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贺答应过,会一直喜欢他的。 叶清初没变,但是边贺变了。 我为了治好你的病,在外面辛苦赚钱,怕你担心,什么都不和你说,我苦苦支撑着已经跌近红线的医疗费,想要你尽快好起来回到我们的家,可是你却拖着这身我竭力供养着的病骨,去勾搭别人。 你让我的付出成了一场笑话。 “边贺。” 叶清初等他喝完了汤,才开口说道:“女人的嘴唇软吗?” 闻言,边贺霎时白了脸色。他没有反驳,他默认了。 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叶清初重重合上眼睑,复又睁开时,已是满眼失望,“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你的提款机吗?保姆?还是床伴?” “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倒是有精力,生着病还有那方面的需求呢?我满足不了你了吗?还是说,你觉得女人比男人抱得更舒服一点?” 叶清初眼底的嗤笑和冷漠明晃晃地刺痛了边贺,他意识到叶清初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直隐瞒着的事,箭步冲过来抓住叶清初的手,急切地解释: “不,不是的,清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相信我!” “心里有我?真是好笑。我心里也有你啊,可我不会去亲别人,也不会让别人亲我。”叶清初拂开他的手:“你太荒唐了。” “不是的!” 边贺强硬拽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目眦欲裂:“我是为了钱才接近她!那个女人很有钱,她的钱会治好我的病,那样你就不用再四处为我奔波了,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这么累这么辛苦!你不知道你脸色有多差吗?!” 把劈腿的理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边贺还是头一个。到头来,他劈腿还是为了他好?找借口也不找个好一点的。 他觉得边贺好陌生,用力挣扎着想要甩脱他的手:“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妨碍你们了。你有了她,哪还需要我为你操心,我没她有钱,没她有本事,没她年轻漂亮,你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好。” “我们分手就是了,我不再打扰你了。” “不是的!不行!”边贺急得一把抱住他,快要将叶清初的腰给折断了,“我只是逢场作戏,等我的病好了,我就离开她,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的,我还是属于你的,清初,清初……” 他要来亲叶清初,叶清初厌恶地躲开,青着脸将他狠狠推开。 他像是第一次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叶清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边贺,看来我还是错了。我不该把你从那座山里带出来,或者,要是我没有去那座山,没遇见你就好了。” “奉劝你,好好对那个女人,别辜负人家一片真心。对不起我就算了,别再对不起她。” “至于我,我会走的远远的,”叶清初转身离开了病房,丢下一句:“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算是彻底告别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离去之前,叶清初还是去了医院柜台,想将欠下的医药费补上一些,但发现账上多了小几百万,够边贺用很久了,除了今天在边贺身边的那个女人,叶清初想不到其他可能来钱的渠道。 他自嘲地笑了。 边贺说的不错,她确实很有钱,比自己有钱多了。有她在,边贺可以受到最好的治疗,自此未来可以吃穿不愁,享尽荣华富贵。不用再和他蜗居在小小的公寓楼里,过着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日子了。 人啊,在绝境中有往上爬的机会时,怎么会舍得放手。 叶清初赌输了。 他鼓起勇气和边贺谈了一场恋爱,没有得到稳定幸福的未来,他变得一无所有。 他将家里属于边贺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丢了。 前半辈子的积蓄为了给边贺看病都用完了,他只能从头开始。他依旧安安分分当他的老师,一日一日过着重复平静的生活。 他没有再见到边贺,也没有再联系他。 分开几年后,偶有一次看到新闻,他在新闻图上瞧见了边贺,边贺的病看起来是好了,他穿着洁白的新郎服,他的身边站着当初见过的那个女人,女人戴着头纱,笑靥如花,原来她是万氏药业集团老板的千金,二人交握的双手上那对结婚戒指熠熠生光。他们新婚的喜讯被媒体大肆报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真是好风光的婚礼。 叶清初痴痴摸着自己空空的无名指,他和边贺这么多年时光,连一个戒指都没能从他那里得到。 ‘我又不贪心,哪怕是个塑料戒指也好啊。’ 算了,都过去了,还想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旧人都结婚了。 他也该找个人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了。 可他没想到边贺还会找上门来。 边贺被富养了几年,早已褪去当初大山中的木讷呆板,他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是叶清初从未见过的成功模样。他在叶清初家门口堵他,说还是爱他,还想他,想要和他复合,叶清初恶心不已,把他赶走,但是他还会厚着脸皮凑上来,丝毫不顾及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 叶清初被他缠得快要疯魔。 他也忘了,万氏一个偌大的集团,家族庞大,决不允许出现任何丑闻。 即便叶清初摆明了拒绝厌恶的态度,某一天,他还是被人捂着嘴强行掳走,他被带到了一个屋子里。屋子里站满了五大三粗的保镖,唯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冷着脸,如同看臭虫一样打量着他。 男人和边贺的老婆长得很像。能长得这么相似,血缘关系自然深厚。 叶清初猜,按照面上的年纪算,他不会是女人的爸爸,只可能是哥哥或者弟弟了。果然,男人开了口:“我最宝贝的妹妹近日以泪洗面,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她的丈夫移情别恋,在外面找姘头寻乐子呢。” “我本以为是什么漂亮女人,没想到,竟然会是个老男人。”座上的男人用脚尖挑起叶清初的下巴,戏谑道:“边贺,你的口味这么重吗?” 叶清初一怔,顺着男人目光看过去,在屋子一处阴影下,边贺被几个保镖七手八脚按在地上,他嘴巴被塞着东西没法出声,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焦灼不安地盯着叶清初。 叶清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对着男人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呵。”男人笑了:“你们这些人啊,被抓个现行都是这些一样的说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破坏别人家庭之前怎么就没想过有一天东窗事发的后果呢?” 男人并不信他说的。 叶清初说:“是真的!” “行了,把你抓过来之前我就查过了,知道你们之前那些破事。——没什么新意的旧情人嘛。” “唉,我这个妹夫,装的可真是不错,把我们都给骗过了。他结婚之前对我妹妹倒是百依百顺,我们才放心把人交给了他。可没成想,结婚之后他就本性毕露,把我妹妹的心那叫伤了个透啊。” 男人俯视着地上的叶清初,“你的旧情人心中还不放下你,这可怎么办呢?” 叶清初保证:“我不会再和边贺见面,我会搬走的,我从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我和他之间都是过去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你对他还有想法吗?”男人问:“你还喜欢他吗?” 叶清初摇头,否认:“不。” 被人压住的边贺说不了话,一双眼睛睁得通红。 “好,姑且就信你一次。” 男人示意保镖给叶清初松绑,可就在叶清初起身的那一刻,他猛地被人反扣住双手,压到了院子里。 他被踩着背脊面朝下趴在了地上,一条粗麻绳捆住了他的左手腕,绳子紧紧拉直,他的整条左手臂也被迫伸直紧贴着泥土。 远远驶来一辆重型SUV,停在了众人面前。 男人笑着道:“你要记好,如果回去不照做,我会再把你抓回来,再像这样碾你一次。” 叶清初瞪大了双眼,尚来不及反应,男人打了个响指,汽车缓缓发动,近乎两吨重的汽车缓慢碾压过叶清初伸直的左臂,叶清初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惨叫声,他这辈子从未这么失态过,也没这么绝望过。车轮在他眼前来来回回碾压了十几次,他的左手臂几乎成了一滩肉泥。 男人嫌弃地捂着鼻子,这才示意停下。 叶清初已经痛到快失去意识了,可男人还是不想放过他,叫人拿来棒球棍,亲自动手锤砸叶清初的右腿,叶清初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早已痛到止不住眼泪,一行一行往下滚,落进泥土,将他白皙的脸染得一片脏污。 砸够了,男人扔掉了染血的棒球棍,对着同样被按在地上,亲眼目睹叶清初‘行刑过程’的边贺说:“看到了吗?如果你以后再敢去找这个老男人,让我妹妹伤心难过,我可以保证,你会在余生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想起你这个老男人是怎么受尽折磨而生不如死的。” “现在,好好站起来,继续当我的妹夫,”男人温柔地将边贺扶了起来,丝毫不介意边贺此时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扭曲表情,笑着说:“你该庆幸我妹妹喜欢你,不然现在躺在那里的,就该是你了。” 叶清初神志混混沌沌,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周遭浓重的血腥味包裹着他。 他茫然地想,就这么死了也好。 可是男人怎会轻易放过他:“带他去医院,可别让他死了,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很快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里。 他的左边袖子空空荡荡,因为伤得太重只能截肢,他没有左臂了。 没有后续的医疗费用,他出了院。 自己唯一的房子莫名被查封,他没了住处,教师的工作也突然被辞退,再去找也没人肯要他,他再也入不了教师这一行。想去找其他的工作糊口,却总是被人拒之门外,他想扫大街都没人愿意要他一个残废。 他又不是手脚尽断,也不是不识字,怎么可能一个工作都找不到。 他想起碾压他手臂的男人,一定是他吩咐的吧。真厉害啊,只手遮天。如果自己去到别的城市,他会不会仍旧不放过自己? 他对家人还真好,为了维护自己的妹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要是我也有家人多好啊。’ 可他没有,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形单影只。 叶清初想起市中心里那座高高的天桥,想跳下去一死了之,可就在他前往死亡之路的时候,他路过了一处不起眼的垃圾桶。 他听到一声嘹亮的啼哭。 是个被裹在垃圾袋里丢弃的婴儿。 好可怜啊,和他一样。 他无法不去管这个孩子,要是他今天走了,这个孩子也活不了了。
59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