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呆着。”邢岳伸手就给他拽了回来,朝自己身边一按。 曲薇就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曲薇,你是小,你是邢岳的朋友吧?” “你好!”项海也马上招呼回去,“我叫项海,是邢,呃,邢岳的,朋友。” “挺好,挺好。”曲薇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邢岳,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妈,你干嘛呢?” 循声看过去,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推着满载的购物车朝这边走过来,面色不悦。到了跟前就埋怨地说,“妈我服了,你让我去排队结账,自己在这跟人唠嗑。” 说着瞥了眼对面的两个人,“你怎么跟谁都能唠一块儿去呢,可真行。” “小阁,怎么说话呢,不许没礼貌。”曲薇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头,以示惩戒。 邢岳眯起了眼。这小孩儿看上去十七八岁,中等个,穿了件白色T恤,运动短裤,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 不用介绍也知道是曲薇的儿子,因为那张脸有七成是她的模样。至于那剩下的三成,邢岳就不禁揣测起来。 “呵呵,千万别跟我说...”他的手一下子紧紧攥住购物车的把手,心中开始演绎起一出荒诞而又狗血的大戏。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曲薇刚开了个头,就被少年不耐烦地打断,“妈,我排队去了,你快着点儿,我回去还想看会儿书呢。” 说完推着车子就走了。 “哎,小阁,啧,邱阁!”曲薇冲那背影叫了两声,少年头也没回。 她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邢岳,还有项海。这是我儿子,马上就高考了,我想着领他出来转转,放松放松。这孩子平时也不这样,可能还是有点儿紧张。你们俩千万别往心里去。” 项海笑了笑,“没事的。” “他叫,邱阁?”盘算了半天年纪,邢岳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曲薇看着他,像是从中听出了什么意味。咬了下嘴唇,然后扬起下巴,“对,叫邱阁,十八了,今年高三。” 然后又补上一句,“我前夫姓邱。” 邢岳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目光。 项海急忙接过话去,“那提前祝他高考取得好成绩。” “谢谢!”曲薇又笑了起来,看着项海,“那我先替小阁谢谢你们啦!” 说完她拿出手机,“邢岳,咱们加个微信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咱们再好好聊聊。” 加微信?还聊聊?开玩笑呢? 邢岳绝对不可能加她微信。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项海拼命冲他眨眼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最后竟然真的拿出手机,加上了她。 “行,那就不耽误你们了,”曲薇收起手机,冲他们两人笑了笑,“我先走了。 临走又朝项海伸出手,爽声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项海也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我也是。” 人渐渐走远了,邢岳还在低头看着手机。 曲薇的微信名叫“Chirs Qu”,头像是她自己的一张照片,应该是早些年拍的,挺漂亮,样子比现在年轻不少。 照片里的人一头蓬松的长卷发,发尾乱飘,像是正站在风里。头上扣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大概是怕被风吹掉,用一只手捂着。 照片恰到好处地定格了曲薇的快乐,笑得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也不知这照片是谁拍的,镜头里的笑容如此纯粹,想必也会受到感染。又或者,曲薇就是因为那个拍照的人才笑的。 看着被曲薇按住的那顶棒球帽,上面银白色的图案虽然被手指遮住了大半,可邢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也有,一模一样,是局里面发的,执勤的时候戴过。 这时候,他忽然有了种挺奇妙的感受,就是,他已经完全不讨厌这个女人了。 他收起手机,问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的项海,“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 项海摇头。 “你猜猜。” 项海不敢猜,于是继续摇头。 邢岳勾起唇角,那副神情就像个准备打小报告的小学生,目的是向全班同学揭发自己那个背信弃义的同桌,还要说他的坏话! 因为那人和自己不是一伙的,居然是老师那边的人。 他亲眼见的,老师真的好喜欢他,被他逗得一直笑。 “她啊,是我爸曾经的女朋友。” “牛逼吧?” 说完他嘿嘿了两声。 痛快。 ---- 作者有话要说: “邢哥,消消气儿,来,啃块西瓜,贼甜!”
第四十四章 “邢哥,吃糖不?薄荷糖。”项海朝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又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 买来的几大兜东西被搬进了后备箱,他们俩人也各自上了车。 “来一个。”邢岳把手伸过去,项海在他手心里倒下一粒糖。 邢岳仰头把糖扔进嘴里,嘎崩嘎崩嚼了,匆匆感受着唇齿间冒出的丝丝凉意。 “邢哥,这玩意儿你得含着,不能嚼。”项海口中的糖才化掉薄薄一层,正绵绵地释放着清凉。 “谁规定的?”邢岳把糖渣咽了,又伸出手,“再来一个。” 项海乐了,又朝他手心里倒了一粒,“你当这是抽奖呢?还再来一个。你吃这么快,都把我吃穷了。” “你怎么这么抠?”邢岳又嚼了一粒,像赶时间似的,三两下又给咽了。 自打邂逅了那个...爸爸的女朋友,项海就发现邢岳明显进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就像打了过期的鸡血,精力旺盛,却副作用明显。 比如,他把冷藏柜里几乎每一种“看上去不错”的饮料都拿了一支;又跑去卖零食的地方,把一包一包的膨化食品,肉干,瓜子,棉花糖朝车上扔,还一边嘀咕,“这没吃过...这也没吃过...操,都他妈没吃过呢。”最后又去了卖熟食的柜台,买了香肠,炸鸡,烤鸡翅,还有酱牛肉... 期间项海一直劝他,先少买一点,买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可他不愿意,直说要好好补一补,把过去缺的都补回来。还说非把冰箱填满不可。 经过生肉柜台,项海问他要不要买些排骨,可以再给他做排骨冬瓜汤。他却把脸一扭,说不要,以后都不再吃那玩意了。 感觉他那股子邪劲儿还没过,项海就又晃了晃手里的糖盒,“还来不?” “来!”邢岳又把手一摊。 盯着他的掌心,项海摸了摸下巴,“邢哥,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你还会看手相呢?”邢岳表示怀疑,但同时也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会。” “就像你会挑西瓜似的?” “啧,你到底看不看?” “看。”邢岳把手又向前递了递。 项海捏着他的指尖,把手掌拉到自己眼前,低垂着头,半仙儿似的,煞有介事地观察起来。 他哪会看什么手相啊... 忘了是在哪里,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有关人的情绪波动与控制。其中有那么一段,是讨论如何让处于亢奋状态的人回归理智。 大致的意思就是,要想办法转移注意力,最好是能挖掘一个新的兴趣点,让他释放多余的热情。但是过程要缓,切忌用力过猛,以防那人从一个极端掉向另一个极端。 说白了就是,既要勒着,又要哄着,左手顺着毛,右手戴上嚼子... 否则烈犬一旦疯起来,怕是连它自己都咬。 “不得了,啧啧,邢哥,你这是大富大贵的命啊。”项海指着一道掌纹感叹起来。 邢岳盯着他的头顶,那里无端翘起一撮毛儿,“真的假的,大富大贵为啥我还没钱?” 项海抬起头看他,想说“没钱你还乱买东西”,不过说出口的却是,“只因时候未到。” “那啥时候能到?我着急。” “天机不可泄露。” “再看这个,这是生命线。”他又指着另一条最长的线,“这么长,说明你会长命百岁。” 邢岳没吭声,继续看着他的头顶。 “这是事业线,很清晰,没分叉。”项海在他手掌上点了点,“你现在就在这,看见没,接下来就到这,向上拐了发现没?” 说着他又抬起头,眼里带着艳羡的光,“邢哥,这说明你要升官了,估么着要当局长了。” 邢岳就默默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又低下头,稍作思索,在另一处点了点,“这是智慧线,啧,有点儿浅。”说完肩膀抖了抖,再抬起头时,笑得像一朵小花,“邢哥,你可能,智商不太够。” “操。”邢岳终于乐了,眉梢挑了挑,“你说我傻逼呗?” “我可没说!”嘴上说着没有,笑得却更厉害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带上了细碎的光。 怎么个意思?还笑哭了? “还有呢?”邢岳瞟了眼自己的手心,又抬眼看他,“感情线咋样?给我看看,我比较关心这个。” 项海不笑了,抓了抓头发,沉思着把头低了下去。那撮倔强的毛被按倒了。 “感情线啊...在这呢。”他指了一条先前没照顾到的纹路。 “咋样?”邢岳往跟前凑了凑,顺着后脑勺,一路看向他的脖子,白白净净的。 “还行。” “还行是啥意思?” “还行就是,开始不咋地,后来到这儿,看见没,有点儿弯了,打这之后就好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指点着,“说明在这儿,你遇到了一个贵人。” 邢岳收回目光,同时也拿回自己的手,“你意思是,原本我是个贱人。” ...... 这脑回路着实出乎意料,项海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鼻子,把脸扭向窗外,“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反正该点拨的,我已经点拨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邢岳抓过被他扔在一边的薄荷糖,倒出来两粒,一齐扔进嘴里,没嚼,由着它们悠悠地释放着甜意,“想笑你就笑,憋着不难受么?” “还行。”项海打开车窗,把胳膊架上去,脑袋伸出窗外。 “哎,你知道看手相这门手艺的技术核心在哪儿么?” 项海摇头。 “就是要分清左右。” 项海没动静,像是在等着他把话说完。 邢岳把他揪回来,摁在靠背上,面冲着自己,“男左女右,懂不?能分清不?” “你拽着我右手在那一通瞎分析,占了我的便宜还骂我是傻逼。” 邢岳的舌尖扫荡着那两粒糖,轻轻磕碰着牙齿,“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职业道德,业务素质最差的骗子。” 说完他扯过安全带把项海捆了,又把那盒薄荷糖扔到他腿上,“你啊,也就敲敲西瓜吧。可别出去给人瞎算去,小心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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