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把监控截取的照片给他们看,“你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俞辰轩的父母盯着看了很久,“没有……” 对方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而且故意在躲避监控,没拍到正面,确实很难认。 “是他把宝宝带走的吗?”俞辰轩的妈妈问。 许漾说:“从监控来看,俞辰轩是自愿跟他走的,带他走的有可能是你们的熟人,再仔细看看,身形,背影,动作,有没有印象?” “没有。” “不可能!”俞辰轩妈妈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可能是自愿跟人走的呢?是不是遇到拍花子了?” 这个“拍花子”不是北京话里的“拍花子”,以前民间流传着这样个故事,说那些人贩子有绝技,只要拍一拍小孩儿的头小孩儿就会迷迷糊糊地跟着人贩子走,事实上可能是使用了某种迷幻|药。不过从监控看俞辰轩明显有自主意识,不属于这种情况。 许漾又问:“你们家有什么仇人吗?” “都是普通人家,可能会有些小摩擦,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许漾看向俞辰轩的爸爸。 他爸爸也摇头,“我父母也是老实人,没跟什么人结过仇。” …… 家属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韩君同和李星走访亲友回来,也说他们一家关系和谐,没有什么大矛盾。对外人也是温和有礼,不会与人结仇。 苏桐和罗铭先去小区门口的小超市,小超市的收银员对俞辰轩没有印象,“现在天气热了,很多小朋友过来买雪糕买冰棍,实在是记不清了。” 苏桐拿出嫌疑人的照片,“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收银员看了一眼摇头,“我每天都在店里,不太清楚。你们找周围人问问吧!” 苏桐和罗铭去到旁边小面馆,老板看了一眼也摇头,他们要离开时有人从洗手间出来,苏桐停住脚步回头,“你见过这人吗?” 那人也是店里的老板,每天负责在门口点餐,“见过,前两天他一直在这里来回走,我以为他是想吃饭,可是也没见进哪家饭馆。” 苏桐一喜,“今天还有看到吗?” 老板摇头。 “这个小朋友呢?你有没有印象?” 老板还是摇头。 “您再仔细想想,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苏桐问。 老板拉出椅子坐下,斜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好像没有……不过我之前以为他是盲人,戴着墨镜,手里还拿着一支拐杖。”老板笑了一下,“后来见他走路健步如飞,还东张西望,才知道搞错了。” 苏桐赶紧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许漾。 挂断电话后,许漾对陆诜说:“这么看来凶手还是随机选择的?” 陆诜同意,“应该是,俞辰轩很少独自出门。凶手应该是在小区门口蹲守,专门挑选独自出门的小孩儿。可是他一次正面都没被拍到,说明他熟悉现场环境……” 许漾嘴角噙着笑,“要么是小区的住户,要么之前来踩过点。” 陆诜笑了笑,“我比较倾向后者。” 许漾问:“为什么?” “如果他是小区住户,那他应该非常熟悉什么时间段人多,什么时间段人少。现在天气炎热,白天出门的人越来越少,而他却在现场一守就是一整天,简直比警察还敬业。” 许漾转身找谢鹏,“能用身形追踪吗?” 谢鹏手上没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可以,现在的技术准确度不是很高,不过可以先进行初步筛选,筛选过后一一比对就能确定。” 很快,谢鹏找到了目标人物,“相似度达百分之八十五,应该就是他。” 被监控拍到了正面,其貌不扬,很普通的中年人,身高在1米7左右,比较瘦,皮肤偏黑,年龄40岁左右,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 “老大,这个人有前科,孙腾,因拐卖妇女儿童罪被判7年有期徒刑,在监狱表现良好获得一次减刑机会,前年出狱。” “住址!”许漾问。 “建设路38号。” 许漾捞起钥匙就往外走。 建设路也是老城区,八几年时这里是重点建设区,时过境迁,和周围的繁华相比,这里的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狭窄的街道,破旧的楼房,都诉说着这里的历史。 孙腾住3楼。老楼房没物业,一楼的垃圾堆成小山,一靠近就被一股恶臭熏得喘不上气来,又肥又大的苍蝇在垃圾堆里嗡嗡作响。 许漾和陆诜小跑着上楼,爬到2楼依旧闻得到恶臭。 老式楼梯房,一梯三户,孙腾住301。 许漾咚咚咚敲门,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问,“谁啊?” 许漾说:“拆迁办的。” 门打开了,同时,旁边两户的门也被打开了。 许漾愣了一下,“孙腾?” 孙腾犹疑着点头。 许漾咧嘴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铐,“啪”一声铐上,“拆迁还得慢慢等,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漾伸手一推,把人推进房间里,他也跟着进去,陆诜在后边关上门,隔绝外面好奇的视线。 门外有人骂骂咧咧:“妈的,搞了半天是警察,白高兴一场。” 孙腾家里和外面一样老破旧,家具、墙面和地面看着灰扑扑的,许漾也懒得坐了,一把把孙腾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守着。 陆诜戴上手套进入里面的房间。 孙腾想站起来又被许漾拦住,他一下子怒了,“你们凭什么来我家里乱翻,我要告你们私闯民宅!” 许漾笑了一声,“去告,即使你是嫌疑人,只要还没宣判你就有基本的权利。” 孙腾眼睛转了转,“嫌疑?什么嫌疑?我就是个拉货的?” “哦,你拉什么货?” “有什么拉什么呗,我又不能挑剔。” 许漾从上往下看着他,脸上有些不屑,“我们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装蒜呢,坐过牢那应该很清楚流程和政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今年都四十几了,是打算把牢底坐穿?” 孙腾紧张地握着手没说话。 不久陆诜从房间里出来,把一堆东西仍在茶几上,除了一些易容物品,还有几件小孩儿的外套。 审讯室里,孙腾还在狡辩。 许漾好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孙腾说:“警官,我喜欢小孩儿的衣服,没忍住顺手偷了几件,你们处罚我吧!” 两声敲门声响起,门从外面被打开,李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他俯身在许漾耳边说了几句。 许漾似笑非笑地看着孙腾,“这个小孩儿你还有印象吧?前天被你拐走的。” 孙腾眼皮直跳。 果然,他听对面那位警官接着说:“你可别说你不认识,我们在你车上提取到了他的DNA,看过警匪片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腾垂着头不说话。 许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人被你带哪儿去了!” 孙腾一缩脖子,“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许漾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是老手,坐几年牢没坐够,出来还要重操就业,伪装成瞎子利用小孩儿的同情心实行犯罪!” 孙腾瞳孔明显放大,他只愣了一瞬,还是狡辩,“还不允许人改过自新啊,我说了我没有。” 陆诜把两段监控视频打开给他看,孙腾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他又开始哭天抢地,“是我一时糊涂,是我一时糊涂。” 陆诜屈指敲了敲桌面,“别装,你当我们看不出来你不是第一次拐卖小孩儿了吗?” “警官…… ”孙腾张嘴想说什么被陆诜打断。 “你知道被你拐走的孩子的下场吗?”陆诜冷淡地问。 孙腾摇头。 “你孩子今年多大了?10岁了吧?符合他们的要求吗?” 孙腾脸色不太好,眼神不善地盯着陆诜。 “你以前只拐卖妇女,现在却开始拐卖儿童,你儿子也是差不多的年龄,要是他也被拐去……” “不会!”孙腾硬邦邦地回答。 陆诜一笑,“怎么不会?他们给你保证书了?还是你认为你是唯一的下线。你应该清楚他们有无数个下线,任何符合他们要求的孩子都可能成为牺牲品。” “不……不会!” 许漾这时把直播的录像打开,“你自己看吧。” 孙腾瞳孔紧缩,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 许漾点了暂停,“你不知道?不见得吧,他们的要求不是10岁左右的孩子吗?你还觉得是要被收养?谁家会收养这么大的孩子!肯定是被变态买回去了,你心里不应该很清楚吗?” 孙腾低着头。 “这些孩子最后是什么下场?要么是被玩坏了扔到荒郊野外,要么是被卖到红|灯区,孙腾,你还是人吗?一个孩子你收多少钱!”许漾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2万,就区区两万块你害死了多少人!” 孙腾惊悚地抬头,“不,不是的,我真不知道。” 第62章 幕后(十) 行动 反社会人格的犯人最危险,因为他们没有同理心,不会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产生悔意,更不会被审讯者打动而主动交代。 庆幸的是,绝大多数罪犯还是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他们有罪恶感,会被感动或者说服。正常人都有软肋,罪犯也不例外。 孙腾的软肋就是他的儿子,一旦防御机制被击破,接下来的审讯就变得简单了。 孙腾抹了把脸,“我也是没办法,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出来能做什么?可我们也要活命啊。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有什么办法!” 许漾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不能否认社会对有前科的人员包容度很低,但是想要混口饭吃也不是不行。就像孙腾,他有货车,可以送货,只是他不肯吃苦,选择继续铤而走险挣黑心钱。 孙腾见对面的两个警察脸色都淡淡的,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心底浮起一丝怒火,“我爸妈都七十几了,每天要吃药。儿子刚上小学,还报了三四个补习班,每月光学费就是好几千。光靠我拉货一家人都只能喝西北风。” “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活法。这世界有多少在底层挣扎的人,也没见他们都去违法犯罪。”许漾说。 “凭什么!”孙腾恶狠狠地说,“别人的儿子可以上贵族学校,我儿子只能读一个普通小学。别人可以学钢琴学英语,我儿子就只能在街边玩泥巴!不行,我得给他最好的,别人有的他也得有。” 许漾看了他一会儿,非常冷淡地问:“那被你卖掉的小孩儿呢?他们招谁惹谁了?” 孙腾愣住,最后垂着头叹气没说话。 许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和你上线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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