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辛苦了。”估摸着说不过他,陆远哲离开了大厅,扭头去食堂那边给程墨找瓶冰水。 他刚站到自动贩卖机前面,就遇到赵姐进来了。 “诶?你也找吃的?”赵姐热情地问,“酒席吃不饱吧,是蒋所长说都要上硬菜,我就知道你们吃不惯,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是不是。”他立刻摆手,“我买瓶水就走。” “那你饿了自己来下面条啊,不用进后厨,角落里就有个小电锅,旁边有方便面,给熬夜的实验员准备的。”赵姐告诉他。 “知道了,谢谢赵姐。”他回了一句,从自动贩卖机里捞出水瓶,跟检查完门窗的赵姐一起离开。 “胡队长说你们钥匙挂在管理室里不安全啊。”他随口搭了句话,没说钥匙可能被盗的事情。 “那还不是怕哪个实验员病了或者出了别的什么事?好打开门检查一下。”赵姐不以为然,不屑地一挺胸,“保安队那么多人,轮流倒手,哪里安全了?我每天又没有别的事情,就管管后勤,其他时候不在管理室就在隔壁房里,比他们保安队靠谱。” 看来这个钥匙还算个权利,管后勤的不愿意交给其他人。 “那今晚大家抢救车棚的时候,有人要过柜子的钥匙吗?”陆远哲问。 “没有,怎么了?你们丢东西了?”赵姐反过来问他。 “没有没有。”陆远哲摆摆手,跟赵姐一起上二楼,“对了,你们这个门从门外能反锁,屋里的人没钥匙都出不来,就没有不小心把室友锁在屋里的?” “你也发现啦。”赵姐显然也同意他的观点,嘀嘀咕咕碎碎念起来,“是啊,是不太好,我也提过,这要是火灾断电了多麻烦啊,刷卡打不开,到时候出事了咋办?谁知道怎么修了这么个门呢。” “没有换一换?”陆远哲问。 “哪有功夫搞这个,经费都花在实验楼上了。”赵姐翻了个白眼,跟他在楼梯口道别。 陆远哲望着她的背影,没有窥出什么明显的疑点。 等他再回房,程墨没躺着了,抱着热水袋、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看见他进来就问:“怎么样?” “胡队长说会通知大家锁好房门,不会有事的。”陆远哲回答,把冰水递到程墨手上,“下次敲门真的不用那么卖力。” “宴掺和进来,很难让人不着急。”程墨托着矿泉瓶,认真地反驳道,“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跟专案组交代。” “你出事了我比较难交代吧。”陆远哲斜了他一眼,给他床头放了杯温开水,“早点睡吧,要给你留灯吗?” 程墨晚上会给自己开一盏夜灯,这里只有台灯,亮一点就亮一点吧,总比睡不好强。 “不用。”说起这事,程墨的耳根一红,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真的不是怕黑,是容易惊醒。” “那你自己看着办。”陆远哲笑了笑,提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晚安,别坐着了,早点睡。” 确实不早了,程墨喝了半杯水,滑进被子里。 喝了不少酒,陆远哲在浴室里多站了一会清醒一下,出来的时候,程墨已经睡着了。他也迅速熄灯缩回床上,把枪挪到了枕头下面。 可不敢睡得太沉,有宴的地方,绝不可能以一场恶作剧结束。 虽然一晚上好像经历了许多事情,但直到他闭上眼睛也才十一点多,他以前都是积极加入午夜群聊的社交狂魔,现在手机没有信号,只能作罢。 接近十二点,他才感觉到了些许困意,枕着自己的枪了睡过去,结果十二点十分就在程墨的一声惊叫里彻底清醒过来,跟没睡着过一样。 程墨没有坐起来,但是久久没有平复,把手机晃亮了又按灭,晃亮了又按灭,来回折腾了好几遍。 陆远哲没说话,听着对面的呼吸从急促到平缓,最后那团被子蠕动了一下,里面的人好像缩得更紧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想让程墨不好意思,所以没说话,装作没听见。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到底问谁,才能知道程墨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不能是他亲妈虐待他吧? 为什么连局里的资料都查不到他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一行简简单单的死亡证明?死亡证明来自岛城第一医院,程墨的妈妈是病死的吗? 他在各种猜想里渐渐睡去,耳边最后只有气窗里隐约的风声。 · 呼呼的风声在头顶猎猎作响,那也是个岛城刮大风的天气,热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错觉一样烙在程墨心里,让他觉得那是个反季节的冬天。 “有人吗?我要来抓人咯?”稚嫩的童声轻快地穿过每个房间,最后来到洗手间门口,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和儿童拍巴掌的清脆声响,“有人吗?还有人吗?” 他能听见隔壁微弱的鼻息,他也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有人吗?”小男孩进入了洗手间,一间间推开洗手间隔间的门。 吱呀,砰。隔间的木门撞在墙壁上,敲出猛烈地声响。每一间依次弹开,直到倒数第二间。 “啊啊啊……”隔间里的人忍不住出了声。 枪声不绝于耳,短暂夺走了程墨的听力,耳鸣的声音回荡在脑子里,他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盯着漆黑的前方。 血从隔间里漫出来,门打开了,尸体瘫在地上。 “有人吗?”小男孩推开了最后一间杂物间,声音比之前更兴奋了。 被打爆的水管发出呼噜噜的水声,血淌了一地,淌到程墨面前,他的视线亮起来了。 …… 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喉咙里的尖叫,程墨从床上翻身坐起,耳边还有咕噜噜的水声,眼前是一个高大的黑影。 “冷静冷静,是我,陆远哲。”陆远哲开口说话了,语速快但非常温和,努力不激起他的任何紧张,“好像又停电了,还断供暖了。” “哦。”程墨应了一声,抓紧了自己的被子。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惊醒被发现的窘迫,是有人在的安心。 他知道,就算是被酒精强行催眠,他也会反复醒过来的。但他没想到,原来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第38章 Case 3-6 来之不易的睡眠,但刚过凌晨两点,陆远哲又被暖气片里的水流声吵醒了。 他起床走到墙边,伸手摸了一下暖气片,水已经只有温热了。看来这次不仅停电,还断了供暖。 这种天气不供暖简直是魔鬼,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一转身,就撞见程墨第二次惊醒。 程墨猛地睁开眼,看到他这个站着的人影,直接吓得坐了起来,就差喊出声了。 “冷静冷静,是我,陆远哲。”陆远哲立刻搭话,很想知道程墨到底梦到了什么,又觉得还是别刺激他回忆比较好,于是解释着现在的情况,“好像又停电了,还断了供暖。” “哦。”程墨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 陆远哲这次没法不管了,走到程墨床边,伸手摸了一下。 程墨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被他一触,尴尬地坐直了身体。 “换身衣服,走廊没关气窗,估计很冷。”他捏了捏程墨的后颈,等他的肌肉彻底放松下来才松手,“我们出去看看。” 他觉得分开更不安全,还是不要把程墨扔在这里的好。 “嗯。”程墨点点头,把睡衣脱下来,擦了擦后背,换了一身新的T恤。 草草套上羽绒服,他们打开房门,打着手电来到大厅里。胡队长正在配电房里折腾,不光他在,蒋所长、沈秘书、华部长、陶部长,还有他们喊老杨、老何、小刘、小邱的实验员都在,都围在配电房附近看热闹。 “我觉得不是这里的问题,可能有点麻烦了。”胡队长大冷天折腾出一身汗,愣是没修好,“供电线路出问题了吧。” “那尸体放在实验楼……”陆远哲有点担心,春天暖气断了事小,尸体那边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那边是单独供电,没问题的。”蒋所长介绍道,搓着自己的手,拢了拢自己温暖蓬松的羽绒服,“我刚刚去看过了。” “还有一套供电系统?”虽然听开船来的驾驶员说过了,但陆远哲还是故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了,有很多实验室要严格控温的,电不能停。”蒋所长回答。 “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要过去看看。”陆远哲坚持道,“借我一张门卡,我去去就回。” “不用吧……”华部长似乎也不太想让他去,又阻拦了一次。 “那我带你去看看吧。”小刘举手站出来,“我正好要去拿充电宝。” “小刘。”小邱拉了他一把。 “你还对实验室没信心?”蒋所长也瞪了他一眼,但拗不过陆远哲,还是让他们去了。 “我陪你们去。”陶部长也爽快地站出来,“速去速回,再不回来我的被子都冷了。” 陆远哲给程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这里,领着小刘和陶部长撑着伞一路小跑去实验楼,电力系统果然一切正常,门禁还亮着。 虽然没断电,但深夜的实验楼几乎漆黑一片,大家都没说话,径直往尽头去。陆远哲进去看冰柜,只有小刘胆子大跟进来了。 冰柜确实没什么异常,尸体还好好地躺在里头。 “是不是没问题?”看他们出来,陶部长问了一句,“我们做实验严谨着呢。” “佩服佩服。”陆远哲笑了笑,大家又一起跑回宿舍楼。 一切正常,大家终于散了,虽然明天不用早起,但正是最困的时候,都打着哈欠各自回房。 关上房门,程墨还没迈步就被陆远哲拉住了,陆远哲摸了一把他的床单,也是潮的,天知道是噩梦太吓人还是身体太虚:“你还是睡我床上吧,越来越冷,你这样睡明天要感冒的。” “你呢?”程墨问。 “这么大一张床,挤一挤很难吗?”陆远哲在手电的微光里看了他一眼,没想太多。 “上次让你一起睡你还不乐意呢。”程墨嘀咕了一句,但身体还是服从了,把自己的枕头抱起来,挪到了陆远哲那边。 “……那和这不是一回事啊。”陆远哲也嘀咕道,这才想起上次的事情,他把程墨撂在床上了。 床确实够大,两个人并肩睡也够宽,不过距离确实很近,他俩面对面睡着,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就这种天赐良机,他俩说的竟然不是上次没说完的感情问题。 “蒋所长说谎了是吗?”程墨小声问他。 “嗯。”陆远哲应了一声,“你看看我们出去一趟被风吹雨打的,伞都是白拿,他干干净净回来,哪里像是出去过的。” “为什么呢?”程墨疑惑地问,“不想让我们总把心思放在案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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