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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开放下酒杯，下意识摸了摸领口的两个戒环，“不是有英烈救助基金吗？” 警队系统内设立的“英烈救助基金”是为了专门给因公牺牲和伤残警员提供人道援助的。 温冷点了点头，看向店外。 整个夜市到处人头攒动，小炒的镬气，烧烤的烟气，滚粥的水汽，在温暖的五光十色里全都混成了人间烟火。 光影之外是浓黑的夜色，总要有人出入黑夜才能为众人守护起这一片祥和光明。 他向任开道：“匿名吧。姜队知道就行。”这笔钱温冷也是有份的，他不表态，任开不能独自决定。 温冷说完，拿起桌上还剩半瓶的啤酒，轻碰了下任开的杯沿，“这安排不错，我干了，你随意。” 任开反对的话还没出口，就看着温冷仰着修长的脖子干完了，用空酒瓶朝他翻了下，任开只好低头一口闷了杯中物。 整桌人都不知道他们俩在那对头半天嘀咕了什么，但见突然喷杯见底了，都起哄欢呼起来。 就在此时，店外忽然窜出一声惊呼：“我的手机！小偷！” 喝得半高的店内众人闻声一窝蜂地冲出去，只剩温冷和周鹏，任开三个没动，周鹏边拿起一串鸡翅，边悠闲道：“老了，老了，让年轻人多活动活动。” 他看向任开和温冷，“得，这还有个装大爷的和体弱的。我们这是老弱病残三人组啊。来，咱们三干一口。可不能一杯，老弱病残还是要悠着点。” 任开听完周鹏的这番调侃加自损，大笑着勾上他的肩头，就着啤酒杯硬是猛灌了周鹏一整杯。 两人还在闹，安岚已经看完抓贼的热闹回来了。 她坐下道：“交给片区巡警了，一会儿就都能回来。就没见过一群猫抓一只耗子的，逃到前头路口，三面堵住，一堆人此起彼伏亮身份叫‘警察’，那场面，还有那小偷的表情，可太有意思了。以后有时重案大队一大笑料。” 不一会儿，宋小磊带头蹦了回来，进门就嚷嚷：“你们一定想不到，那偷儿别说不是Z市的，根本不是咱们夏国人！” 安岚惊奇回头，“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别说长相了，他不是还求饶了，我听他说话可正常了！” “嘿，别说你，咱们这些就没一个看出来的。等抓住了问姓名，爆出个外国名，从事主到巡警，没有不傻眼的。后来问怎么回事，交代说，是罗国来的，很小就被偷渡到夏国，在咱们国家混着长大的。” 任开听到这儿愣了愣，闪着眼睛很快转向温冷，“被害人……” 温冷已经朝他点头，接了话往下道：“被害人的身份之所以一直查不到，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夏国人，所以不会有合法的身份信息。” 如果冒用林晓云身份的被害人，根本就不是夏国公民，那么她很有可能是被偷渡或甚至人口贩卖入境的。 温冷和任开同时想到了被害人尸检时体内的那些创伤，没有自我身份，依附于犯罪集团的年轻女性，受到怎样残忍的对待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还多了那副产自罗国的耳环。 对于被害人看来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之后对于罗国人偷渡来夏的圈子，还有活跃在边境的蛇头，这些都该是时候接触一下了。 第二天，任开重新布置起近期任务。 现在，白板上的三条线，A线林晓云部分不变，没有什么新的突破。 B线，汽车后备箱被害人，树状结构向下的枝桠处“耳环”这条线索下有了“罗国”的新提示。 C线，整容女孩安安，主枝下除了原本的“水晶宫”，“董玲玲”，“凶手车祸死亡”等枝桠，现在又增加了“星辰号”，“云梦岛”，“罗国私人会所”等字眼。 重案大队至此主要分成了两部分跟踪线索，一部分人继续跟进B线被害人，包括耳环，夏罗两国边境记录，偷渡走私等相关的线索。另一部分人则专注于C线，即主要支援温冷和任开，准备跨国找回安安。 两年前，夏国签署批准了联合国公约中《关于预防、禁止和惩治贩运人口特别是妇女儿童行为的补充议定书》，罗夏两国并就此签订了双边警务合作协议，均将打击拐卖妇女儿童定为合作的重要领域，并就此成立了合作执法的联络官办公室。 基于此，三天后，Z市刑侦支队就收到了上面的批复，拿到了前往罗国的各项通行许可。 除了温冷和任开，林维兼任全组财务后勤，安岚兼任国内外沟通联络，四人组成跨国侦办组，奔赴罗国泰省首府，也是著名旅游胜地的VT市。 从靠海的VT市前往云梦岛之类的大批私人岛礁，是极为便利的位置，这些私人岛礁从办事处到采购各种物资，招聘基建和日常维护人员，基本都在VT市进行，可以说VT市就是这些岛礁上岸活动时最重要的大本营。 一下飞机，四人就被闹哄哄的旅游气氛，以及湿热的海风熏晕了头，拿完行李，到了出口，林维正要去换钱，安岚急着去买通讯卡。 四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接机人群，温冷和任开张望了下无数举着的人名牌，来回两遍，都没瞧见四人组任何一个的姓名。 本该来对接的罗国警务人员，没有出现，四人嗅到了点不太靠谱的味道。 突然人群向两边快速退让出一条通道来，一辆闪着红灯的机场地勤小车飞速驶近，临近四人组时，来了个十分拉风的漂移，这才驶停。 四人看着面前的地勤小车，从上头下来的年轻男子，一身淡色度假装，一头带波浪的中短发，架着墨镜的脸上洋溢着热情明亮的笑容，简直像是东南亚偶像剧里走出的明星。 四人表情各异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此人，只见他走近四人组，用带着些许口音的汉语道：“几位是Z市来的调查组警官吧？欢迎来到罗国！” 在得到肯定的眼神答复后，他重又扫了眼四人，最后决定朝温冷走去，很快伸出手道：“我是VT市本次跨国打击犯罪组的组长，名叫查菲。您是夏国这次派来的工作组组长任开吧？合作愉快！” 安岚和林维愣了半秒，然后两人憋足了劲，压着笑把头扭过去，尤其不敢看向站在一旁的任开的脸色。 这位查菲警探上来就这么给面子，想来后头大家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第41章 林维和安岚忍笑忍得辛苦，下一秒，他俩没听到预料中的任队发飙，倒先听到了温冷在说他俩听不懂的语言。 安岚转过头好奇地瞧向那位来接头的罗国同行，发现他听了温冷的话后，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产生错觉，转头就又若无其事地向任开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这社交牛的程度，再配上这偶像剧般的形象，罗国选合作小组的负责人不会是按社交能力而不是破案能力吧。 转眼，这位偶像明星般的查菲警官已经向安岚和林维伸出了手，笑容热情真诚地使人无法拒绝，接着与四人互道寒暄时，已经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安岚和林维甘拜下风，果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很快有机场人员又驾来了一辆地勤车，四人组加上行李分坐了两辆小车，一路通行无阻地出了机场大厅，直奔机场外的停车区域。 室外热浪滚滚，公务车内一片清凉。 查菲拿出早就为四人准备好的一份必备用品包，包括了通讯卡，VT市夏罗两国文字对照版地图，翻译好的罗国警务基本守则，以及酒店的房卡每人一张。 “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警局里都有配备。”查菲这句就是特指执法所用的一些装备了。 林维刚要问换汇的事。查菲已经表示：“待会就会经过一家本地人常用的换汇行，比机场里优惠得多。另外，你们不需要换太多，除了一日三餐和酒店费用VT市警局都有安排，还准备了些小礼物给各位带回国送亲友。” 负责后勤的林维对查菲的印象顿时拔高了一大截，东道主做得不错，看来他的工作量能减轻不少。 安岚一脸欢喜，就差鼓掌表示满意了，任开看看两个下属，这气氛不太对啊，他怎么感觉是来带着四人组度假的。还有这查菲，身为警探却如此眼瞎，倒是挺会公关和收买人心的，就，十分不靠谱。 任开腹诽间，查菲已回头询问道：“各位是不是需要先回酒店休整下，然后再前往警局？” 任开当即摇头，这氛围必须打住，再下去组员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度假的。” 温冷闻言抬眼看他，记忆里某人很少有这么严肃正经讲纪律的时候。 汽车当即开动，直奔向VT市局，七人座公务车的中排，任开凑近温冷身旁小声道：“你罗国话好像讲得不错啊？” “会一点。之前缉私需要。”温冷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儿。 任开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我记得你之前说骑摩托车也是‘会一点’。” 温冷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他，“我有这么说过吗？不太记得了。可能那时候我们还不太熟，我随口答你的。” 任开被他堵得无语，磨着牙问他，“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熟了？” “嗯……”温冷做出思考状，“这么说吧，你觉得我俩有多熟，我的罗国话就有多熟。” 林维和安岚在仅隔着一层椅背的后排先装聋子，后咬耳朵。 安岚道：“温冷也算真人不露相了，他能懂罗国话再好没有，不然后头全靠英文沟通，我英文再好，万一对方不行也是白搭。” 安岚大学时做过两年英语国家的交换生，警队后来为了培养她这棵好苗子，又送她去国外培训过一年计算机技术。她这次最重要的兼职任务就是来当官方翻译。 林维徒生出些许感叹：“温冷懂罗国话，上一个我认识的会罗国话的人还是唐泽明……不过他俩都是缉私队过来的，工作需要学的吧。” 夏国和罗国建交已有几十年，签订过多项共同打击犯罪的国际协定，随着双方经济贸易，人员往来越来越频繁密切，两国警方近年来也常有跨国行动。 来到警局，任开一行受到了罗国警方的热情欢迎，局长亲自接见了任开，做了全力支持工作组的表态。 之后就是联合组开始工作，查菲很快搞来了云梦岛岛主在罗国的信息，云梦岛在卖出前的地形图，岛上建筑申请施工时的原始图纸，甚至还有云梦岛散发给特定客户的一些地下广告。 林维拿过广告图册翻了翻，上面写着“云梦国际娱.乐.城”，他有些意外图册内大量的中文介绍，“这会所还招待大量华人？” 查菲点头，“可能要占一半客流以上，专门招待来罗国经商工作的夏国人。” 他又进一步解释：“此外，云梦岛这个会所的备案属于合法经营的夜总会，但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我又找扫黄组同事问过，雇佣的人员并不相符。雇佣信息登记在案的都是罗国人，有男有女，一共才不过十名员工，和会所的规模完全不符，看样子是用来掩护会所真实经营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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