃完药了。”海同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想告诉你的,别把你再折腾得没了睡意,躺着吧。” “是伤口感染了吗?还是手臂脱臼弄的?” “都不是,伤早好了,胳膊也早好了。”海同深用有些烫人的手把亓弋按回了床上,“你不会想知道的,快睡。” “告诉我。”亓弋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告诉你你就好好睡觉?”海同深问。 “是。” 海同深又喝了口水,关上床头灯,把手盖在亓弋眼睛上,低声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无法排解的欲望,所以,我洗了两天凉水澡。” 亓弋愣了愣,那个满是温柔和克制的,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吻,原来还有这样的后续。此刻他有些庆幸海同深关了灯,不然自己红了的脸就会毫无保留地映在海同深眼中。黑暗之中,谁也没再说话,但二人都清楚对方并没有睡着。许久之后,亓弋终于主动了一次,他拉下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放到唇边,小心而珍重地亲吻了那滚热的手心。 海同深哽了一下,原本就火烧火燎的喉咙此刻更是难受,连带着嗓音都似乎冒了火:“你在招惹我。” “你还病着,要发了汗才能好。”亓弋说。 海同深磨牙:“我明天就把冰箱里的奇异果吃了!” “可以。”亓弋把海同深的手拉进被子里,焐在自己胸口,“对不起,但我真的还没想好。” “睡吧,很晚了。”海同深低声道,这一次的疲惫和虚弱甚至都无法掩饰。 “你躺下来。” “我嗓子不舒服,躺下就会咳嗽,会吵到你的。” “没关系,我不怕。”亓弋拽着海同深躺下,“你要好好休息。” 海同深是真的没有力气再争辩,顺从地躺了下来。感冒时粗重的呼吸再也无法遮掩,反而让亓弋安心。许久之后,海同深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亓弋才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晚安。” 夜色深沉,亓弋睡得很熟,海同深却被喉咙的干痛唤醒,他压抑着咳嗽的欲望,坐起来喝了水,而后靠在床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亓弋的头发。他在心中无奈叹息,之前在观察室里亓弋的浅眠和惊醒,还有车上那样吓人的梦魇之后的反应现在都有了解释,就那样的睡眠质量,持续了三年竟然还没有精神崩溃,真不知道这人的意志力有多强。见亓弋这样难得地安眠,海同深实在不忍心打扰他,强忍着咳嗽的欲望,半坐着闭目休息。 到天快亮时,亓弋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他睁开眼,却见海同深歪靠在床上,并没有躺平。明明还在生病,却怕咳嗽吵醒自己,亓弋心中被酸胀盈满,凝视着那人的侧颜。直到海同深皱着眉浅浅咳嗽,亓弋才醒过神来,连忙起身,扶着他把温水喝下。 “吵醒你了?”海同深睁开眼。 “没,我已经醒了。”亓弋扶着海同深靠了回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还有点热,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海同深回答。 亓弋:“不用忍着,想咳就咳。” 海同深摇头:“咳嗽时会扯着伤口,疼。” 亓弋:“那……介意我看一看你伤口吗?” “看吧,就是别乱动。” 亓弋怕海同深再受凉,只把被子掀开了一角,轻轻撩起他的睡衣。创可贴已经被揭下,伤口仍旧有些红肿,但相比前几天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有小半个月没有锻炼,但海同深的腹肌仍然坚挺着,哪怕是现在这种放松状态,仍能看到漂亮的肌肉轮廓。亓弋咽了咽口水,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痒。”海同深笑了笑,“被你按得痒。” “那我不碰了。”亓弋连忙将海同深的衣服盖了回去。 “不是说以前见得多了吗?怎么还这么小心?”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是因为受伤的是我?”海同深拉住亓弋的手,“不许说我油腻。” 亓弋摇头:“没想说。” “还早,陪我一会儿。” “好。”亓弋听话地挨着海同深又靠回到床上。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任凭呼吸交叠在一起,直到逐渐趋于同步,海同深才开了口:“昨晚睡得好吗?” “嗯。”亓弋应了声,“谢谢你。”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海同深说,“如果之前是因为绿萼,那现在我都知道了,你还在犹豫,是为什么?” “案子还没结束。”亓弋补充,“我是说,当年我参与的,克钦邦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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