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站起来,对陆诜和许漾说:“走吧,这人我治不了,医术又不是仙术,病人不配合治得好个屁。”说着就往外走。 许漾对陆诜说:“你们等我一会儿。” 陆诜点头,追着林晨出去了。 谢韵看着许漾说:“抱歉,我…… ” 许漾伸手打断他,“不用给我道歉,你的身体,要你自己负责。” 谢韵苦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知道你有难处,可是人一旦没了,其他的一切可都毫无意义了。”许漾说。 谢韵低头沉思。 许漾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谢韵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许漾笑了下,“你保重身体。” 林晨坐后座捧着手机打游戏,许漾拉开车门时被热闹的枪|击声灌了一耳朵。 “生气呢?”许漾笑着问。 林晨顿了一下,游戏死了,他没重新开始,“战乱地区的人活得那么辛苦,尚且不肯放过一丝生机,他一个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却不想活了。”林晨见证了无数的死亡,经历过无数次无可奈何,所以他更知道生命的脆弱和可贵。 陆诜启动车辆,许漾看着车外倒退的景色开口,“他也挺难的。” 林晨哼了一声。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做手术,谢家容得下个小病秧子,却容不下一个健康的私生子。”许漾说。 “大不了不要这荣华富贵,做个普通人不行吗?”林晨说。 许漾也愣了一下,谢韵看着不是执着财富的人,为什么要依附谢家?以他的才能另起炉灶也不是不可以啊?别人的事他也管不着,只好说:“可能是追求不同吧……” 林晨看着窗外不说话。 陆诜笑了笑,“这病人你还收么?” 林晨又“哼”了一声。 “你要体谅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谢家情况比较复杂,名下的产业都不干净,父兄又都是心狠手辣的,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陆诜说。 林晨叹气,“人为什么总这么复杂。” “复杂才是常态。”陆诜说。 林晨“切”了一声,“谁都跟你们心理学家似的。” 陆诜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明白,同样是研究心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眼看又要掐起来,许漾只好打岔,“有什么想吃的?” 林晨想了想,又看向陆诜,“我想吃你做的。” 许漾都无语了,这家伙脸皮还真厚。 陆诜笑笑,“我现在只给我达令做饭,你问他。” 林晨目光灼灼地看向许漾。 许漾笑道:“你听他说,我们就在回家的路上。” “哎。”林晨生无可恋,“你不捉弄我会死啊。” 许漾心想:你也太好捉弄了。 …… 谢韵独自在客厅坐了会儿,思绪纷飞。他不过二十几,看着却如同七旬老者,浑身散发着死气。 有个穿着西服的人走进来,“谢总,老爷子让您去老宅。” 谢韵只是眼球动了动了,看吧,这就是他在谢家的地位,连去所谓的父亲家都不是自己接的电话。良久,他才开口说:“好。” 说是老宅,其实谢家也没在里面住多久。发家以后专门买的豪宅,据说是民国时期英国商人建的,差不多有百年历史了。 一楼有个很大的客厅,可以在里面办舞会。一个Y字型楼梯通向二楼,上面挂着一幅巨型画像,画得是谢庆强。 谢韵在楼梯上停住,冷眼看着画像。他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天,晚上想喝水却不敢下楼,这幅画像太可怕了。眉目间带着戾气,对小谢韵来讲,厉鬼也不过如此了。 厉鬼到底是老了,谢庆强躺床上在挂水,旁边有个年轻美艳的小护士守着,谢荣远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谢韵进屋,他只抬眸扫了一眼。 谢韵走到床边,谢庆强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来了!”语气如水般平淡,没任何感情。 谢韵也同完成任务般问:“您身体好些了吗?” 谢庆强却没回答,只是像一头饿狼似地盯着他,很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有你大哥的消息吗?” 谢韵摇头,看见谢庆强眼里带着审视也不解释,抬头任他看。 “你大哥可能出事了。”谢庆强说。 谢韵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说:“有您在,他不会有事的。” 谢庆强看着他,叹气道:“我老了,以后要靠你们自己了。” 谢韵不说话。 谢庆强不喜欢他这闷葫芦的样子,“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没学会点人情世故,嘴长在身上是装饰品吗?” 谢韵低头听训,也不辩驳。 谢庆强被他这个样子气得够呛,连连喘气,美护士坐在床边,柔声细语地说:“您不能生气,自己儿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谢庆强握着美护士的手。 谢韵突然有些恶心。 这时谢荣远走过来,“老幺,别惹父亲生气。” “对不起。”谢韵道歉。 谢庆强精神不济,也不想在意这些事了,“现在整个集团就指望你二哥一个,他忙不过来,从明天开始你去集团帮他。” 谢荣远淡淡看了他一眼。 “恐怕不行。”谢韵说。 老头子从来说一不二,还没人敢反驳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打人。 谢韵后退一步,他可不想挨打,用讲述天气的预期说:“医生说我没多久好活了。” 谢庆强一愣,“什么?” 谢韵又说了一遍。 谢庆强沉默了很久,又躺回床上,对他挥挥手。 谢韵走到楼下,谢荣远叫住他。“你不想管事也不能撒这种谎。” 谢韵笑了下,“我没撒谎。” 谢荣远蹙眉,“之前不还说情况还好吗?” 谢韵叹气,“可能是天命吧。” 谢荣远拍拍他肩膀,“别灰心,二哥会帮你找专家的。” “谢谢二哥。”谢韵笑了笑,“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去吧。”谢荣远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 凤凰路名字取得好,实质上却是“徒有虚名”。谢氏为了赚钱,将公共空间缩到最小,楼间距窄,远看着像是一片压抑的蜂巢,怎么看都飞不出凤凰来。小区临街是一排门市,背后是小区的垃圾场。物业不做事,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堆在一处,都快堆出个垃圾山。 唐老头儿开着破三轮来运垃圾,一辆大SUV堵了他的路,他停下车,朝地上吐了口痰,“他妈的,谁这么缺德,把车停这儿!” 他走近一瞧,车上没人,又朝车上吐了口痰,还觉得不解气,踢了一脚车轮,车子纹丝不动,他却咧嘴抱脚跳开了,“他妈的。” 他拧眉朝里走,一个人嘟嘟囔囔,“他妈的,又堆这么多,这得运到什么时候去!还碰着个瘟神堵路,他妈的。”他似乎就会这一句骂人的话,来来回回念叨。 唐老头烦躁地掏出手机,想找人解决一下堵路的车。踩着个空瓶子滑了下,他又骂了句“他妈的!”一脚把踩扁的瓶子踢向垃圾山,视线随着瓶子落下,他惊恐得后退几步,最后瘫软在地,“啊啊啊啊啊!” 特案组找了两天的谢荣光和成超就躺在“山上”,死状有些凄惨。 许漾只略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二位造了这么多孽,有没有想到过是这般结局。生前搜刮来了金山银山,死后的归宿却是一座垃圾山。” 苏桐也跟着一阵唏嘘。 韩君同嫌弃地穿上鞋套往垃圾山上爬,垃圾堆的随意,踩到松软的地方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手蹭到一堆腐烂的垃圾。他觉得晦气,摇摇头眼不见为净。 过了一会儿他对身边的警察说:“好了,抬走吧。” 尸体腐烂的恶臭加上垃圾堆的臭味熏得他鼻子都不灵了,他对着许漾朝远处指了指。 许漾一点头,抬步走远一些。 “致命伤是这儿。”韩君同朝自己心脏的位置指了指,“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许漾也猜到了。 这个案子李彬嫌疑最大。首先,死者是跟他走的;其次,现场还停着他的车;最后,这里是李彬的老家,也是他家破人亡的地方。 可问题是李彬去了哪儿?连车都扔了他又是怎么离开的?还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想嫁祸给李彬? 许漾低着头想案子。 韩君同突然问:“陆教授呢,怎么没来。” 许漾随口答:“他发小来了。” 韩君同没回答,许漾好奇地抬眼看他,只见韩君同脸上还留着几分惊讶。 许漾一笑,“这么惊讶么?” 韩君同抿嘴,表情被他压下去,“我以为景熙跟他算比较熟的了。” 许漾笑笑没说什么。人的外表过于出色就会生出距离感,再加上陆诜也不是闹腾的性格,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真挺难接近的。 韩君同突然笑了下,许漾也有些吃惊,只有戴景熙在时韩法医脸上才有些笑意。 韩君同说:“这人啊,一旦有了刻板印象可真不得了。”明明自己就受过陆诜几次善意,怎么会觉得他不好相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刚立flag就倒下了,我有罪。昨天写完觉得不对劲,修修改改还是不满意,最后删了重写的。 确实有新的西皮,可能不是大家想的那对。 作者是背后带刀的人。 第70章 幕后(十八) 活着 谢荣光身上有很多伤痕,殴打伤,利刃伤,凶手似乎在故意泄愤,要让他饱受折磨后才允许他断气,最后将一把冰冷的刀插进心脏。 成超生前也受了些拳脚,却没有谢荣光那样严重。 凶手在发泄心中的恨和愤怒。 李星夹着材料小跑进来,“方向盘上只提取到了李彬的指纹。另外,油门和刹车上采取到一些土壤,经比对和赌场暗门外的泥土吻合。也就是说基本可以肯定是李彬把车开到凤凰路小区的。” “全城通缉吧。”许漾说完这句顿了顿,“和兄弟们讲一下,抓捕时尽量留活口。” 李星点头答应。 都说法不容情,可是执法者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温度的。李彬可能是杀人凶手,可如果没有因,哪来的果?他父亲没有枉死,他妹妹健健康康的,他现在可能是某个高楼大厦里的一名白领。 谢家人来认尸,气派十足,十几辆黑色宾利停在市局门口,一身黑的保镖拉开后座车门,谢荣远和谢韵从车上下来,也穿着一身黑。其余车辆上没有下来人,只有一个保镖在车旁站着。 市局门口的保安犹豫着要不要叫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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