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丢出什么东西之后,晏余马上从后座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路带到海边,准备丢进海里。 “为什么?”张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海,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晏余,还有车里的人。 晏余冷笑,“因为你们的手太脏了。” 张巍一哆嗦,“我都是被逼的!相信我,我很听话的,以后少东家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做你们的狗行不行,饶我一命!” 晏余:“可因为你们,连累多少条人命?” 张巍不解,“你什么意思?我除了易鑫,没杀过人。” “还记得钟大富吗?”晏余皱着眉,他看着张巍的表情,已经发现一丝蹊跷。 张巍听闻,摇了摇头,但想到前段时间出事的何友铭和关皓玟,马上反应了过来,“何友铭和关皓玟,是你杀的?我是二十五年前才进入的耀明集团,那件事和我没关系。” “二十五年前?”晏余微微转头向后看,张巍进入耀明集团的时间和钟大富他们出事还差了五年。 可秦延告诉他,易鑫和张巍都和当年的事有关。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的车喇叭响起,似乎是在催促他快点动手。 “不要!”张巍惊恐地后退。 可车内的人突然探出头对晏余说了句:“晏余,听话。这个人该杀。” 海岸边晦暗不明,看不清车内人的脸,他看着如蝼蚁一般的张巍,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张巍是没杀过人,但他曾经也是帮凶。 眼看着自己身处险境,张巍猛地冲向了拦着自己的晏余,决定搏一把。 晏余条件反射地将人推开,却见张巍向后退了好几步,最终踩空掉进了海里。 他站在岸边向海里看,张巍正试图向他求救,可身后的车再一次按响笛声,他回过身,望向车里的人。 六年里,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秦延的可怕。 秦延把所有人都算计了,包括他在内。 房间里,晏余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双手低笑。 杀了张巍之后,最初他还有些自由,曾试图偷看警局新来的宋队长如何查办,也曾想再见一见他亲生母亲。 但秦延担心他会自投罗网,暴露计划,妨碍行动,所以很快,他连自由都没有了。 他就像只金丝雀,被困缚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哪儿去不了。 门口传来开门声,晏余不用回头也知道靠近的脚步出自什么人。 秦延刚从警局回来,见晏余正在窗前,缓步靠近,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轻声问道:“想出去吗?” “为什么困着我,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晏余眼神黯淡。 他日日被困在这里,秦延一直都在照顾他,无微不至,但他只想离开。 秦延从晏余后背环抱住他,悠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 深陷泥沼中,他曾无数次试图挣脱,直到遇见晏余,如神兵天降,他知道晏余眼里只有复仇。 可在他灰暗的人生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只有现在的晏余。 他不想放手,因为晏余是他可亵渎的神灵。 “我刚才去了趟警局,你猜我见到了谁?”秦延问,见晏余没有搭理他,他自问自答,“江昔言。” 晏余惊讶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十年前他和江昔言结了梁子,从那以后,这个人就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他看到我领子上有血迹。”秦延说着,目光移向了晏余的脸。 晏余眉头微蹙,既然警察发现秦延领子上有血迹,他怎么还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了,你很失望?”秦延松开晏余,脱掉了身上的衬衫,丢进了垃圾桶,“你果然知道,但不好意思,我也发现了,在公司的时候我就已经换过了。” “那警察发现的血迹是谁的。”晏余紧抿着唇,他从新闻里知道警察最近在查酒店的事。 所以他想在秦延身上留下点什么,如果警察能找到他,他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我的。”秦延自信微笑,他没和警察说谎,血迹真的是他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他换了衬衫后,听说警察找到酒店了,故意染血上去的。 秦延是故意给警察错误信息的,他必须赶在警察发现证据之前,把一些人处理掉。 - 警局物证检验室。 江昔言很快就拿出检验报告,结果显示这确实是秦延自己的血。 “宋队。”他带着报告上楼,敲响队长办公室的门。 “进。”宋舟放下刚刚拿到的嫌疑人画像,抬头看向进门的江昔言,接过他递来的报告,看见报告底下的结果后,微微皱眉。 他拿起记号笔,走向玻璃,整理了思绪之后,边写边说道:“何友铭案时,晏余是会所的一名底层应侍生,在仓库剿毒行动中带着何友铭逃脱,因此得到了重用。” 江昔言补充,“半年前我提前抵达事故现场,发现晏余就在会所后门目睹了事件全过程,何友铭的事极可能与他有关。” “然后就是关皓玟案。”宋舟说着,打了个箭头指向关皓玟,“他是杀害魏辰匀的凶手,而魏辰匀的经纪人为了报复,同意和晏余联手对关皓玟进行谋杀。而关皓玟的助手表示,晏余是被关皓玟以情人的身份带回家的。” 随后宋舟将办案的照片一一贴好,“易鑫案和张巍案现在已经明了,张巍是杀害易鑫的凶手,而多名客人描述的嫌疑人画像和晏余的外貌相似度极高,说明晏余是易鑫案的帮凶。” “张巍当晚是自己上车的,说明他和凶手本身是认识的。他落水地点附近,有目击者表示看见过凶手,其身形和晏余非常相似。” 江昔言看着宋舟整理好的线索,顺着他的思路考虑,缓声分析道:“会所、酒店……晏余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潜入内部的,他是怎么进去的?他顶替了谁的身份,还是有人故意放水?” 耀明集团的招聘可不简单,警方曾计划安排线人进入集团内部审核,但没待几天似乎就被发现了。 所以晏余是怎么进去的? 林越来送嫌疑人画像后,就一直在队长办公室了,听宋队和江警官这么说,他马上有了想法,“警方已经掌控会所和酒店的文件了,我现在就去查晏余的入职记录!” 文件不少,翻找起来得花些时间,他去找个人帮忙。 “好,辛苦。”宋舟颔首,见江昔言也准备离开,喊住了他,“江警官,下午有事吗?” 江昔言疑惑地歪了歪头,“你先说要我做什么事,我可以安排。” 宋舟:“秦延说案发当日是他母亲的忌日,那一天他在墓园哪儿也没去。你要是有时间,跟我去墓园走一趟。” 他核实过了,那天确实是卢孟月的忌日,但秦延是否去过墓园,又是否真的在里面待了一天,还有待证实。
第126章 墓园 去墓园的路宋舟很熟悉, 不需要导航就能轻松找到。 已经过了清明节,又是工作日, 墓园的人不多,停车场也只有几辆车。 宋舟将车停在墓园外,准备下车步行进入。 江昔言刚才在车上就注意到了,宋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黑色上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肃穆稳重。 “你好,警察。”宋舟缓步走近保安亭,主动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刚才还懒懒散散地保安大爷一听是警察来了, 马上把架在桌上的腿放下,板正地站好,“警察同志, 有事吗?” “你们这儿四个月前的监控录像和访客记录还留着吗?”宋舟说着, 抬头看了一眼保安亭外的监控摄像头。 保安大爷为难道:“哟,不巧!咱这儿的记录是一月一删,早没了。” 江昔言想起刚才从停车场过来, 门口贴着停车计价表,于是对保安大爷问道:“停车的收费记录还留着吗?” “这个……”保安大爷的眼神有些迷茫。 宋舟:“也删了?” 保安大爷摇头, 让出了电脑前的位置,“我不太会电脑, 所以没动过,不清楚到底删没删。” 看墓园这清闲活儿, 是个人都能干,他一把年纪了, 就是想找个地方打发打发日子, 压根儿不会玩儿什么电脑。 “我来看看吧!”江昔言说着, 侧身进入狭小的保安亭, 坐在电脑前,查看停车场的收费记录。 宋舟站在江昔言的身后,单手撑着桌面,俯身看他操作,见他点进日期筛选,提醒了一句:“去年的最后一天。” “好。”江昔言选择好了日期,再点击筛选,立即跳出当天的收付款界面。 宋舟凝神回想,随后道:“秦延常用的车牌尾号是L71。” “L71……”江昔言喃喃着,鼠标滚轮逐渐往下滑,“找到了!” 当天的访客不多,很快就找到了秦延的车牌号。 电脑显示了该车进入和离开停车场,两次抬杠的时间,分别是31日上午10点到夜间12点半。 “这个时间段,确实避开了易鑫和张巍的死亡时间,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宋舟没有轻信这个结果。 江昔言明白他的意思,“墓园内没有监控,所以不能保证秦延中途是否步行离开。” 这个时间段确实是秦延的“不在场证明”,但也是最大的嫌疑。 而且冬天公墓的关门时间是下午五点半,秦延是怎么待到那么晚的? “我们进去看看。”宋舟用手机拍下了电脑上的记录,和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带着江昔言往墓园内走。 他们在警局忙了一整天,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了。两人并肩走在墓园的鹅卵石小路上,周围的一切沉寂,只有幽幽的风声。 看着道路两旁的墓碑,两人静默无声,生怕打扰了他们的长眠。 于这个世界而言,人的一生很短暂,从呱呱落地到归于平静,不过须臾。 人们害怕离去,不甘心自己从没在这个人间留过痕迹。可大多人拼尽全力,最后只有一抔白土。 于生者而言,漫漫人生里,亲人的离去就像是心上有了缺口,怎么找补不了了。 眼看着曾经鲜活的生命消逝,明明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很多事没有做,可等到自己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以在不甘和思念之下,有了墓碑,它是死者意念的留存,是生者缅怀的寄托。 它在无声地告诉生者,“不必担心,我的亲人。请怀着我的满腔爱意继续往前走,我将永远在这里看着你。” 经过一处墓碑,两人的脚步默契地慢了下来,他们转头望去,当年救下他们的警察叔叔就安葬在不远处。 他们平静地缓步靠近,站在了他的面前。 儿时恐怖的经历没有阻挡他们的成长,一转眼多年过去,他们也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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