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警察就能擅闯民宅啊?我要告你们!”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这时候被邢岳掐着胳膊制住的那个女人回过神来,开始扯着脖子大喊。 邢岳“嘭”地关了门,拎着那女人来到项海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男的已经被项海牢牢控制住。 他的目光又转向手里的那个女人,“你叫什么?说!” 那女人一双三角眼,白眼仁儿居多,朝邢岳翻了翻,“我又没犯罪,凭什么告诉你!你们警察就能随便抓人啊?” “你呢?你叫什么?”项海按了按地上那男人。 那男人艰难地撇过脸,见那女人一脸斗争到底的表情,就又埋下头,不吭声。 这时,半掩的那扇门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断断续续,像只没力气的小猫。 邢岳把那女人拎进去,打开灯。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看上去还没满月的婴儿孤伶伶躺在一张大床上。要不是发出了哭声,几乎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孩子哪来的?”邢岳冷冷地问那女人。 “什么哪来的?当然是我生的!” “你生的?”邢岳打量着她,“那个什么王勇抱走的孩子也是你生的?” “什么王勇,我不认识。”女人两眼一翻。 正说着,掉在地上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邢岳一手按住那女人,腾出另一只手把手机捡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王勇”的名字。 邢岳把手机送到那女人眼前,让她看清楚,然后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瑛姐,这孩子咋一直哭啊,还哭得有气无力的。”电话一接通,那头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嚷起来,“我看他好像要够呛了!咋办啊?不会死在我手里吧?” 没等他说完,邢岳就挂断了电话。 跟着又拿出自己的电话打给张晓伟,“动手。一定把人摁住!那孩子有危险!” 收起电话,邢岳狠狠地拎起那女人,“瑛姐是吧?这回王勇是谁想起来了?” 项海把地上那男人也拎了起来。 两个人身上都没带手铐,邢岳把项海的鞋带抽出来,把这一男一女的大拇指分别捆在一起。 “邢哥,请求支援吧?”项海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 邢岳点了点头,“你在这看着他们,等待支援。我去接应小伟。” “好。” 走到门口邢岳又回过头,“你能行么?” 项海笑了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第七十三章 在回分局的车上,项海一路抱着那个不时啼哭的小婴儿。 这是生命起始时的模样,已经有了些重量。可他始终觉得怀里轻飘飘的,像抱着一只氢气球,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就像一颗种子,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风卷入了激流,水的方向就是它的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浮沉,努力不被湮没,连找个能让它落脚的石缝都成了奢望。 是缺了本该拉扯他,抚慰他的那双手吗? 项海又收紧了些手臂,希望自己的体温能给这个注定飘摇的生命带来至少片刻的安宁。 生命不该被放弃,尤其是被创造他的人。 能被轻易放弃就意味着他并不珍贵,所以破碎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被打上了“残次品”的标签,在命运的每一次选择中,都注定是最先被放弃的那一个。 项海始终是这样认为的。 到了分局,小婴儿被交到了有经验的女警手里照顾。 项海摩挲着自己的手臂,那个小生命带来的温度正逐渐消散。 这时候邢岳还没回来,他孤独地站在宽敞的大厅里,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是他第一次来分局。 作为邢岳每天工作的地方,他自然而然地对这里生出许多亲切感。可眼下邢岳不在,他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觉得应该在这等邢岳回来,至少要知道那个叫王勇的被抓住了没。还有被他抱走的那个孩子,还好么? 好在这时有人路过,见项海站在那发愣,就过去问他找谁。 他简单说明了情况,那人就告诉他刑侦的办公室在楼上,他可以去那里等。 于是项海就上了楼,很快就找到了刑侦的办公室。这时候屋门敞着,还亮着灯,里面却没人。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没人邀请他进来,当然也没人拒绝。 他走进办公室,四下张望着,好奇哪一张桌子是属于邢岳的。 很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 只有在靠门的那张桌子上搁着一大杯咖啡,桌边的椅背上还搭着一件夹克,他在邢岳家见过。 他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挨着邢岳的位置坐下。 他不好意思直接坐在邢岳的椅子上。 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有邢岳在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整个世界都可以无条件地包容他。可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得胆怯起来,好像总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只等着他犯错。 他不可以犯错。犯错就意味着麻烦,他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因此他不断收缩着自己的欲望,谨慎地活着。 桌子的一角摞着厚厚的几本书,上面盖着一叠纸。 他歪过头去看书脊,《刑事侦查学》,《刑法学》,《犯罪心理学》,《禁毒学教材》,还有一本《高等数学》和几本高中英语教材。 这些也是邢岳上学时看的书么?他猜测着。 而最上面一张纸是打印好的公安大学招生简章。 他很想把那叠纸拿过来仔细看看,可最后还是忍住没动。 邢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消息。 收起手机,他又轻轻碰了碰桌边的那只咖啡杯,发现已经是空的了,就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时候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项海立刻站起身,朝门口望过去。等了一会儿,又失望地坐回去。 他耸了耸肩,再次四下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邢岳搭在椅背的外套上。 外套的袖子安静地垂着,像睡着了,和他肩并着肩。 项海低下头,一只手钻进了那个袖口,手指捻动着衣料,前后摇晃着。于是外套被吵醒了,陪着他一起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这么手拉手地度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外套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小海!”邢岳人还没进门,就喊了起来。 项海急忙松开手,站起来,“邢哥!”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他一瞬间就觉得开心起来。 张晓伟就在邢岳身后,看见项海也跟着打招呼,“哎项海,你没走呢啊。” “没呢。”项海朝一边站了站,“我想等,你们回来,问问情况再走。” “哦,”张晓伟大剌剌走回自己的位置,抓起桌上的半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抹嘴,“抓住了,那男的抓住了,那小孩儿送医院了。” 说着他放下杯子,又朝项海竖起大拇指,“我听邢哥说了你们怎么逮的那俩人,项海你行啊,还真有两下子!厉害!” 这时候邢岳已经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端过来,一个用他自己的马克杯盛着,另一个用的是局里的纸杯。 他背对着张晓伟,把纸杯子递给项海,“你咋干坐着呢,自己也不倒点儿水喝,不渴啊!” 项海抿起嘴角,看着邢岳,指了指那马克杯,小声说,“我想喝这杯。” 邢岳稍稍一愣,跟着就笑起来,把马克杯递过去,“哪杯还不都一样,都是从一个桶里接出来的。” 项海接过来灌了两口,把杯子搁在桌上。 邢岳一口气把纸杯里的水喝干净,又去接了一杯,对张晓伟说,“今天辛苦了,你赶紧回家吧,人明天来了再审。” 张晓伟答应了一声,又问,“邢哥你不走吗?” “我等会儿就走。” “哦,那项海也不走吗?” 邢岳皱起眉,“你能别瞎操心了么?” 张晓伟蹭了蹭鼻子,“我的意思是打算捎项海一段儿,他腿不是还不利索吗?” “行,那我替他谢谢你。赶紧走。” 张晓伟这才抓起手机和车钥匙,磨磨蹭蹭地朝门口走,边走还边朝项海又竖了竖大拇指。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项海这才笑起来,“我发现伟哥还挺有意思的。” 邢岳呵呵了两声,“但凡他能少有点儿意思,也不至于找不到对象。” 他看了眼时间,“咱们也走吧。” “行。”项海一边答应着,就朝门口走。 邢岳随手关了办公室的灯。屋里一下子就黑了,反倒把承载着夜色的窗子衬得明亮起来。 月光斜进来,将方方正正的窗格放大,再平铺到地上,刚好其中的一个格子把他们围住。 项海忽然感觉自己被拦腰圈住,倒退了两步,身子又被扳着转了180度。 “干嘛?”他明知故问。邢岳的脸近在咫尺,一只手还缠在自己腰间。 “你说干嘛。”邢岳又凑近了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屋里没装监控,所以咱俩得亲一下。” 项海笑起来,“邢哥,你的意思是以后只要到了没监控的地方,咱俩就都得亲一下?” “少废话,严肃点儿。”邢岳收紧了手臂,“你就不能像我配合你那么配合我?” “行,我配合。”项海严肃起来,同时主动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感觉到邢岳的吻落在自己唇上,有那么点儿心急,却依然很温柔。 同时他还在感受着邢岳的呼吸,以及顺着自己的脖颈,一路钻进发间的修长的手指,和温热的掌心。 身体被牵绊着,可灵魂却自由得像在飞。 项海感觉飘飘然起来,于是他圈住邢岳的脖子,让自己靠得更近。 而此时邢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项海的头发又细又软,缠绕在指间,那触感像丝绸。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分开,邢岳舔了下嘴唇,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估计再有十来天你的调令就能下来了,等过来分局,你最好放老实点儿,别成天勾搭我犯错误。” 项海很无语,“邢哥,你咋总是颠倒黑白呢?咱俩到底谁勾搭谁?” “必须是你啊。”邢岳笑起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从没干过这事儿。” “行,那我不勾搭你。”项海把手从邢岳身上拿开,“我勾搭别人去。” “你敢!”邢岳立刻收紧了手臂,把项海牢牢困住,“你要是敢勾搭别人,我就让你好看。” 项海笑得很开心,“不用,我本来就好看。” “操,你要不要脸。”邢岳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才把项海松开,“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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