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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 章 “许昭，我去找局长签字，你们直接行动吧。” 郑支队突然出现在门口，显然，他已经旁听了很久。 “……郑支队。”许昭刚刚专注于案情，没有注意到郑国松的出现。 “林清禹的养父林亦明，意外牺牲于615交通肇事案，但是有证据显示，他牺牲前接听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尹芬，而尹芬随即打给了南杨集团的杨戚。此前，林亦明和杨戚有过节。”郑支队简短道。 “……明白！”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许昭缓了十几秒，才明白郑支队的言下之意——林清禹确有杀人动机。 “我和林清禹认识很多年了，这个案子按程序我应该回避退出。你有需要询问的随时来问我。”郑支队拍了拍许昭的肩，勉励道，“你是大队长，这个案子在你管辖范围内，放心大胆去做。” “是，明白！”许昭郑重敬礼。 技侦办公室，颜楚涵指着监控说：“许队，排查小区监控发现：林清禹于13点30分再次返回香山小区，并前往案发现场的2幢单元门外，与一名围观老奶奶交谈后离开。然后，他的车开向……机场高速！” “草，他要跑！”屈粤激动地爆了粗口。 “通知机场公安，他大概率要跑出国，让边检把人拦下来！”许昭语速飞快。 “是！”屈粤立刻拨出电话。 “来几个生面孔，小张、小彭你们——跟我去机场拦人！”许昭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南州市国际机场。 一身黑色卫衣、黑牛仔裤，戴着卫衣连帽的低调打扮的男青年，正快步穿行于候机人群中，马上便汇入了茫茫人海。 “小林，我到了，二楼国际出发C5口。”他的手机里传出声音。 “我在C9，马上过来。”他说。 “小林，这里。”对面的同龄女性向他挥手道。 “岑遥，谢谢！感激的话我不多说了。”林清禹从她手里接过护照。 “我们之间不必。登机口还没开，要我帮你分析下情况吗，尹芬那边出事了？”岑遥问。 “嗯。” 林清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她死了。就在我离开后一小时。” “……什么？知道死因吗？”岑遥大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 “不知道，警方封锁了现场，但……直觉告诉我不对劲：死亡时间太巧合了，加上尹芬和我的过节”林清禹说。 “有直接证据指向你吗？”岑遥问。 “我不知道。来机场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尹芬死前和我通过电话，按程序警方很快会联系我询问情况，而且许昭就在现场，他不可能不发现，也不可能不找我，除非……”林清禹说至此，喉间忽地哽住，“除非他不用听我解释什么。” “按杨戚的手段，这是他的作风——既杀了尹芬，又能陷害你，一箭双雕。”岑遥冷冷道。 “不，按杨戚的一贯作风，他会先杀了最棘手的尹芬，然后再来解决我……但在尹芬出现之前，他知道我手上没什么有用的证据，不值得他动手惊动警方……”林清禹思索道。 “但是尹芬突发恶疾回国了，尹芬是一切的变局，杨戚对你的态度也势必扭转，他这一举可以让你和警方的关系彻底决裂。”岑遥旁观者清。 “确实，杨戚这一手打得我措手不及，我根本无法自证清白……警方的动作很快，我不能把自己陷入无可辩驳的境地。”林清禹决绝道，“我只有跑出去，才能掌握主动权。” “而且要跑在警方、杨戚两方的前面，幸好你发现得快！总之一路小心，国内的情况我帮你盯着。”岑遥说。 许昭的车子一路风驰电掣，超速赶到南州机场后，机场公安的同事马上前来接应： “林清禹的航班17点起飞，由南州飞往R国九州岛，由R国国际航空承飞，机舱内我国警察无管辖权，一定要在登机前把人拦下。” “边检那边已经协调好了，目前没有他的出境登记，说明人还没过边检。” “好，明白。”许昭边走边说。 一众便衣警察疾步穿过玻璃门，进入出发大厅。 许昭快速巡视了一圈大厅，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但随即，他敏锐地觉察到一个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迅速转头，抓住对方扭头躲开的视线： ——是岑遥。 许昭快步走向岑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便衣。 岑遥避无可避，只得挤出一抹客气的假笑：“许队，真巧。” “手机给我。”许昭一脸严肃。 岑遥脸上的笑容僵住，但为了给林清禹拖延时间，她还是硬着头皮装傻道：“啊？您是在执行任务吗，您放心我肯定不拍照……” “岑遥，别装了。”许昭的声音瞬间寒了几度，“手机。” 许昭身旁的两名便衣呈三角合围之势，岑遥见到这个阵仗，也知道许昭不止是嘴上吓唬，他这次警告之后不会再顾忌性别，一定会当即动手。 岑遥只得配合地交出手机。 “锁屏密码？”许昭冷冷问。 “642307。”岑遥答。 许昭打开她的手机微信，置顶处是备注“小林”的对话框，三秒前刚发出一堆乱码，应当是岑遥紧急之下胡乱敲出的。 “你很好。”许昭冷笑道，“窝藏包庇罪，需要我给你背一遍法条吗？” “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了。”岑遥一脸无辜地解释。 “你心里清楚。”许昭冷声命令，“小张，把她带回市局。” 许昭赶到边检口时，同事正在悄摸地开展地毯式搜寻。 但许昭用不着如此麻烦，以他对林清禹的熟悉程度和多年的刑警经验，他扫视了一圈排队的庞大人群，迅速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一个黑色卫衣和黑色连帽的高瘦背影。 “储队，”许昭拉住一个便衣警察，小声示意，“2点钟方向，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帽子，一米八，七十公斤不到，让你们的生面孔去围，先确认再动手。” “好。” 储队比了个OK的手势。他亲自带队，从三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包抄，确认目标和照片无误后，立即给同事比了个行动手势。 收到信息，几名便衣迅速上前，不用一秒钟就把目标按在了边检柜台的玻璃挡板上。 “林清禹，你要去哪？” 许昭走上前，冷冷盯着林清禹问。 “……R国那边有一个紧急项目，要我去支援。”林清禹的侧脸紧贴着冰凉的玻璃，他强挤出一丝苦笑道。 “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跑，意味着什么吧？”许昭的声音极冷。 林清禹沉默着，不发一言。 “别动，我搜个身。”许昭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许昭以往多是带队指挥或者打前锋的角色，很少做搜身这种善后工作，但他的动作并不像抓捕时那般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他仔细摸了几处关键位置，确认没有凶器和违禁品，最后摸出了护照、手机和钱包——钱包上还挂着许昭求来的平安符，在此刻看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一旁的储队从腰间摸出手/铐：“背铐吧？” 许昭记得林清禹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拆线，而且林清禹的武力值在这群一线警察面前就仿佛小孩和大人，毫无威胁力可言，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 许昭淡淡开口：“不用，前铐就行。” 许昭从储队手上接过手/铐，动作很轻地磕在林清禹右手腕上，然后示意旁边的便衣松手。许昭抓着手/铐的另一端，冷声命令：“转过来。” 林清禹感到腕上金属物的冰凉，他依言转过身，避无可避地和许昭对视。 许昭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但他的动作却是温柔，另一边的手/铐扣得很松，并没有什么痛感。许昭又问同事借了件外套，盖在林清禹的手腕上。 “小彭，你去疏散一下围观人群，机场里影响不好。”许昭皱眉说。 “是。”另一刑警立刻答。 而后，另两名市局的同事赶来接手。一名刑警直接粗暴地拉起手/铐中间的铐链，林清禹被惯性带着，脚步一个趔趄，所幸许昭扣得很松，这一拉扯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许队，合作愉快。”储队和许昭握手。 “感谢兄弟单位支援。”许昭道谢。 回市局的路上，坐在副驾的许昭一直低头专注地翻看着材料，眉头紧蹙，一语不发。 车内一时被可怖的沉默笼罩。 林清禹自知已无力挽回，只能走向完全被动的局面，但凡事有好有坏，至少现在不必担心杨戚的追杀，而且恰好遇上的是许昭，如果能一直在许昭手上绝对能保证安全…… 至少现在，事情还不是最坏。 林清禹心里紧绷着的弦骤然松开，加上一路心力疲惫，他甚至在两名刑警的夹击看守下睡着了，一路睡得安稳。直到抵达目的地，许昭回头打量了一眼，示意旁边的刑警将他拍醒。 林清禹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到了。”许昭沉声说。 林清禹以一个被夹击看守的僵硬姿势睡了许久，小腿发麻，又没有手可以扶车门借力，下车时颇有些狼狈地打了个滑。许昭伸手扶了他一把。 林清禹之前被许昭扶过很多次，总感觉许昭身上的体温比自己要温热许多，是可以倚靠、信任的…… 但唯有这次不同。 许昭的手劲虽不重，但半是控制半是搀扶，另一只手避开铐环抓着林清禹的手腕，这样不至于让手/铐一直摩擦皮肤。许昭只冷冷吐出几个字：“跟我走。” “许队，要帮忙吗？”一旁的刑警问。 “不用，你们去忙。”许昭摆手。 刑侦楼大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许昭带着林清禹一直往走廊深处走，直至走到一个吸烟拐角处停下。 “这里是监控死角。”许昭突然开口。 林清禹没想到许昭会带自己去监控死角，他难掩意外地看向许昭。 “给你三句话解释，为什么要跑。” 许昭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林清禹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林清禹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最后一次机会。”许昭冷声道。 “如果我出事的话，麻烦你亲自飞一趟R国九州岛，去九州银行总行303号保险箱，密码0615，并出示我的本科毕业照。”林清禹轻叹了一口气，仿佛“托孤”般说道。 “你什么意思？”许昭闻言脸色顿时铁青。 “你一直试探我想要的东西，我手上所有调查到的资料，都在那里。”林清禹说。 许昭面色铁青：“你不会出事。” “是吗？”林清禹苦涩地一笑，“我现在相信你告诉你了，那你之前的承诺——还做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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