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顾不得自身伤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温冷!温冷!”任开摇晃着撑爬起来,大脑还处在半茫然中。 整个地下车库充斥着刺耳的车辆防盗鸣叫声,可任开只听到模糊隔膜的嗡嗡声响,混沌中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却还在一片车鸣中嘶吼着温冷的名字。 “温冷——!温冷——!”任开满身尘土,衣角破损,他头手裸露的地方到处是擦伤,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温冷。 一切又再重演,他还是晚了吗,来不及,赶不上…… 最后的时候他见到了夜路德,车在,温冷就在,他活要见人,死要…… 任开从地下车库二三层的通道间艰难起身,正对他的是冒着滚滚浓烟的地下二层入口,整个空间充斥着骇人的黑烟和火光,爆炸产生的烈焰,灼热燃烧的温度使这一层的入口完全成了地狱。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景象下再往前一步。 任开踉跄着,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他目光坚毅,甚至庆幸这一次的自己意识无比清晰,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他一定会找到他。 一步步,一点点往前挪,浓烟熏得任开双目流泪,尘埃不断将他包围,灼热的气浪眼看就要烧上任开裸露的皮肤脸颊……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猛地扣紧了他,阻止他进入燃烧着的地狱。 任开的身体平衡都还没恢复,就想要暴起甩开来人,他眼前只看得见火海,他只想进去,想亲眼看到。他只知道此刻没有人能,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他叫嚣着:“放开!别拦我!” “任开!是我!是我!” 温冷从后想要阻止暴起的任开,无奈任开听力受损,什么也听不见。他流泪的双眼,失却听力和平衡的双耳更加剧了他的感知变得羸弱,沉浸在失控情绪中的任开只想摆脱阻止他的人。 温冷和他撕扯了两个来回,都没法拖动任开分毫。温冷自个也在爆炸中受到了波及,右手受伤使不上力,眼看他就要被任开甩开。 温冷无法,将心一横。他敞开双手,放弃了阻止的姿势,而是迎上去,承受痛击的伤害,环抱任开,吻住了他。 任开呆住,突来的震惊虽不能立刻唤回他的理智,但到底阻止了他狂暴的行动。 身躯碰撞,任开下意识伸手摸向来人,温冷抓住机会立即扯紧他,彼此纠缠间,他将他拽离燃烧的地狱。 “是我。”温冷的双唇柔软干燥,他撬开任开的唇齿,深吻他,交错间在他耳边一遍遍呼唤,不再顾及任开是否能听见。 灵魂深处俱是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和爱意,自然经不起这样的碰触,刹那倾泻而出,辗转在不停歇的吻和呼唤里。 温冷拽着任开,两个人踉跄着,一步步远离地狱火海。 直至退到地下三层走道的拐角处,远处有大批的人声在靠近,温冷环顾左右,推着任开撞进一间昏暗的仪表间。 任开被他推撞到墙上,温冷极近的拉扯着他,望向他的眸子里有不亚于爆炸的烈火在燃烧。 此际,两人谁也没有支声,难以言说的剑拔弩张充斥在两个男人间,充满了这个极小的空间。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温冷带着孤注一掷的眼神低头前,任开叹了口气,扯过温冷,先吻住了他。 他清楚自己在回吻温冷,回吻一个任开不知道从何开始,远远早于温冷方才拽他出地狱火海时的那个吻。 当任开吻住眼前人时,他才知道,有些情绪压抑得太久,久到此刻他的四肢百骸叫嚣着要将温冷揉进自己体内。 理智显然被这认知惊骇了,有理性不能解释的强烈情感在唇齿相接中一再碰撞一再生成。 任开没用多久就放弃了自个儿的理智,沉沦到这个吻中。 此刻,他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却在温冷的吻中感受到远胜五感的暴烈情感,他渐渐有些难以承受温冷在这个吻中宣泄出的情感,他从不知道温冷对他的感情竟至如此之深。 任开甚至不得不先引导安抚下温冷的情绪,直至温冷变得收敛,最后转为极度温柔的缠吻。 仿佛是担心此前过度激烈的吻给任开带来了不适,温冷转为缠吻后显得温柔小心,带着些微的歉意,任开在他的唇舌间尝到了讨好的意味。 辗转浅挑,哦,温冷怎么就能知道他那些点在哪儿。 幽闭昏暗的空间里,暴烈过后,任开彻底迷醉在温冷万般迎合的吻中。 直至最后,唇舌的温暖湿润包裹夺走了任开所有的感官,在类似白光的天地中,他吻到了——唐泽明。 天! 任开一把推开了温冷,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听力,平衡,此刻都已接近复常,温冷正抿紧唇看着他,眼里燃起的火焰正迅速退去,变得空洞。 任开知道他误会了,他哑着声急忙解释:“不是,是我,是我的问题。我不是那个意思。” 该死的,他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吻的人是温冷,为什么到最后唐泽明会跳出来,而且真实到让他觉得可怕。 是爆炸,一定是爆炸惹得,场景重现将他整个抛进了潜意识里。 任开满脸歉意,他平静下来,轻轻勾过温冷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他的手停留在温冷的发间,“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刚才……” 温冷轻轻脱开他的怀抱,伸手抚向任开流血的左耳,他移到他的右侧道:“没事,我大概明白。” 温冷已经回过味来,他最后不经意迎合了任开所有的敏感点,就像他过去做的那样。 人心总有些最私密的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 温冷明白,是那些不可言说的亲密勾起了任开的回忆,他应该是想起唐泽明了,不是任开的错,是他的。 直到温冷彻底离开了任开的怀抱,任开的情绪退去,理智渐至回归,他才轻声道:“你是怎么……” 温冷知道任开要问什么,“我习惯早到,但一直没露面,就在见面前我突然发现大厦进入演习状态,又有警员守住了出口,我就知道出事了。但我约的线人要说的消息非常重要,我不能放弃见面,得赌一下,不过因为察觉到不对劲,见面前我已经做了准备。” 温冷扯了扯嘴角,“我没想到什么也没准备的人是你,就这么径直冲了进来。我先是将见面改到了地下二层,爆炸时我留了后路,二层到三层通道旁有一小段夹层,我翻落到夹层,又从管道口下来,所以反而绕到了你背后。” 任开笑起来,“真有你的。” 温冷看着他,很快将目光再次转向任开受伤的左耳,“出去吧,外头再找不着人该急了。” 任开这才皱着眉起身,仿佛才意识到自个身上受的各种伤。 温冷在狭小的空间里尽量退开了些,准备让任开离了墙好转身。谁知任开起身后,往前逼了两步,温冷下意识后退,任开双手撑墙,这下换他将温冷圈了起来。 任开脸上带着点坏笑,他双手囚住温冷定定看他,昏暗杂乱的仪表间中,他慢慢伸出右手蒙住了温冷的双眼,随后低头轻吻了他一下。“给我点时间,我之前不知道你对我……” 温冷拿开他的手堵了他的话,“出了这个门,一切照旧,至少先把手头的案子结了。” 任开点头,私人的事不能影响工作,是这个理。 两人达成默契,门开后,任开和温冷并肩走了出去。 因警方做足了准备,地下二层的火源很快被扑灭,空气里到处飘着烧焦的味道。 任开交代了爆炸前后发生的事,他坚持要处理完现场后再去医院,救护只得给他做了临时护理。 现场休息的间歇,温冷抬头不见人影,知道任开大概烟瘾犯了,趁着抽烟到地面上透气去了。 Z市夜晚的街道上,空气泠冽,温冷才走出大厦,就看见任开独自在街道的一旁抽着烟,他来回踱步,右手举着电话,温冷向他走近了几步,听见任开对着手机在喊姜队。 任开嘴角叼烟,暗红的火星在黑夜里明灭,温冷穿过一小丛绿化,离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越来越近。 晚风吹过,有细微的响动。 事情总是发生在瞬间,温冷在枪响的同时伏卧闪避。 黑夜里他看见任开抛了电话,伏低,迅速向他靠近。 这是今晚第二次袭击,两人此刻的应激反应力都被逼到了人类极限。 然而左耳听力受损和刚好在通话的状态还是影响了任开的反应能力,温冷还从未见过任开人在现场,等第一声枪响过后,他才作出反应。 任开因此脸上少有的闪过慌乱,懊恼,急切,在他明知对方的攻击目标是温冷时,仍违背受训规则不管不顾朝温冷挪近。 他朝俯卧着的温冷伸手,想要确定他是否受伤。 该死的,任开心中咒骂,他还是低估了柯成这狗娘养的,胆子已经大到爆炸不成,直接来补枪了。 温冷眼见任开不仅违规朝自个儿靠近,更是直接往射击路线上挪,任开想也没想就要挡到他前头! 心念刚动,温冷已翻身拔枪,动作甚至比往常还快了半秒,因他用了左手。 他敏捷的身手向任开清楚表明了自个儿无碍。 两人交替连续的举动不过发生在几秒间,这几秒的间歇也刚好够对面的枪手调整好位置,准备再开第二枪。 温冷对开枪节律的感知已内训至近乎本能,当枪响迫在眉睫时,任开还挡在自个儿身前,温冷根本来不及思索,也失了往日的冷静理智。 危急中,温冷左手牢牢持枪,他必须在枪手第二枪开响前击中对方。 晚风中,温冷心无杂念,努力辨别枪手的位置。 他猛然出击,右手摁低侧前方的任开,左手开枪。 除了温冷的枪声,周遭再没有响起第二声枪响。 从遇袭到击毙枪手,所有这些不过发生在两三分钟内,此刻大批的警员从大厦内涌出,脚步声、人声、警笛声,到处亮起探照灯,警灯…… 任开回身看向温冷,双眼直望到他瞳孔深处,在包围涌来的人群中,在众目睽睽下,他伸手将温冷揽进了怀里。 医护已经跑来,任开没有立即放开眼前人,他拥紧,手指抚过温冷的发,在他耳边用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你还会用左手开枪,和右手开得一样好。”
第67章 温冷离开任开的怀抱,静静看向他,警灯闪烁在两人周围打出光怪陆离的影像。 面对任开的质疑,温冷慢慢举起包扎过的右手,爆炸时他翻落夹层伤到了右手手腕。 温冷平静道:“我一直会开左手槍,两只手都会。因为卧底需要,我接受过特警训练,在特警队学会的双手开枪,这是必训项目,为的是警员遇到危险时,一旦惯用手失去行动能力,还能有能力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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